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意明在吳王都文化司外務廳的接待處住了兩天,第三天收到軍務司人員的通知,去城外的軍營報道。
田意明馬上帶著八個武士,跟著軍務司的官員過去,被引領著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
軍務司辦事官員給雙方做介紹:
“劉旅長好,這是日本國首席老中的長孫,來大王帳下曆練,被大王賜名田意明。
“這位是日本第一軍,教練師第一旅旅長,劉彪劉旅長。
“田意明連長,你現在直接歸劉旅長管轄。
“劉旅長會帶你去爪哇,未來會給你安排實際的職務。”
田意明本來就能說一些大明雅言,來吳國的路上又專門惡補了一個月,現在勉強能用大明雅言交流。
田意明聽完介紹馬上躬身行禮:
“屬下田意明參見旅長閣下!”
劉彪是吳國最早的的一批軍官,是最早的澳洲海岸探索隊的成員。
勘探澳洲海岸線的時候,劉彪還是正七品的連長。
決定加入吳國的澳洲中衛軍團後,直接升兩級成了正六品的營長。
抵達澳洲之後,上報澳洲南部海灣發現的金礦,得到朱簡烜的獎賞,品級升從五品。
之後奉曹振東命,勘探澳洲內陸的大盆地和大草原,晉升正五品團長。
在澳洲服役這幾年,積累資曆又升了一級,成了從四品的副旅長。
今年朱簡烜從王都駐軍中抽調老兵和軍官,組建一個特殊的教練師,負責管理和訓練日本招募的武士。
劉彪報名被選入教練師的同時,核算了服役年限和功勞,以正四品旅長的身份編入了教練師。
吳國的全麵開發和勘探,產生了大量的新機遇和新官職。
再加上劉彪自己也有際遇和貢獻,前後隻用了六年的時間,就從正七品連長一路升到了正四品的旅長。
完成了對日本武士軍團的訓練後,大概率至少還會再升一級,至少能到副師長的級彆。
劉彪可以說是澳洲開發建設浪潮中迅速完成階級躍升的新生代代表。
劉彪心中的精氣神都很好,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半大孩子,無可無不可的警告同時鼓勵說:
“聽說你是日本國首輔的孫子,但在大明吳王殿下軍隊裡麵,可不會在意你在外國的出身如何。
“你在我這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連長,我會把你當做普通的連長來用,不要有任何的怨言,否則軍法處置!
“也不用氣餒,你在吳王殿下的軍隊裡立了功,未來回到日本自然是鶴立雞群的履曆。
“想要接你爺爺的班,繼續當日本的首輔也未必沒可能。”
劉彪說是不會在乎田意明的出身,但實際上田意明已經被特彆安排過了,否則根本不需要劉彪直接管他。
田意明沒有任何抱怨和意見,直接非常用力的回答:
“屬下明白!”
劉彪對田意明的反應還算滿意,跟軍務司的官員辦了交接手續,正式把田意明收入麾下。
劉彪送軍務司官員離開後,回過頭來安排田意明在軍營裡住下。
田意在教練師軍營住了兩天,第三天收到集合登船的命令。
田意明這兩天聽了很多次教練師的稱呼,對於這個名字非常的好奇。
登船的時候再次見到劉彪,田意明忍不住問了一嘴:
“請問旅長閣下,我們所在的教練師的任務是什麼?”
劉彪隨口解釋說:
“我是教練師的,但是你還不是,教練師的任務,顧名思義,就是負責教導和訓練士兵的師,要教和練的都是你們這些日本來的新兵。”
田意明下意識的說:
“我們日本來的新兵都是武士,從小都修習過格鬥殺敵的本領,應該不用專門訓練吧。”
劉彪嗬嗬乾笑著說:
“個人之間格鬥用的戰鬥技巧,和現在戰場上殺敵的能力不可同日而語。
“你們這些所謂的武士,雖然個人勇武肯定比普通農民強,但是在軍隊的角度看,還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現在應該隻能打打順風仗,欺負一下最沒用的野人。
“真正上戰場之前必須要狠狠地操練,否則彆說為吳王殿下作戰了,不在戰場上拖後腿就不錯了。”
田意明不是很明白這些事情,但是也沒敢繼續追問,老老實實的跟著劉彪上船。
劉彪曾經的老上司曹振東,被朱簡烜任命為紅海行動水師提督,率領吳國水師船隊護送教練師前往爪哇島。
鹹寧三十八年十二月十五日,大明前軍都督府和右軍都督府的大船隊,帶著五萬日本人從歸來,在爪哇島與吳國船隊彙合。
負責運送一萬名日本年輕女子的船隊,在這裡與大船隊分開,前往澳洲大陸的吳王都。
運送教練師的吳國船隊則並入大船隊,然後向西南航行橫穿印度洋。
兩個月後抵達大明馬島都司,也就是馬達加斯加島。
馬島都指揮使司,直接隸屬於大明中央朝廷右軍都督府,是大明太子直接負責招募移民組建的。
經過持續四年的移民開拓,現在已經聚集了二十餘萬移民,總計編成了五個衛。
整個馬島總麵積五十八萬平方公裡,是全世界第四大島。
島上超過三分之二的麵積,現在已經被大明移民控製了,已經開墾出了大量的農田。
現在已經能夠供應數萬人的臨時補給了。
吳國來的一萬名教練師成員,與四萬日本武士和青壯的合並整編,形成了五個日本新兵師,合並統稱一個新兵軍。
大船隊在馬島靠岸後,五個新兵師被送到了五個衛的轄區駐紮,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訓練。
包括劉彪在內的一萬名老兵和軍官,拿出了十二分的凶狠之氣,整訓包括田意明在內的日本新兵。
傳授基本的漢語命令,然後開始訓練他們服從命令,走正步、排戰列線、訓練刺刀拚殺。
線列步兵時代,不注重士兵個人主觀能動性,主要強調服從性。
要讓士兵覺得軍官比敵人更可怕。
寧願跟敵人拚搶被打死,也不願意被軍官訓到半死不活。
這種訓練方法的強度高,但是複雜度其實比較低,稍微有點經驗的老兵和軍官,都知道應該怎麼教訓新兵。
等到把所有士兵訓的像機器一樣,也就基本上成功了。
一萬大明教練師的軍官,把四萬日本新兵訓到精神麻木之後,就給他們安排了第一次檢驗性質的實戰。
五個師分頭行動,負責徹底摧毀馬島上的土著勢力,完全控製整個島嶼。
劉彪所在的第一師,分到了最為重要的一個任務,消滅島上文明程度最高的梅裡納王國。
梅裡納王國最初形成於十六世紀中期,他們在島嶼中部氣候涼爽的高原上,建立了較為成熟的封建製國家。
到了十八世紀初的時候,王國控製了島嶼內陸數萬平方公裡的土地。
在原有的曆史上,他們在十八世紀初的時候,開始了一次持續近百年的大分裂。
然後應該在十八世紀末,也就是未來十年內再次統一。
重新統一起來的梅裡納王國,還會逐步統一馬達加斯加島大部分土地,直到十九世紀末被法國完全吞並。
梅裡納王國擁有南島文化的遺留,又受到阿拉伯和歐洲文化的長期影響。
他們最終建立起來梅裡納王國,在整個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範圍內,都是文明程度很高的國家。
王國分裂出來的幾個藩國中,現在最強的一個名叫安布希曼加。
本來將統一整個梅裡納,甚至於整個馬達加斯加。
現在王國處於凝聚力很高的上升期。
令行禁止也做的很不錯,軍隊的戰鬥意誌很強。
但相比神洲和歐洲而言,他們仍然隻是一個頗為優質的文明,封建製度都不是非常完善。
武器裝備也頗為落後,仍然在大量使用冷兵器,包括長矛、刀劍、弓箭。
隻有不到一半的部隊擁有火繩槍,是與來島上貿易的阿拉伯人、葡萄牙人、法國人交換獲得的。
這樣戰鬥意誌較強,軍備和製度略後的敵人,正好可以幫助新兵們適應戰場。
劉彪率領自己的部隊,順著貝齊布卡河逆流而上,逼近梅裡納王國舊都,塔那那利弗城。
梅裡納王國分出來的四個王國之一,“安布希曼加”王國的一個王子“蘭博阿薩拉馬”。
本來應該在未來重新統一舊王國,並奠定統一全島的基礎,在島上絕對算一代英主。
他幾年前就已經意識到了大明移民的威脅,在大明開始進攻島上土著的時候,號召分裂的王國聯合起來自保。
他比曆史上更早的集合了分裂的王國的絕大部分力量。
他最終聚集了超過五千名戰士,在舊都塔那那利弗城外迎戰大明軍隊。
劉彪拿著望遠鏡,觀察戰場對麵的那些敵人,頗為感慨的向自己的參謀長說:
“這些島夷很有勇氣,竟然還能夠組織起來,敢於繼續直麵我們的進攻……”
參謀長的關注點在彆的地方:
“我始終覺得很奇怪,馬島明明緊挨著非洲東南部,非洲南部土著都是一水的黑奴。
“而馬島沿海地區的土著,也大部分都是黑奴。
“但是這內陸高原上的人,反而是和南洋島夷非常的類似,而且他們也比馬島邊沿的黑奴難打的多。
“如果他們真的是島夷的後代的人,這些人是怎麼從南洋跑到這裡的?”
劉彪頓時就忍不住微笑搖頭了:
“我們早該習慣了,南洋島夷真的是遍布大洋各處。
“他們能跑到瀛洲去,能跑到白雲群島去,在馬島看到他們也不覺得奇怪了。
“不過既然是島夷,按照崇禎後的傳統,是能夠編戶齊民的吧?
“他們既然不投降,現在打起來又要死不少。”
參謀長隨口回答了問題:
“是的,島夷是‘可以’編戶齊民,但不是必須要編戶齊民。
“他們如果始終抗拒不從,無法教化的話,也隻能消滅了。”
劉彪輕輕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部隊,陣型已經完全展開了,就揮手下達了準備命令。
軍鼓和軍號聲隨即響起,這是針對兵線的前進指令。
雖然目標隻是土著,但是這幫土著著實有點難纏,經常出現悍不畏死的士兵。
劉彪和手下的的軍官現在都頗為小心,認真組織起了非常正式的兵線。
劉彪知道這應該是在島上的最後一戰了,想儘可能漂亮的收場。
他將步兵分成了兩條兵線,每條兵線有三列步兵,兩條兵線相距五十米,橫向長度兩百多米。
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們,很多都緊張的渾身發抖,或者是全身僵硬的走路都困難。
但是經過三個月的高強度訓練,所有的動作都已經成了本能。
他們動作僵硬的雙手握著火槍齊步向前,整個兵線也隨著戰鼓的節奏不斷向推進。
梅裡納王國軍隊中出現了細微的騷亂。
似乎是為了回應大明軍隊發出的聲音,他們也吹響了自己的號角,同時很多士兵扯著嗓子發出詭異的嚎叫。
精神緊繃的士兵完全不去看敵人的反應,繼續隨著戰鼓和軍號的節奏向前推進。
而兵線兩側的火炮,以及使用線膛槍的散兵,卻在這時候開始動了。
點火的指令被傳令兵喊出來,沉悶的火炮發射聲隨即響起來。
成串的實心炮彈呼嘯的穿過戰場,大部分打進了梅裡納王國軍隊的側翼區域。
真正倒黴蛋隻有十幾個人,被炮彈直接打成了碎塊。
但是炮彈的恐嚇效果很好,好幾個士兵被嚇得奪路而逃,原本的勇氣似乎似乎忽然不見了。
蘭博阿薩拉馬見狀立刻下令,讓監軍的軍官捅死了逃兵,再次穩定了隊伍的狀態。
然後他看著戰場的局勢,非常短暫的考慮之後,仰頭發出了一聲長聲吼叫,命令士兵主動發起衝鋒。
劉彪手下的新兵們完全不為所動,繼續按照訓練時形成的習慣悶頭前進,火炮和線膛槍繼續朝著梅裡納王國部隊轟擊。
梅裡納王國的火槍手似乎控製不住了,在雙方距離還有將近兩百米的時候就開槍了。
滑膛槍在這個距離上的命中率和威力有限。
一輪槍打完之後,大明的士兵全都毫發無傷,沒有一個士兵被擊中。
與此同時,劉彪觀察敵人有成隊的弓箭手和標槍手,考慮己方是火力處於絕對優勢的進攻方,沒有必要用傷亡率換命中率。
而且自己這些士兵畢竟都還是新兵,真的要他們憋到二三十米再射擊,他們可能在射擊命令下達前就崩潰了。
所以等到步兵距離剛剛進入一百米的時候,劉彪就直接揮動了指揮旗,發出了輪番射擊的命令。
已經當上正式連長的田意明看到旗語,條件反射一樣的對自己手下的士兵怒吼:
“循環射擊!循環射擊!”
劈裡啪啦的火槍發射聲立刻響起來,灰色的黑火藥煙霧迅速籠罩了戰場。
正在嘶吼著衝鋒的士兵接二連三的慘叫著跌倒。
在蘭博阿薩拉馬王子的嘶吼和鼓舞下,梅裡納王國的隊列雖然變得亂糟糟的,但勉強還能繼續前進。
大明的第一條兵線的士兵連續打了兩輪槍之後,雙方的距離隻剩下五十米。
蘭博阿薩拉馬國王觀察情況,下令標槍手開始投擲。
王國士兵立刻準備投槍,但是此時戰場上煙霧彌漫,根本看不清敵人在什麼地方。
他們隻能亂糟糟的朝著煙霧扔槍。
行進中的大明士兵出現了零星的傷亡,好多新兵看著同伴倒下,下意識的發出了尖叫聲。
但是他們立刻聽到了軍官們的嘶吼:
“前進,繼續前進,停下就是等死,所有人都會死,前進才能勝利,才有機會存活”
被訓到條件反射的士兵們恢複了秩序,繼續按部就班的繼續打槍。
梅裡納王國的士兵已經倒下了一大批。
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火槍的命中率越來越高,梅裡納王國的士兵死亡率也越來越高了。
他們向前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大明步兵又放了一輪槍,雙方的距離還剩下二十多米。
劉彪再次揮舞旗幟,戰鼓和軍號的節奏立刻變得格外激昂起來。
裝填完畢的士兵打出了最後一輪齊射。
梅裡納士兵接二連三的倒地,一下子又損失了至少三分之一,剩下的士兵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沿。
他們根本碰不到對手,卻已經開始接二連三的倒地,這根本就不是公平的戰鬥。
大明步兵的最後一輪槍打完,田意明等軍官立刻開始大吼:
“上刺刀!衝鋒!”
士兵們憋了許久的狠勁,終於得以完全釋放出來。
他們端起裝上了套筒刺刀的火槍,怒吼著衝向了已經無力抵抗的敵人。
衝鋒的吼叫響起的時候,剩餘的梅裡納士兵的士氣終於徹底崩潰,不再理會他們的軍官的恐嚇和命令了。
有的發瘋一樣的吼叫著向外四散奔逃,有的直接跪地等死。
隻有極少數麻木的繼續衝鋒。
最前排的新兵挺著刺刀追上去,捅死了少數繼續衝鋒的敵軍,然後抓捕倒地等死的敵軍。
至於開始逃亡的敵軍,交給了戰場邊沿等待的自行車步兵。
他們都帶著轉輪手槍。
劉彪用望遠鏡看著戰場,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就鬆了口氣:
“戰鬥結束了,這幫新兵通過了試煉,可以去試著去對付正經對手了。”
結果就如劉彪判斷的那樣,馬島的最後一戰已經結束了。
梅裡納王國最後的戰士,被大明組織的日本新兵師徹底打散,也被徹底的打掉了最後的勇氣。
最後的五千名梅裡納戰士,在戰場上直接被打死了將近兩千人。
在後續追擊殲滅的過程中,又打死了超過兩千人,戰場內外陸續抓到了一千多的俘虜。
蘭博阿薩拉馬王子也被士兵抓住,被送到了劉彪為首的大明軍官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