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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三人立於人群中,並不特彆顯眼,馮落凝初時一愣,幾乎要驚得跌坐,但她並未如往常那般率性而為,大聲呼喝,反而選擇了以一種近乎溫柔的姿態靠近,語氣輕柔,仿佛生怕自己的聲音會驚擾了這脆弱的氛圍“阿窈,阿漁,你們有沒有哪裡受傷?”
袁窈深知此刻的微妙,迅速用手捂住了胸口,作痛苦狀,氣息微弱地解釋“娘,阿漁妹妹是被魏家小姐推入水中的,手臂撞上了池邊的欄杆,現在動彈不得。我去救她的時候,也被那位小姐踢了一腳,胸口劇痛,連呼吸都困難……”
三月的春風,雖帶著幾許涼爽,卻似乎也吹不散周氏心中的焦慮與寒意。
她心中清楚,長公主舉辦此次宴會,原意是為了援助清水縣受洪災困擾的百姓,這本是樁美譽遠揚的善舉。
對於自家女兒那跋扈不羈的性子,周氏心中再明白不過,以往的宴席之上,勉強有所收斂,事後再以撫慰或是施壓了事,可今日之事,絕非小事,一步錯步步錯。
儘管事件的全貌尚未清晰,但周氏心中已有九成的把握,此事與妍兒脫不了乾係……但她絕不能承認!
長公主因舊時與駙馬家族的恩怨,這些年來一直暗潮洶湧,全賴皇上的權威才維持表麵和平,私底下,長公主對魏家的刁難從未停止。
幸好家翁謹慎周到,加之皇貴妃在宮中庇護,魏家的地位才得以穩固。
一旦長公主利用這次機會在皇上麵前詆毀魏家,那不僅僅是妍兒,隻怕連自己也難以逃過家翁和皇貴妃的責罰。
就在這一念之間,周氏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她已迅速在腦海中構想好了對策。
隻要自己堅持否認,就沒有人敢直接挑戰魏家,或許還能反戈一擊。
“懇請長公主明鑒,為賤妾做主,為小女申冤……”
周氏屈膝跪倒,額頭觸地,那一襲素色衣裙瞬間被地上的泥濘沾染,麵容更是狼狽不堪,但她的話語中卻透著一股不屈“小女雖然平日裡受到寵愛,性情不免有些驕縱,但對於禮法規矩卻是爛熟於心,斷不可能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做出失禮之舉……”
“丞相與家翁在朝堂上的意見不合,世人皆知,但這僅局限於國事。丞相夫人怎能任由自家小姐無憑無據地誹謗他人!”周氏的反駁擲地有聲,話語中隱含鋒芒。
“慕家小姐回府僅僅數日,妍兒與她未曾謀麵,更談不上有過節。試問,好端端的,為何要推她下水……況且……”
周氏故意停頓,目光銳利地掃過一旁正焦急安慰慕嘉和的馮氏,心中暗自冷笑,侯府的偏袒果然名不虛傳。
她想到慕侯爺的精明,話鋒一轉“慕家小姐回府不久,便與侯府的兄妹產生不合,可見性格難纏,說不定是她自身言行不當,招惹是非……”
事態越鬨越大,對周氏而言,越是有機可乘。
她孤注一擲地將矛頭指向馮氏,正是因為知曉侯府之中無人敢於公開站在她的對立麵。
儘管勢單力薄,但這並不代表她已處於劣勢!
正當慕漁準備上前跪求時,她的姨母卻搶先一步,跪倒在長公主麵前,言語懇切“長公主英明,請細細查明真相,此事疑點重重,不可僅憑片麵之詞便給魏家小姐定罪,亦不能僅因將軍夫人的一麵之詞便責怪漁小姐。知情的小姐定不在少數,逐一詢問,真相自現。隻是,幾位小姐落水後衣物濕透,又帶傷在身,懇請長公主允準她們先更換衣物,簡單包紮傷口。”
長公主微微頷首,揮手示意“來人,帶幾位小姐去客房休息,並即刻請府醫前來照料……”
察覺到周氏臉上不悅之色,長公主又補充道“將軍夫人若是對本宮府中的醫術有所質疑,本宮可即刻差人進宮請禦醫前來。”
這一係列變故,讓在場之人無不驚歎。
原以為慕漁不過是家中不受重視的孩子,卻不想馮落凝竟也插手此事。
難道馮氏真的已徹底與馮家劃清界限?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複雜,正盤算如何應對之際,長公主的幾句話將局勢推向**,周氏一時驚慌,連忙應道“妾身不敢,實在是憂心小女的傷勢,情急之下……”
馮落凝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言語間儘是諷刺“若真如將軍夫人所言,對魏家小姐的安全如此掛懷,當務之急應是尋醫救治,而非急於辯白,如此反顯得心虛難掩……”
周氏的麵色如六月的天,刹那間陰晴交替,複雜的情緒在她的眼中交織,卻偏偏不願意與馮落凝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展開一場口舌之爭。
畢竟,正如馮落凝所言,越描越黑,她內心深處的忐忑和不安,與妍兒的行為並無直接關聯,那孩子分明無辜,她又何須心虛!
長公主迅速收起情緒的波動,轉而命令身邊年邁而精明的嬤嬤,務必細心照料那些不慎落水的年輕小姐們,確保她們的安全與舒適。
自己則挺胸收腹,步伐堅定地邁向正廳,那處,她將親自坐鎮,主持一場公正的調查,她相信,由她來主持,一切謎團必能迅速解開。
在諸多落水小姐中,魏家的千金傷勢最為嚴重,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憫。
胡嬤嬤見狀,立刻安排侍女將她輕輕抬往特設的客房,並親自陪伴在側,以防不測。
而另外三位小姐,則被其他機靈的丫鬟一一領去各自的房間休養,場麵在緊張中不失有序。
章悅汐緊跟長公主的腳步,步入正廳,準備見證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而慕漁身旁,隻剩下了那位英勇跳水相救的袁窈,以及始終如盾牌般擋在她麵前,給予庇護的姨母馮落凝。
慕漁的目光穿過人群,凝視著馮落凝,那雙眼睛裡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感。
前世的記憶裡,因馮家人的挑撥離間,她對這位姨母始終抱有幾分戒備,認為能夠成為馮家人恨之入骨的對象,此人定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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