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晉北邊軍,首屈一指的是張胡子,
當年他疏通關係,接受朝廷招安,洗白成為邊帥。
成了正規軍之後,張胡子對晉省境內的賊匪團夥,如掌觀紋,
剿撫並舉,大大小小近百股山賊,或歸順或逃走或處死。
從此,晉省被張胡子視為自家一畝三分地,因此有人稱他為“晉北王”。
為了保護三晉大地,張胡子屢屢出關打草穀,
雖然蒙兀人擅長騎射,可神淩有錢有人,
再加上,張胡子帶兵有方,手下八大當家特彆能打,
晉北邊軍對草原,展開瘋狂殺戮:
凡是高過車輪的男丁,一律斬殺!
凡是年輕的女子,一律擄走。
不到一年功夫,十幾個部落慘遭屠戮。
從此,蒙兀人被打出心理陰影,向北躲得遠遠的。
晉北邊軍的安全區,從100裡到300裡,又從300裡到500,
最肥美的敕勒川牧場,恰恰就被包括在內。
原本,張胡子是想用牧場,
控製大草原,換來晉省的長治久安。
然而,世世代代在陰山下放牧的蒙兀人,卻將其視為奇恥大辱。
為了增強實力,他們不得不跑到草原北部,找哥薩克騎兵幫忙。
毛子本就有侵略神淩的“黃毛計劃”,
可是他們人生地不熟,兵力也不夠,正犯愁。
沒想到蒙兀人主動上門,毛子頭領一聽就樂了。
唉吆喂!
想打瞌睡有人送枕頭,美滋滋。
於是,派出一支精銳小隊,埋伏在“皇姑包”。
再讓蒙兀人假意歸順,邀請張胡子赴宴協商。
張胡子再精明,也沒料到毛子會摻和進來。
於是帶著衛隊,大刺刺前來赴宴。
雙方在宴會上談的挺好,一大群蒙兀妹子使勁灌酒,
即將一統草原的美好願景,讓張胡子唯一一次,在敵國放鬆了警惕。
酒色刺激下,張胡子得意忘形而酩酊大醉,根本上不了馬。
恰好,蒙兀大酋長非常體貼的,
拿出自己的豪華馬車,護送張總兵。
張胡子的衛隊長不疑有他,親自駕馭馬車返回。
路過“皇姑包”時,毛子拉響埋在路下的巨大炸藥包。
“轟隆!”
一聲巨響,豪華馬車和半個衛隊,被炸上了天,屍骨無存。
一代梟雄,晉北王,八大邊軍總兵之一的,張胡子,就此隕落。
父死子替,晉省還是張家的天下!
於是,正在皇城八大胡同喝花酒的張小六,就被推舉為新的晉北邊軍總兵。
其實,張小六從小就不學好,
吃喝嫖賭抽,門門精通。
當初他在皇城求學時,就被稱為“四大公子”之一。
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在八大胡同的三位紅顏知己。
有文人還特意賦詩一首,歌頌這位“五毒公子”。
“趙四風流朱五狂,
翩翩蝴蝶最當行,
溫柔鄉是英雄塚,
哪管北師入晉陽!”
這首詩是當時,混亂狀態的真實寫照。
因為,張胡子雄霸一方,蒙兀人和毛子此前都還敬畏三分。
畢竟晉北邊軍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可,當張小六上位後,倒行逆施不能服眾,部下離心離德,戰力渙散。
下麵,簡單說幾樁“五毒公子”的騷操作。
八大當家中,張昌宗、郭林鬆、楊霆宇、常蔭懷,是張係元老。
平時,他們都拿張小六當侄子看待,
而且,誰都明白這小子不成器,沒擔當,沒血性,
說穿了,就是扶不起的豬大腸。
但大家都坐同一條船,
再怎麼看不上,也要和衷共濟,維持晉北邊軍的局麵。
可,張小六大權在握,鼻孔朝天,目空一切,
他老爹屍骨未寒,就開始大清洗。
他覺得八大當家對他,不如對他爹恭敬,
就覺得這幫老頑固,蔑視自己的權威。
可他也不想想,沒有恩威哪來的權信?
然而,誌大才疏的張小六,新官上任伊始,迫不及待燒了三把火。
第一火,打發頭號猛將張昌宗,去皇城進修。
張昌宗愛兵如子,有勇有謀,百戰百勝,和張胡子好得穿一條褲子。
他很清楚,年輕人心浮氣躁,
但為了晉北邊軍的大局,他被迫同意交權。
臨走時,一再叮囑好大侄,慢慢來,欲速則不達。
見張昌宗都服了,張小六以為自己行了,頓時飄飄然。
第二天,再逼迫二號猛將郭林鬆交出兵權,擔任晉北邊軍掛名的參謀副總。
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郭林鬆氣得破口大罵,轉過頭逃回部隊,
他越想越惡心,一怒之下,興兵造反。
要是張胡子、張昌宗還在,或許郭林鬆還有所顧忌。
可一個死的骨頭渣都找不到,一個被貶得遠遠的,
排名第三的郭林鬆,自然而然生出“舍我其誰”的氣勢。
當即決定,教教不成器不敬長輩的好大侄,如何做人?
郭林鬆手上有五千人馬,
張小六掌管剩下兩萬五千兵馬。
這小子認為自己兵多將廣,穩贏無疑,
一戰乾掉郭林鬆,正好給其他當家打個樣。
於是,大言不慚地說:既然郭叔叔要戰,那就戰個痛!反正五比一,優勢在我!
可打仗不僅僅是算術,還有各種陰謀詭計。
雙方擺開陣勢,郭林鬆先是佯裝挫敗,示敵以弱,誘敵深入。
張小六大喜過望,嘲笑郭林鬆“虛有其表”,下令乘勝追擊。
這時候,要是他能虛心求教長輩,肯定能識破如此拙劣的“計策”。
可他驕狂到沒邊,居然害怕彆人搶功,
讓彆人都待命,親自率領張昌宗的五千精兵,孤軍深入。
好家夥!
這一手把郭林鬆看傻了。
我的好大侄哎,特麼連你爹一成水平都沒學到,就敢跟我打啊?
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立刻分出數支疑兵,誘使張小六分兵。
然後一個回馬槍,集中四千主力,在山穀裡包圍張小六兩千人。
居高臨下,一覽無遺,打到這份上,結果不言自明。
不過,念在張胡子的情分上,郭林鬆把張小六放了回去。
從此,郭林鬆在晉西北擁兵自重,聽調不聽宣。
張小六灰頭土臉的回到晉陽,
大夥以為他吃了敗仗,多多少少的總要收斂一點吧。
然而,第三把火突如其來。
回到晉陽的第二天,
他以請教為名,把楊霆宇和常蔭懷請到府上老虎廳。
兩人還以為,好大侄知錯就改,開開心心的來了。
誰料,兩人到齊後,張小六立刻摔了茶杯。
事先埋伏的500刀斧手,一湧而出,
將兩員德高望重的大將,剁成老乾叔辣醬!
你就說這小子,昏不昏聵,歹不歹毒吧?
其實,乾掉楊常二人,張小六最主要的是,奪取兵權。
四大當家掌握兩萬兵馬,剩下四當家各兩千來人,不成氣候。
到了這時,張小六在晉陽鶴立雞群,沒人能威脅到他,總算安心了。
雖說清洗的不太徹底,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彆人也無話可說。
諸位要以為,張小六從此安安穩穩過日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家夥是餓中色鬼,成天尋花問柳,尤其喜歡“曹賊”。
當時,軍中將領基本待在軍中,妻妾兒女都留在晉陽。
這就好比把魚,送到偷腥貓的嘴邊,哪還有不出事的?
於是,“五毒總兵”把下屬稍有姿色的妻女,全部禍禍了個遍……
具體是怎麼霍霍的呢?
他讓八大胡同帶回來的三位紅顏知己,邀請將領妻女來府上打麻將。
隻要進了門,就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魔掌。
因此,晉陽百姓都戲稱晉北邊軍,為“綠帽軍”。
紙終究包不住火,晉北邊軍將領就像吃了蒼蠅一樣,
哪怕沒被“五毒總兵”禍禍過的將領,回到晉陽也抬不起頭。
如此一來,晉北邊軍人心惶惶,敢怒不敢言,戰力一瀉千裡。
毛子窺見晉省內部混亂,便慫恿蒙兀人攻打晉北邊軍。
得到毛子資助的蒙兀軍,一口氣殺到長城下,打得邊軍龜縮不出。
張小六下令邊軍不許出關挑釁,給蒙兀人口舌。
他居然還恬不知恥的說道:“我是以不抵抗為抵抗!”
此言一出,震驚國人,顛覆了三觀。
朝廷見群議紛紛,向靈圭帝提議,革除張小六邊軍總兵之職,另選賢能。
沒想到,靈圭帝並不同意,將所有奏折全部留中不發。
畢竟,神淩邊軍以防止國內百姓出逃為主,不打外國人沒錯。
而且,一個庸才管理晉省,靈圭帝更放心。
於是乎,荒唐總兵遇上荒唐皇帝,居然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靈圭帝不動,不代表毛子不動。
他們吃了蒙兀吃張小六,兩頭賺錢。
毛子代表找到張小六,提出願意提供軍火,
比如紅衣大炮和火槍,用來防禦,非常好用。
並且願意出教官,幫助訓練火器部隊。
張小六非常高興,立即大采購。
可是,毛子要價很高,張小六花錢無度,兜裡沒多少錢。
毛子提出,用糧食、茶葉、鹽巴、藥物以及各種原料換,
用這些物資,毛子可以很大程度上控製蒙兀人。
另外,毛子還要晉省的煤礦和鐵礦,以及航運權。
張小六現在也知道,
自己犯了眾怒,必須武裝自己的嫡係部隊。
於是,對毛子提出的一攬子24條密約,“欣然同意”。
到了這一步,張小六完全掉進毛子的陷阱。
有人給他列了五大罪狀:
不為父親報仇,無孝!
殘酷清洗元老,無謀!
喪失五百裡國土,無膽!
侮辱部下妻女,無德!
出賣晉省山河,無恥!
漸漸的,礦山、碼頭以及各個軍事要點,都有毛子的武裝。
甚至,一支哥薩克騎兵特遣隊,進駐晉陽北郊。
可以說,晉北邊軍各部,都被毛子監視起來。
而且,張小六新的火器部隊,幾乎都是毛子教官帶出來的。
可以說,隻要毛子從北海調來援兵,再下令蒙兀人大舉進攻,
他們在背後突襲,將能完全占據晉省,
真正邁出“黃毛計劃”的第一步。
誰知,風雲突變,橫空殺出一個陸遠,
豔香會連同高明娜的輕騎,一個突襲,就剿滅了北海的哥薩克騎兵團。
然後在反擊戰中,徹底擊敗哥薩克兵團和西方聯軍。
而且,命令朱雀旅五千人馬南下,完全控製蒙兀大草原。
猝不及防的變故,
令毛子特遣隊長功虧一簣,差點憋屈到吐血而亡。
朱雀旅在中華軍中算不上厲害,
但對付晉北邊軍和毛子的混合部隊,還是遊刃有餘的。
更何況,朱雀旅中大部分戰士,
都是哥薩克俘虜整編而來,很多人和毛子特遣隊都認識。
因此,有相當多的毛子,偷偷翻牆投降朱雀旅。
張小六雖然荒唐,但,眼下,傻子也能看明白關內關外的形勢。
他逐漸意識到,雙方的實力太懸殊。
於是,一個大膽的計劃,浮上心頭。
既然能把晉省賣給毛子,何不再買一次給中華軍?
反正毛子看著是不成了,死不死無所謂。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對神淩而言,他比“平西王”更沒節操沒下限!
不過嘛,陸遠卻很欣賞這個混蛋,把握住“見風使舵”的時機。
首先,禁衛軍和遼東邊軍,吸引了神淩京畿軍團的大部分兵力,
南海三鎮又拖住兩廣,贛省變天,等於在肚子上插了把刀。
如果朱雀旅從晉北入關,
不費一槍一彈,就對西疆邊軍,形成“關門打狗”的態勢。
可以說,張小六此時的投誠,堪稱“神來之筆”!
聽完趙四的講述,陸遠笑眯眯地問道:
“嗯,知道了。不過,我很好奇,張總兵為何派你,來我這裡?”
趙四是風塵中人,以色娛人是專屬天賦。
她媚然一笑,盈盈下拜……
“早聞大王英明神武,夫君恨不能親來朝覲,
怎奈俗務纏身,不得已,派臣妾親至,以示誠意……”
她在地上爬行幾步,仰著臉說道:
“臣妾雖是蒲柳之姿,亦仰慕大王已久,
今日得見天顏,一輩子都值了……”
俯視著咫尺之間的絕美麵容,陸遠成就感爆棚。
不愧是八大胡同最風流的紅牌美人,果然非同一般……
……
兵部尚書等了一個時辰,總算見宮女攙扶著戴兜帽的特使出來了。
兵部尚書送走特使,返回禦書房,請示晉省方略。
陸遠神清氣爽,眉眼飛揚。
“唔,張小六口說無憑,總要寫個東西過來吧?
這樣,你告訴他,真有誠意的話,就再派兩個使者,帶著手書過來。”
兵部尚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於是立刻回衙門,向基爾頓發出密報。
三天後,張小六見到朱雀旅密使。
“你家大王怎麼說?”
密使笑道:“事是好事,可,張總兵總要拿出更多的誠意才行啊!”
張小六狐疑地問道:“晉省五五分賬,我還不夠誠意?”
“張總兵誤會了,這個沒問題,但,口說無憑啊,你總得上個表吧?”
“哦哦!”
張小六明白,就是要自己立個字據。
嗯,這也可以理解,
畢竟毛子當初的《24條密約》,自己也是簽字畫押摁了手印的。
“好!我馬上寫!”
使者笑道:“那太好了,敢問這次使者是誰?”
張小六驚訝地抬頭,發現對方的笑意中,帶著“你懂得”的意思。
舍不得老婆,得不了權勢。
他咬咬牙,說道:“朱五……”
使者笑著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
“甚好!不過,此去仁川,路途漫長,
一個人未免孤單了些……張總兵,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