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病懨懨男人的身邊的墨白走出人群,往聲音所傳來的位置瞄了一眼。
“可能是誤會了,以為那馬車裡藏了郭老先——”
“哎,那是!”
墨白話說一半,突然臉色大變。
“那似乎是漁小姐的馬車!”
主子之前特意吩咐過,讓他暗中留意漁小姐的動靜。
聽說漁小姐今天要到順義侯府去,他就多留了個心眼。
雖然就瞅了一眼,不過他敢打包票,那馬車準是漁小姐的沒錯!
病懨懨的男子一聽,臉上的輕鬆立馬不見了。
連命令都來不及下,人已經淩空躍起,翻身上馬,直愣愣地往慕漁那邊追去。
墨白見狀皺起了眉頭,“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他連喊了幾嗓子,可那男的已經騎馬遠去,根本沒半點回應。
“不成,我得跟上去看看!”
墨白心裡七上八下的,生怕主子有個萬一。
成安因為要守著郭老先生,可不得不留下,心裡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主子這不胡鬨嘛?!
“嗬,胡鬨?”
站成安邊上的老人悠悠吹了吹胡子,望著男子離去的方向,隨即搖了搖腦袋,“這哪是胡鬨,這是在玩命呢!”
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本來就命懸一線,還這麼豁出去瞎搞,不是送死是啥?
“啥玩意兒?!”
成安一聽,嚇了一跳,連忙抓緊了郭老先生,道:“那,那麼先生有法子治我家的主子嗎?”
“哼!”
郭老先生隨即又哼了聲,“小子,光說些廢話!”
他這鬼醫聖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天下間還有啥病能難得住他?
但是……
郭老先生眼睛眯了起來,能治是一回事,願不願意治,又是另一碼事了。
……
另一邊
被箭射中了的馬還在不要命地狂奔!
慕漁死死攥著韁繩,牙關緊咬,想讓馬停下。
可是,疼得早已沒了意識的馬,哪還能聽得進去?
再加上慕漁用力拽著韁繩,讓馬的脖子更難受了。
拉車的馬又是聲長嘶,前蹄高高抬起,猛地往後一甩,一下就把慕漁整個顛進了車廂後麵。
“砰!”
慕漁重重地摔在車廂壁上,頓時頭昏眼花。
“小姐!”
兮香趕緊上前扶起慕漁。
雖然手腳都不太聽使喚,不過慕漁還是咬緊牙關,掙紮著想要爬出去再試試讓馬停下!
“小姐,彆動了!”兮香非常擔心慕漁。
馬跑得這麼快,小姐再出去,說不定會再次被顛了回來,小姐本身就瘦弱,這麼顛幾下,身體可吃不消!
但是——
“不成,我得想辦法叫馬停下來!”
剛才在馬車前麵看得格外清楚,馬因為疼痛,一路狂奔,因此已經快到京城紅楓河邊上了!
她若不叫馬停步,所有人都會落入紅楓河的懷抱。
“那,咱們能不能跳車逃生?”
“不成的。”
慕漁搖搖頭,馬車如箭在弦,她的身體纖細,長姐性情柔弱,一旦跳車,後果不堪設想!
再者,那黑衣人已逼近,她們若輕率跳車,個個帶傷,又怎能對抗緊追不舍的敵人?
她不可拿生命做賭注!
“這可如何是好?”
兮香焦急萬分。
慕漁咬緊牙關,用力拍打臉頰,她必須保持清醒,此刻絕不能暈厥,必須再搏一回!
她要守護三人的安危!
“你幫我看好長姐!”
言罷,慕漁手握車門邊框,一點點向外挪動。
馬兒疾馳,馬車顛簸不止,她屢試屢敗,始終夠不著韁繩。
突然!
車輪碾過路上石子,巨震之下,她被拋向空中。
緊接著——
“砰”地一聲,她重重摔回車廂內。
“可惡!”
撞擊讓慕漁頭暈目眩,幾乎痛昏過去。
而她屢次嘗試中,眼角餘光察覺紅楓河已近在咫尺。
顯然,無法令馬兒止步了。
慕漁急問兮香:“你會遊泳嗎?”
若兮香能遊,她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落水後立即向對岸遊去,借夜色隱入錯綜複雜的小巷,或可逃出生天。
然而——
“小姐,我不會。”
兮香搖頭,生於北方的她,自幼被賣,從未有機會學遊泳。
慕漁心涼半截。
長姐與兮香皆不通水性。
她已遭重摔,落水後僅能帶一人至彼岸。
難道,今日她們便要不明不白地喪命於此?
兮香冰雪聰明,瞬息便知慕漁為何問及此事。
“小姐!”
兮香緊握慕漁的手,堅定道:“一會兒你帶著大小姐遊到對岸,彆管我!”
身為平陽侯府的丫鬟,她理當以小姐為先,個人安危不足掛齒。
“不可!”慕漁眉頭緊鎖。
前世,兮香曾忠誠告誡她慕嘉和的惡意。
那時她未識慕嘉和真麵目,誤解了兮香的忠言,直至兮香逝去,還以為是她挑撥離間。
重生之後,自己才領悟到兮香始終忠心耿耿,因此她不能讓兮香為自己無辜犧牲!
更何況,她剛承諾能保護所愛之人,如今——
“快追!攔住馬車!”
正當慕漁心亂如麻之際,黑衣人的呼喝聲愈發迫近。
“嗒嗒嗒!”
馬蹄聲如雷貫耳,震撼著慕漁的心房。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這……
“速速!馬車就在前方,攔截並找出人來!”
為首黑衣人高聲呼喝,隨從們隨即催馬加速。
黑衣人單騎,遠勝她們馬拉車的速度。
轉瞬之間,領頭黑衣人已逼近馬車。
那黑衣首領緊握韁繩,另一手試圖阻擋失控的馬車。
可幾經努力,他意識到這瘋狂的馬已是不可阻擋,便果斷放棄,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刀,刀光一閃。
喀嚓!
馬頸被一刀兩斷!
沉悶的響聲,如重錘擊鼓,聽得人心頭一緊。
疾馳的馬車終在即將衝入紅楓河時戛然而止。
河麵波光閃爍,岸邊柳枝輕搖。
夜幕下,一匹無頭馬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了無生氣。
馬屍之後,唯剩一輛孤單的馬車,無助地停在河邊。
它就像河流中的浮萍,仿佛微風一來,就會消散無形。
不久,其餘黑衣人紛紛催馬趕上,將馬車團團包圍。
“老大,人肯定在裡麵,我們闖進去把人搶出來吧!”
手持巨斧的一個黑衣人,聽著嗓音粗獷,迫不及待欲上前動手。
然而,領頭者刀鋒一橫,攔下了他:“急啥呢?!”
剛剛與他們對抗的,哪個不是身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