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又過去了幾年，田不厲的修為越發高深。
山上的桃林邊上，四個兔子站成一排看著天空。
小黑兔、小灰兔、小黃兔、小白兔，都沐浴在夕陽的金光中，成為了小金兔。
四個兔子眯著眼看著天空，像是穿破陰霾天空雲層的日暮之光，灑滿了整個山頭。
因為雲層的遮擋，天上下來的金光也變成一縷縷的，看的清清楚楚。
被遮擋住的地方出現了陰影，更上方的地方是耀眼璀璨，仿佛是遲來了千年的陽光出現在了千年之後的安靜世界。
金光不斷閃耀，天上似有神物誕生，又像是有神仙要下凡。
四個兔子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到結束，小白兔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四個的影子都拖得很長。
很快小白兔又和三隻被金光染成金色的小金兔一起看日頭。
“這光真好看。”小白兔說。
小黃兔說：“笨，這是霞！”
小白兔正在思考什麼是霞時，兔娘走了過來，輕聲說：“可不是霞，是神光。”
我就說嘛……小白兔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就覺得是光。
四個兔子回頭看到是母親過來了，迅速排隊跑到兔娘左右站著。
沒多久，田不厲從天空落下。
漫天的神光也收斂成為一束，化作一朵閉合的的蓮花。
田不厲的身邊漂浮著一朵蓮花，像是雲霧一樣逐漸的變淡，隨後徹底消失不見。
兔娘見田不厲過來，微笑說：“恭喜老爺出關！”
四個兔子迅速嗨了起來，跳起來揮舞雙手喊道：“恭喜老爺出關！”
田不厲看著這四個小兔子，這四個兔子長幼有序，但是在兔娘身邊都是小兔子。
兔娘才是四個兔子共同的老大，不過一直都不怎麼管這四個小兔子。
田不厲走向木屋，兔娘帶著小兔子們一起跟上。
流雲等著田不厲上來。
“怎麼樣了？看你早就成仙了，繼續修行下去也不知道求的什麼。”
彆人修行是為了長生不老，為了成為神仙。
田不厲已經是神仙了，壽命也已經提升到了一萬年都用不完的地步，流雲不理解他繼續修什麼。
田不厲笑道：“說了你也不懂，我現在實力還是差聖皇很多。”
流雲看著田不厲，雙方的修道觀念早就產生了分歧。
“然後呢？為什麼總要成為天下第一，有什麼獎勵嗎？更何況那人又沒逼你成為最強的神仙，修道這個事情去追求最強，本身就不對。”
田不厲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暫時不修了，目前感覺足夠用，繼續修行也修不下去，基本上到了極限。”
流雲詢問說：“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田不厲已經有了計劃。
“廣收門徒，繁衍生息，多生些子孫為國效力。”
“什麼？”流雲感覺自己聽錯了，但是她也是修士，不存在誤會。
“就是那個意思。”
田不厲說的乾脆利落，神采飛揚。
流雲想了想後，很快露出了微笑。
“隨你，反正也不是壞事情。”
兔娘好奇的看著田不厲，不明白田不厲這是要做什麼。
田不厲也沒有想做什麼，就是目前繼續修煉下去要很多很多年才有進展，而且目前的情況也不適合悶頭苦修。
白雲仙這個時候從樓下上來，對著田不厲說：“師兄，師父。”
田不厲說：“我找的她過來，還有木瓔姬，這陣子你們兩個的修為是不是提升的比以前快了？”
白雲仙跟著流雲學了不少道法，並沒有刻意的修行。
“是提升了一些，想來是北邊傳來的靈氣。”
北方之門的開啟，對這個世界已經造成了持續的影響。
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
小黑兔恍然大悟說：“怪不得我最近感覺自己變強了！”
灰兔、黃兔、白兔對此都沒什麼感覺，完全不當回事。
小白兔甚至是無聊的開始用嘴巴整理起了手臂上的毛發。
田不厲是因為體內的小世界遺產獲得了提升，其餘人則是北方持續交戰逸散出來的靈氣。
雙方的第一波交火就是互相投送低級修士，或者過去各種法寶和探查妖獸。
等互相熟悉了對方的世界之後，就是投入針對克製的戰鬥力。
頂級戰鬥力始終不下場乾涉。
聖皇帝這邊是沒事找事，每天坐在朝堂上不斷根據戰事進行朝議，調兵遣將發撫恤金，獎賞名將。
劍修世界那邊就是純粹不敢冒險過來，害怕殞落了。
中下層和一些無組織的修士認為這是契機，自己就闖進來去冒險了。
田不厲帶著白雲仙和木女王還有五個兔子去搞建設，為擴大山門影響力做貢獻。
流雲想不通田不厲在做什麼，當發現田不厲和白雲仙砍樹，四個小兔子負責加工木材後，就感覺更加疑惑了。
沒多久，流雲就飛去了天仙派的仙靈島。
妙善正在靜修，見狀後看著不請自來的女道姑。
“道友前來可是有事？”
流雲和妙善算是友，又不算是，關係其實很淡。
修道之人對什麼都看得很淡，看得最重的還是自己的道，有時候甚至更甚性命。
為了性命求道修道，修著修著就沉迷進去，命都不要了。
流雲向妙善講了田不厲最近的情況，並說了自己的擔憂。
“總感覺他有些不正常。”
聽著流雲的話，妙善微微一笑。
“道友關心則亂，又有些一廂情願了，田道友返璞歸真，不是神，不是人，已成神人，神性人性兼顧，自成一體。”
流雲大致明白，又很不明白，單獨可以理解一些，結合在一起就糊塗了。
悟性太低就是這樣，流雲也到了聽不懂的時候。
“什麼意思？”流雲感覺自己問出這話時，就證明自己不聰明了。
妙善沒有取笑她，平靜說：“道法自然，你管他做什麼，如果你不能明白天地自然皆是道，解釋再多也是枉然。”
就在流雲思考的時候，妙善又說道：“田道友可能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既然修道那麼難，那偶爾輕鬆輕鬆也不是需要特意解釋的事情，你為何非要尋個理由呢？”
“如果走什麼道都需要理由，每一步都是理由和必須要走的路，那麼這種道一點都不自然。”
“且隨他去吧，他隻是想快樂一些，你為何非要理由？非要覺得他高明有深意？”
流雲忽然明白了，“說的是，我是想看看能從他身上學到什麼所以才這麼在意，現在看來沒有意義，他是男，我是女，我學他做什麼？”
妙善露出微笑，“恭喜道友！”
恭喜什麼？
悟了！
流雲悟了，不光是悟了田不厲的道，也悟了自己的道。
這一刻，心境猛然有了突破。
天上降下神光，白色神光照在湖心小築，天上緩緩落下七個仙女，更有鮮花從天而降，落在四周。
流雲和妙善抬起頭看著這一幕，妙善露出詫異的神色。
七個仙女落下後圍住了流雲。
“恭喜妹妹明悟本心，又在凡間積累仙緣，如今功德圓滿，可隨我等上天成仙，位列仙班。”
流雲迅速站起來，驚訝道：“我成仙了？我並非是天人轉世，上輩子也不是神仙。”
仙女笑著說：“妹妹糊塗了，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神，自然人人都可成仙，何須非要神人轉世才能官複原職？”
流雲想到和田不厲曾經討論過的成仙問題，“我去了天界，成什麼神？”
仙女回答說：“你修的是浮雲之道，自然是管著一方雲霧變化，但也是閒職，隻是占了稱號就好，平時沒有那麼多規矩，就像是我們幾個一樣清閒。”
另外一個仙女笑道：“妹妹才修道幾百年，難道就想著成為厲害的大神不成？我們成仙何其簡單，自然是成小神。”
流雲還是感覺一切都如夢似幻，太過不真實。
“為何以前沒有人成仙？不是說都很多年沒有成仙了嗎？”
幾個仙女笑了起來。
“我倒是奇怪妹妹為何能成仙呢，你也不看看那些不成仙的人，都是一群什麼人，怨天怨地，誰都對不起他們，哪裡有神仙樣子！”
雨仙說道：“說來也怪，本來我還覺得應該是禦雷子先成仙的，不想你先了，你之前看起來可不像是能成仙的樣子，太過計較。”
妙善等不及了，“為何我不能成仙？我明明比她更有悟性！”
大仙女說：“我們認識多年，如今也不瞞你了，你資質悟性可以，但是仙緣不夠，你要證的是風暴龍女，她要證的隻是飛雲流霧之女仙，自然需要的也不同。”
妙善這就接受了這個笨女人比自己早成仙，甚至是原地悟道成仙的事情。
流雲很快認清楚了自己的命。
以前不認命，所以證不了道。
被田不厲和妙善提醒之後，合格的悟性加上早就積累滿的仙緣，自然就成了。
成仙並不難，聖皇也沒有蒙蔽天機，隻是沒成功的一群人看聖皇根本不解釋這種事情，就把鍋都丟他身上了。
聖皇出手對付那些跳得太狠的人，就是打壓我輩修士。
隻有妙善和禦雷子這些資質足夠的人發現一直都可以提升，本身也不是那種怨天尤人的性子，更不和誰爭搶著攀比實力。
老老實實的修自己的仙。
神仙又不是早生早有優勢，能成仙的自然能成，強求不得。
流雲明悟了自己所求的道，又想通了前因後果後，果斷地看向四周。
“我願意成仙！從今以後，沒有流雲，隻有霧中仙！”
流雲修行數百年，為的就是今天。
飛雲之道就是變幻蒙蔽之道，如今看清了真我，流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霧中仙。
儘管也有不成仙繼續陪著田不厲的選項，但流雲還是選擇了自己的道，選擇自己這些年一直教給田不厲的那些道法。
七個仙女很快引領著流雲飛上九天，到達田不厲曾經飛了很久也找不到的另外一個維度。
妙善又羨慕又歎息，很快飛去了煙霞山。
正在煙霞山準備修建大殿贍養師父，報答教育之恩的田不厲抬起頭，剛才心有所動，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果然沒多久，就見一個天仙娘娘踏雲而來。
田不厲安靜看著妙善。
妙善落下後緩緩走向田不厲。
“道友看來是感覺到了，流雲道友成仙了。”
正在乾活搬樹枝的小黃兔如遭雷擊，手裡的樹枝都掉了一地，“娘娘她……成仙了？”
小黃兔想哭，前前後後伺候流雲娘娘十幾二十年，怎麼成仙不叫上小兔啊！
白雲仙和木女王，還有兔娘等都走了過來，好奇是怎麼回事。
田不厲露出微笑，“原來如此，我就感覺她差不多了，隻是沒想到真這麼快，一朝悟道就飛升了。”
妙善感慨道：“我也沒想到，早知道就不提醒她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要是知道的話，她過去的時候我絕對一句話不說。”
田不厲沒有那麼狹隘。
“道友何必小家子氣？”
“我就是小家子氣，龍性如此。”
妙善一點都不虛偽，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小家子氣。
這個時候小黃兔扶著田不厲的褲腿，哭著說：“老爺，娘娘沒了嗎？”
田不厲笑道：“不是沒了，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看著我們，你想見也能見，天上仙女又不是和我們永不相見，你也見過好幾個了。”
對流雲招呼都不打，隨便就成仙的事情，田不厲覺得沒有錯。
兒女情長本就是修行中的大忌，而且自己這邊也不需要她耽誤成仙的機會，專門過來打個招呼。
黃兔想不開，又擦了擦眼淚仰著頭說：“那娘娘留下來的東西怎麼辦？”
“自然都是我的，難道還是你這個小兔子的？”田不厲笑著將小兔子抓起來抱在懷裡，又對著其餘人說：“不蓋房子了，流雲飛升後，掌教也差不多了，想不到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去當什麼掌教。”
黃兔迅速說：“老爺，你去當了掌教，這山上怎麼辦？總不能交給小兔子吧？”
田不厲看向木女王和白雲仙，還有梅秀珠。
“這不都是好人選嗎？流雲她後繼有人，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就連女人的快樂都體驗過了，美美的成仙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黃兔哭著說：“可是我也想成為仙兔，老爺你成仙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小兔啊，小兔舍不得老爺！”
黃兔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