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漁她們也被圍得水泄不通,自救尚且不暇,更彆提救助小灰了。
領頭人的大手逼近,眼看就要得手,突然——
“砰!”
黑夜中,一枚小石子仿佛天降神兵,精準擊中了他的手背。
那力度驚人,仿佛蘊含著排山倒海之力,領頭人應聲倒地!
“誰?是什麼人?誰他娘多管閒事?!”
突如其來的乾預令黑衣人戒備升級,迅速集結,緊張地望向柳林深處,那裡似乎隱藏著未知的威脅。
“噠,噠,噠。”
那節奏古怪的腳步聲,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帶來無形的壓力,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力量正逼近。
慕漁的目光,也隨之投向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是誰,在這幽暗之中悄然而至?
又是哪位俠士,會選擇在此刻伸出援手?
黑霧繚繞間,那人的存在仿佛刻意回避著所有的好奇與追問。
“哼。”
一絲冷笑,自暗處悠悠飄來。
慕漁聞聲,全身一震,心跳霎時停滯。
儘管往昔與那人交談寥寥,甚至彼此稱不上熟絡,但這聲音,與記憶中那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如出一轍!
然而,為何?
他為何現身此地?又為何要援救她們?
“你們觸碰了禁忌……”
暗影中,他的聲音冷冽異常,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
禁忌?黑衣眾人眉頭緊鎖,心生疑惑,難不成指的是這三個看似平凡的女子?
莫非,她們並非如計劃中那般,僅為誘餌?
那麼,她們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於慕漁三人。
慕漁抿緊雙唇,心中明鏡似的清晰。
此生與他未曾謀麵,唯一的交集,僅在於她曾在清圓齋那次無意中的救援。
於他而言,自己微不足道,絕不會因此成為他現身的理由。
兮香與長姐自然更不必提,他那樣的高高在上,怎會為區區“無足輕重”生命破例而出?
三人更加不可能會是他所言的“禁忌”。
“咕嚕嚕……”
昏厥邊緣的小灰,似是感受到了暗處的庇護,猛然振作,迅速匍匐至那男子背後藏匿。
慕漁抿了抿唇,原來,一切是為了小灰。
可是,不對勁。
他不是已經把小灰留給了自己嗎?
而且,他又怎會知曉小灰正處於危急關頭?
太多的疑問,在見到他的瞬間如潮水般湧上慕漁的心頭。
隻是,此時此刻,哪有空閒細究這些謎團?
“清理完畢……”
他那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
夜色中,一襲持劍之影驀然顯現。
慕漁半眯著眼,未及看清那人的動作,隻聽得耳邊風聲掠過——
先前還揚言要取她們性命的黑衣人,此刻儘皆倒下。
鮮紅的血跡漫延開來,將紅楓河邊的柳林染上一片猙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莫名的詭譎。
“……小姐!”
兮香心驚肉跳。
這麼多黑衣人絕非常人,出手者更是武藝超群!
他們的出現本就蹊蹺,而今親眼目睹如此血腥一幕,她們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清除的目標?
恐懼令兮香緊握慕漁的手更加用力。
不過是赴了一場順義侯府的賞花宴,何至於,陷入這等險境?
“彆怕,我沒事……”
慕漁察覺到兮香的恐慌,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輕聲道:“你先去瞧瞧長姐怎麼樣了。”
“小姐!”兮香寸步不讓。
慕漁則以搖頭回應,示意她安心。
圍在他周遭的,全是精英中的佼佼者,假如他真有意滅口,兮香即便在這兒也是枉然。
再說……
十四歲的小姑娘,眼神堅定地投向柳樹林中的那片黑霧。
雖然她對他沒啥好印象,乃至心底有些反感,但她明白,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傷人的家夥……
想到這兒,少女的脊梁不自覺地挺直了些許。
她也好奇,他到底為何會在此現身。
黑霧之中。
男子俯身抱起了藏在自己背後的小灰。
再抬眼,他的視線就與一對異常明亮,猶如繁星閃爍的眼眸相遇。
為順義侯府舉辦的賞花宴,畫堂特意從清圓齋那邊送來的眾多物品中,挑選了這件用雨絲錦織成的衣物。
衣服的尺寸完全按照她的身材定製。
穿在她身上,既合身又美觀。
映得她的眼睛清澈如水,純淨似雪。
他心頭微微一沉,以前,他怎就沒發現她的眼神如此清透?
不僅這樣,他還從她的眼裡讀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堅韌與決心。
她不認識他是誰,更加不清楚是敵是友,經過剛才那麼可怕的狀況,她依然能如此鎮定自若地看著自己……
他猛然意識到,以往的自己到底有多糊塗,才會忽略了身邊之人如此耀眼的存在。
“咕嚕嚕……”
手中的小貓因受傷,不斷喘息。
它鼻尖吐出的溫暖氣息,讓男子回過了神來。
他嘴角幾乎不易察覺地上揚,隨後一步一步,向眼前的那個少女走去。
春夜京城,彌漫著難以言表的奇異氛圍。
夜風拂過紅楓河,輕輕攪拌著河水,更讓灑滿河麵、如瀑布般傾瀉的月光,變成一塊塊閃耀的寶石,瞬間反射出了無數夢幻般的絢麗光芒。
這些光芒照亮了紅楓河畔柳林。
在那些輕輕搖曳的柳枝的深處,一位身姿挺拔少年緩緩走出。
他身穿一襲玉白色錦衣,而衣袍上雨過天晴色的絲線還繡著翠竹圖案。
加之以玉冠束發,腳踏一雙的青雲靴,渾身散發著書卷氣息,仿佛是京城中最平凡不過的書生。
然而,慕漁比任何人都清楚。
站在了她的麵前的男人,正是昔日晉國威名在外的秦王。
那位殺伐無數,所向披靡,手上沾滿鮮血的那位秦王殿下!
皇室同父異母親弟弟,皇帝最年輕卻也最為天賦異稟的兒子。
喬羽書。
“……這是姑娘的貓咪嗎?”男子將手中的小灰遞向慕漁,“它似乎受傷了。”
慕漁低下頭,見小灰安靜地躺在他手心,一動不動,她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接。
“它本便是公子的寵物,既然它自行回到了公子的身邊,那就請公子帶它回去吧。”
她早料到,遇見小灰,當然也會再次遇見他。
果不其然,小灰回來沒幾天,她又碰上了他。
還是早日把小灰還給了他為好,沒了小灰,沒了來往的理由,那麼她也就不用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