吳國主力第十師進城的速度太快,負責逮捕鄂國公的一個團衝進鄂國公府的時候,鄂國公還在與親信下屬宴飲。
看著一大群士兵闖進府裡,衝到了宴會廳的門前,鄂國公本能的反應是暴怒:
“怎麼回事?”
鄂國公的管家立刻站出來大喊:
“好大的膽子!你們哪個營的!你們這是要乾什麼!來人啊,給我拿下!”
大廳周圍的幾十個鄂國公府衛兵立刻抬槍。
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的密集槍響,周圍的鄂國公護衛全部倒地。
鄂國公府的管家頓時嚇得撒腿就跑。
這個團的成員大部分都是湖北籍,這是師長專門安排的。
團長看著管家似乎想要跑,直接端起自己的手槍就是啪啪兩槍,看著管家哀嚎著撲倒在了宴會廳的大門口。
團長帶著自己的士兵端槍進了宴會廳,對著憤怒變成驚愕的鄂國公和下屬們大喊:
“奉大明吳王命,鄂國公倒行逆施,阻礙北伐大業,全部拿下交給朝廷處置,若有反抗者,就地擊斃!”
鄂國公直接驚呆了:
“吳王的兵?澳洲吳王的兵?你們怎麼來到這裡的!”
團長根本不理會鄂國公,對身邊的屬下一揮手:
“給我拿下!”
周圍的士兵立刻上前,抓捕鄂國公以下的所有人。
鄂國公異常憤怒的大喊:
“你們要乾什麼!我是朝廷冊封的國公!你們是吳王的人,你們來這裡乾什麼!你們這是造反!造反啊!”
團長和周圍士兵恨不得直接捅死他,但是考慮這東西現在還有用,那就隻能先綁了。
等待吳王或者朝廷下令再做處置:
“吳王殿下乃是奉皇帝陛下聖旨北伐,所有藩鎮勳貴官吏百姓一體配合,所有違抗阻礙者,可以先斬後奏!”
團長命令接管鄂國公府,將所有人員集中起來看押,統計登記國公府的物產。
第十師占領武昌府和鄂國公府後,就以吳國占領軍的名義下令,放開湖北江船出入限製。
允許湖北民船自由出入,允許百姓自由離開,允許商船販賣糧食和物資進來。
武昌、漢陽、黃州三地工商階層歡欣鼓舞,終於獲得自由了。
師長又安排了一個旅,帶著吳王的令旨,鄂國公府的印信,押送則鄂國公及其主要手下,去接收湖北其他的府、州、縣。
各地的官員和守軍看到吳王令旨,確認了被擒的鄂國公本人,以及國公府的主要官員的身份。
基本沒有多少遲疑,都宣布願意接受吳王的命令,配合吳王北伐大業。
鄂國公這種最頂級的外姓藩臣都被抓了,他們這些下屬的普通文武官員才不敢鬨事。
更何況外地府州縣的官員,在鄂國公府本來就是邊沿人員。
很多本來就對現狀不滿了,未來無論是並入吳國,還是直接歸中央朝廷管轄,相比現在而言都好事。
與此同時,第十師也開始整頓鄂國公府的官員和軍隊。
國公府衙門的各部分主官和佐貳官,地方府、州、縣的主官和佐貳官,軍隊團長及以上全部武官,全部暫時收押調查審判。
國公府和地方府、州、縣負責具體事務的辦事官員,在第十師占領軍軍官的指揮下,繼續維持地方衙門秩序。
對於普通軍官和士兵,對於不適合或者不願意繼續從軍的,就收繳武器之後遣散歸家。
然後開始招募湖北民間百姓從軍,以鄂國公原有軍隊的武器來裝備,以國公府囤積的資金作為軍餉。
最後留下兩個團,訓練和管理新招募來的兩個師,占領和維持湖北各府的秩序。
主力率領舊鄂國公府軍整編的三個師,走漢水出襄陽北伐。
——
黃河北岸的吳國主力第七師,配合南岸的第九師和朝廷揚州部隊,打完了淮安戰役。
然後調頭北上與第八師彙合,一起進攻淮北地區的重鎮徐州。
之所以要彙聚兩個師的主力,主要原因不是清國在徐州有一萬駐軍,而是這裡有一個滿城和數萬八旗子弟。
清軍的徐州將軍,已經得知南方前線正式開戰的消息,自然也已經提前有了警惕。
隻是警惕還不夠高,沒有意識到己方已經絕對劣勢,應該采用死守策略了,反而還考慮著等調令就上前線呢。
己方強勢的心態還在,當然不會利用用石頭和泥袋封閉城門的門洞,結果就被北伐軍直接炸開了。
徐州外城被北伐軍迅速攻占,然後就開始了針對內城,也就是滿城的攻堅戰。
內城的戰鬥持續了五天,北伐軍兩個師損失損失了三百多人。
前後總共消滅了滿城士兵和武裝移民一萬餘人,差不多是滿城內所有八旗子弟的三分之一。
清軍的徐州將軍始終堅持戰鬥,最後還是和濟州島的情況類似,漢軍旗造反殺了徐州將軍投降,才終於結束了戰鬥。
徐州戰役結束後,第七師、第八師稍作休息,開始接管徐州以北的兗州、濟寧、曹州等地。
說是接管,因為這些地方的大部分府、州、縣的官員,看到打著大明旗號的軍隊開過來,就直接望風而降了。
大明北伐軍現在現在出現在這裡,恰好符合這個時代的普通傳統官員的認知和判斷了。
這些官員開年後就得知了北伐檄文,差不多兩個月後又得到了海州、淮安等地開戰的消息,最近又得到了徐州陷落的消息。
現在他們看到大明軍隊挺進到本地,理所當然的判斷南方已經大明軍隊占領了。
在他們看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整個淮北就已經沒了,黃河天險也已經沒了,徐州等重鎮的軍隊也被攻克了。
這說明大清國已經大勢已去了,天下正統的大明朝要回來了。
那還不趕緊投誠。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京師已經被圍的消息,但是對整體局勢的評估卻還是頗為準確的。
其實山東西部,徐州以北地區,本來就是四戰之地。
關鍵是,這些地方在過去幾年的災害中損失慘重,地方上本來就沒有什麼防禦力量了。
大清朝廷不專門派軍隊鎮守,誰來他們都會投降的。
雖然有少數地方發生了戰鬥,但是在大量本地人的配合下,戰鬥也迅速結束了。
到了四月份中旬,第七師和第八師基本接管了泰山以西地區。
然後兩個師暫時停在了這裡,沒有繼續進攻。
因為彈藥和補給品基本用光了,要在這裡等待新一批的補給品送達。
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讓軍隊休息整頓一下,也順便整合吸納一些地方上的力量。
利用繳獲和俘虜的士兵的武器,整編輔助部隊。
因為第七師和第八師有大量本地人,正好直接在這裡擴軍。
崔二本身是曹州府菏澤縣人,也分到了占領和維持菏澤縣秩序的任務。
進城三天,基本掌控了局勢後,崔二才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去找到了自己姐夫鋪子。
崔二再次來到這個闊彆三年多的地方,本能的擔心自己姐姐和姐夫一家已經沒了。
自己父母早就沒了,自己本人也沒有成家,就隻有姐姐一家四親人了。
自己三年前離開的時候,菏澤當地的局勢可以說是嚴峻到了極點,他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不過來到門口的時候,崔二就在鋪子的門口看到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人影,自己的姐夫正在招呼客人。
雖然比三年前明顯瘦了一大圈,整個人也明顯衰老了很多,但那確實就是自己的姐夫柯大。
崔二把推著自行車來到店門口,等著幾個客人離開了,才笑嗬嗬的上去招呼:
“大哥!忙呢!”
柯大聽到聲音就是一愣,然後猛地抬頭:
“小二!你回來了!你小子還活著,太好了,這真的太好了!快進來!我把店關了,今天不乾活了。”
崔二把自行車搬進店裡麵:
“大哥,我姐和孩子們都還好吧?”
柯大倒是見過自行車,這種在民間銷售的商品,總會流落到北方城市來的。
柯大一邊把店鋪關門上鎖,一邊解釋著過去的情況:
“還好,幸虧……隻能說幸虧我們當時算了賬,幸虧你帶著你大外甥走了,我們勉強撐過了那個冬天……”
柯大關好門,帶著崔二往後院走,同時問起了崔二的情況:
“你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給大明當兵了?還賺到錢了?竟然搞到了自行車?你這些年都去了哪兒?你大外甥呢?”
崔二知道姐夫擔心自己他兒子,所以雖然對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還是選擇先給他報個平安:
“我那大外甥現在遠在澳洲,在大明吳王殿下的工廠裡當管事,一個月賺好幾個銀元還管吃管住,現在是又白又胖的。”
柯大頓時就放心了:
“好好好,大家都平安就好,都平安就太好了……”
柯大領著崔二進了後院,見到了自己媳婦、兒子、女兒。
柯大媳婦見到自己弟弟,抓著弟弟的胳膊又哭又笑的好一陣,最後也直呼幸運,大家都活著真的太好了。
然後崔大姐就開始做飯,崔二就在廚房門口,給他們簡單說了這些年的經曆。
柯大兩夫妻聽得嘖嘖稱奇。
“原來大明還真的管吃飯?原來澳洲遠在萬裡之外,還以為就在外麵沒多遠呢。”
“你小子也是出息了,竟然當上軍官了,那就趕緊成家了吧,你都二十多了。”
崔二還是頗為得意的:
“當初那個大明的將軍就說我天生就是當軍官的料,現在正好趕上了大明吳王殿下擴軍北伐。
“我得建功立業,把清虜徹底趕出中原,收複大明故土舊都,再靠考慮成家的事情。
“關鍵是,我最起碼得當個團長,再成家才有麵子啊,一個連長不算什麼。
“雖然看上去跟縣太爺一樣的品級,但是武官的低品級不值錢,我一個連長就管一百個人。
“最起碼是管一千個人的團長,才能真的跟縣太爺差不多的待遇。”
崔大姐聽了就笑了:
“你小子還裝上了,還跟縣太爺一樣的品級,還就一百多個人……
“你現在已經光宗耀祖了,趕緊傳宗接代才是正事。”
柯大這邊倒是樂嗬嗬的說:
“有你在,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衙門的差役找麻煩了,大哥以後得托你照顧了。
“再說這個現在大明是什麼情況?大明來了就不會走了吧?
“大明應該不管咱們家這個生意吧?”
崔二笑著安撫姐夫:
“大哥放心就好了,大明不會刁難做生意的,大明做生意人也是可以直接考功名的。
“等未來局勢安穩了,讓我大外甥去試試,還是文官好啊,當個縣太爺多威風啊。”
崔二跟自己姐夫和姐姐扯了一會兒,看到自己小外甥和外甥女在旁邊探頭探腦,就忽然想到了什麼。
打開自己自行車的側麵的筐子,拿出了兩盒午餐肉罐頭,給小外甥和外甥女嘗了個鮮,也給自己姐姐和姐夫看了看。
柯大也嘗了一口,有些疑惑的說:
“這麼香,還有肉味,這是什麼肉餡嗎?還是鐵殼子裝的,這東西不便宜吧?”
崔二頗為得意的顯擺說:
“貴倒是不貴,因為也不全是肉,用肉餡加上麵粉和調料做出來的,大概五十個大錢一斤吧。
“但這是我們大明吳國士兵的行軍口糧,所以是免費發下來的。
“最關鍵的是不開蓋能放三年不壞。”
柯大倒抽了一口涼氣:
“五十個大錢還不貴?正常年景能買好三斤大米了,三斤大米夠你吃一天了。
“你們當兵的還能敞開了吃這個?關鍵是三年不壞更是做夢吧!”
崔二笑著說:
“相比肉當然是不貴啊,一斤純豬肉能買三斤這個罐頭了。
“我們當然也不會隻吃這個,正常主食還是米麵,但是每天至少有一盒。
“遇到不方便做飯的時候,長時間沒有地方得到糧食的時候,就會單純用罐頭當主食了。”
“我們所有的士兵,都是帶著大批這種罐頭出來的,不然也沒辦法打的這麼快。”
崔大姐也來嘗了兩口罐頭,聽著就非常意外:
“你們這個王爺也太有錢了吧?真的給所有當兵的都吃這個?而不是你這種當官的才能吃?”
崔二頓時又得意了:
“這才哪到哪兒,在王都訓練的時候,大頭兵每天都有肉,軍官頓頓有肉。
“在外麵行軍不方便做飯,才會給我們帶上罐頭吃。”
柯大夫妻兩個聽著都是嘖嘖稱奇,對於這個大明和大明的吳王爺都非常好奇。
“這王爺給你們當兵的吃的這麼好,可不得給他賣命。
“難怪你們來的這麼快,聽說過了年才喊著要過來,這才幾個月就到山東了。
“怕不是年底就能到北京了吧?”
崔二頓時就更加得意了:
“其實現在……嘿嘿,軍事消息不能泄露。
“你們隻要知道,這大清國,已經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就行了。
“能不能撐過今年都難說。”
崔二想要顯擺,其實吳王殿下可能已經到北京了,但是這話不能對普通人說,最後強行忍住了。
然後就轉移了話題,開始詢問菏澤和曹州地方的情況。
崔二走了之後,曹州度過了一個最艱難的冬天,到了第二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出現了超大範圍的饑荒。
不過第二年雨水還算正常,所以曹州當地收了一茬麥子,秋季又收了一茬玉米,糧食價格就慢慢降了下來。
幸運的是,菏澤縣沒有出現大疫,柯大一家送走了崔二和柯思迪,花銷降低了一大截。
花光了以往所有的積蓄,勉強度過了那個最艱難的春天。
現在一家團圓了,崔二確認了姐姐姐夫一家全都健在,柯大夫妻也確認自己弟弟和大兒子也是安全的。
一家人的心徹底的放鬆下來了,所以才有心情討論其他的雜七雜八的事情。
一家人對未來的生活,也都有了幾許希望。
崔二在姐夫家裡吃了一頓飯,下午就騎著自行車去了縣衙。
崔二的團長,讓曹州知府和菏澤知縣一起,召集了曹州府的官員、士紳、商人、富戶們。
就在縣衙的大堂裡麵,崔二被團長叫出來講話,提醒和警告這些人配合行動。
崔二就是菏澤縣街上的閒雜人等,幾乎就是個無業遊民甚至街溜子。
現場有幾個商人對他都有點印象,因為以前找他乾過雜活,就跟身邊的人說了一下。
現場的這些本地的上流人士們,很快就都知道了崔二的根底,大部分人對他就是一臉嫌棄了。
都是本能的覺得,一個街溜子懂什麼,讓一個這樣的東西來給自己上課?
崔二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應該乾什麼,直接用菏澤本地給這些人提醒:
“我和我的戰友們,有很多都是咱們曹州本地人,甚至就是咱們菏澤縣人。
“我崔二就是咱菏澤縣街上的,在座的諸位應該有不少臉熟的。
“反過來也是一樣,諸位誰家是做什麼買賣的,誰家有錢誰家有糧食,我崔二也可以說是門清的。”
崔二這簡單的三句話出來,現場的本地名流門的表情頓時就垮了。
剛才的嫌棄頓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變成了難以描述的凝重和惆悵。
就是崔二這種街溜子出身,才清楚的知道誰家有錢有糧食。
以後他要代表大明,向自己征糧征餉的時候,那可是騙都沒辦法騙,所以還真的不能輕視他。
崔二看所有人都認真了,就繼續叮囑和教育他們:
“與此同時,我們和我的戰友們,為什麼要離開故鄉曹州,大老遠的跑到大明,跑到澳洲去給吳王殿下當兵。
“我想諸位心裡應該也都是門清的,而大明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的。
“諸位想要在大明保住你們的財產,保住你們的身份地位。
“就要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向大明證明你們都是大明的好商人,好士紳。
“配合北伐軍指揮部,維持市場和社會穩定。
“就是在正常經營獲利的同時,還要自發的維護朝廷的威望,維護天下的安穩,保障百姓的生存。
“不能再無限製的囤積商品,無限製的哄抬價格,那就都是壞商人,壞士紳。
“都是北伐軍要打擊的對象,要沒收資產,下獄治罪的。
“你們聽明白了嗎?”
一群商人和士紳都是苦著臉,斷斷續續的回應了一聲: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