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尊告訴張靈虎,
他打算解甲歸田,回臨縣老家侍奉爹娘。
神淩人,“孝”字最大。
張靈虎打算招攬對方的話,立時就說不出口。
不過,他眼珠一轉,有了好主意。
“夏侯兄弟,你稍等……”
他轉頭下令:“四營長,按照既定方案,進攻大營。”
第四營立刻出發,山坡下,隻剩張靈虎和警衛排。
夏侯尊不明所以,看著對方。
張靈虎對警衛排長說道:“去,讓後勤搞點酒肉來。”
“是!”
夏侯尊遲疑地問道:“張將軍,您這是……”
“哈哈!”
張靈虎說道:“老話說,不打不相識。
今天咱倆有緣見麵,我儘一儘地主之誼!”
夏侯尊說道:
“謝過將軍美意,然,在下思鄉心切,還請成全!”
見對方再次拒絕,無心軍旅,
張靈虎隻能歎息一聲,無奈地抱拳送彆對方。
夏侯尊一百多號人,幾乎都是附近本地人,一邊走一邊散,
從黎明走到靠近中午時分,就剩下夏侯尊和他的兩個結義兄弟。
突然,大路上出現一隊騎兵,
一個個搞得鮮衣怒馬,塵土飛揚。
夏侯尊三兄弟立刻讓到路旁,
想著等騎兵過去,再趕路。
豈料,騎兵領頭的少年瞥見,路旁三個全副武裝的官兵,
“籲!”
勒停戰馬後,他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夏侯尊答道:“龍虎山東大營……”
那少年一愣,問道:“這麼說,東大營丟了?”
夏侯尊搖頭:“應該沒那麼快……
我們在一線陣地防守到天亮,中華軍沒那麼快攻到大營……”
那少年上下打量夏侯尊,忽地問道:
“你是一線陣地的旗官?”
“是!”
“你叫什麼?”
“夏侯尊……”
少年忽然厲聲問道:
“那你怎麼不拚死抵抗,卻跑到這裡來?”
夏侯尊一愣,明顯感覺到對方語氣不善。
他本能地握緊刀柄,說道:
“中華軍又是槍又是炮,我們實在打不過……”
那少年嘿嘿笑道:
“我一看你們,賊眉鼠眼的,
就不是好東西,果然是逃兵,給我抓起來!”
夏侯尊心想,好歹我還打了一夜,
其他三個大營打都沒打就崩了,你特麼居然抓我?
他一邊後退,一邊問道: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冷冷一笑,得意地說道:
“吾乃寧王府三公子,
還不棄械投降,是在等本公子出手嗎?”
其實,他的十幾個隨從,
已經從馬上躍下,將三兄弟團團圍住。
夏侯尊一驚,
寧王是皇族,聽說三公子天賦異稟,
十四歲就突破大天師境界,是少有的修行天才。
不過,夏侯尊的境界,比對方稍稍高一點,
就算對方人多,他也有把握逃脫。
不過,既然他決心退役回鄉,就不打算招惹是非。
而且,既然三公子出現,
意味著寧王親軍就在附近,他不想引火燒身。
他大聲說道:“三公子,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苦逼人太甚……”
三公子心高氣傲,怒喝道:
“狂妄!給我砍了這幾個貪生怕死的鼠輩!”
其實,三公子自以為天資卓絕,打遍贛省無敵手,
聽說西大營潰敗,貴溪縣遭遇失守,當即要來會一會中華軍。
寧王自然不會容許他胡鬨,結果這小子叛逆期,
居然偷偷帶著一幫臭味相投的紈絝,私自趕來逞英雄的。
三公子話音未落,“嗖嗖!”兩聲嘯音響起,
兩個紈絝飛快的張弓搭箭,射向夏侯尊,
一個射頭,一個射胸口,這叫“擒賊先擒王”的斬首戰術。
大天師初品境,對夏侯尊根本不構成威脅。
他扭動身形,間不容息地閃避過去。
“三公子,當真要趕儘殺絕?!”
三公子眯起雙眼,有些意外地盯著夏侯尊。
他不太理解,從對方的身形速度來看,最起碼大天師中品,
他不太理解,如此高的境界,
當總旗也綽綽有餘,怎麼可能是個小小的旗官?
難道說,是中華軍假扮的?
一念至此,三公子大喝道:
“他們是細作,死活不論,一個都不能放走!”
這些隨從都是官宦子弟,
實力大差不差,最差也是天使巔峰境。
寧王是贛省之主,三公子就是少主,他們根本不敢違抗。
呼啦一下,全都衝了上去。
搶不到夏侯尊的,便轉頭追殺他的兩個結義弟兄。
夏侯尊的結義弟兄,自然也不弱,
見對方來真的,肯定不願意引頸就戮。
當即操起刀槍,奮勇反抗,
15vs3,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雖然夏侯尊遊刃有餘,
但,顧忌三公子的身份,不得不漸漸後退。
很快,雙方就進入一片小樹林中。
這時,三公子一夥,因為樹木阻擋,很難形成有效包圍,
夏侯尊三兄弟,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臨戰經驗賊豐富,充分利用地形優勢,胖揍這幫紈絝子弟。
眼看久攻不下,三公子急躁起來。
這幫廢物,連個旗官都拿不下,看我的!
於是,他從後排插上,近身猛攻夏侯尊。
夏侯尊本來就是戰術大師,
將計就計,連退三步,等著對方上鉤,
果然,三公子毫不猶豫地縱身追擊,
夏侯尊突然回身,一個滑鏟,與對方雙向奔赴,
看準對方下盤,使了一招“猴子偷桃”。
“啊!”
三公子身形戛然而止,隨即一聲慘呼,。
夏侯尊得手之後,舌綻春雷,大喝道:“都住手!”
一眾紈絝瞠目結舌,
眼睜睜看著夏侯尊,抓著三公子的名門要害,呆立原地。
我勒個去……小三公子在細作手上,怎麼辦?
夏侯尊兩個弟兄立馬衝過來,護在兄長左右。
終於,寧王府隨從喝道:
“大膽奸細,還不快快放了公子!”
“你敢傷害三公子,寧王大軍殺你全家!”
夏侯尊是打仗的老兵,事到如今,怎麼會怕這些虛言恫嚇。
他緩緩站起,始終捏著小三公子。
“三公子,真是對不住了啊!
在下一再忍讓,可你非要強人所難,
鬨成這樣,也是沒法子的事,
現在,讓你的手下全都離遠點!”
說著手上稍稍用力,三公子的臉頓時扭曲起來。
“啊!彆,彆……你們都退下!快!”
一眾隨從和紈絝,不敢不聽命令,立刻後退了十步。
夏侯尊這才說道:
“三公子,請吧!借你們的馬用用……
放心,隻要你聽話,我就不會殺你的!”
於是,三兄弟挾持著三公子,返回大路,
寧王府的隨從和紈絝,綴在後麵,不敢靠的太近。
夏侯尊讓兩個弟兄騎馬先跑,
“唰唰唰……”
他一番操作後,一腳踹倒三公子,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三公子抱著蛋蛋,在地上打滾,呼天搶地,
那真叫一個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等隨從和紈絝們圍上來,扶起三公子,
有人看著三兄弟背影,氣不過,
當即跳上戰馬,打算追殺可惡的“奸細”。
然而,所有剩下戰馬的轡頭、韁繩、腳蹬,全都被夏侯尊砍斷了。
就算騎上馬背,也沒法快速馳奔。
看看三人遠去的背影,指定是追不上了。
三公子盯著夏侯尊消失的方位,露出陰狠的眼神。
到了傍晚,三公子被手下攙扶著進了縣城。
知縣聽聞寧王三公子駕到,慌忙將對方一行請上大堂。
三公子坐在上首,問道:
“你們縣裡,是不是有個旗官,叫作夏侯尊的?”
旗官在軍隊不算大官,可在縣城,也算有名的人物。
知縣還以為對方之間有交情,當即說道:
“回三公子,夏旗官確實是本縣人士。”
三公子繼續追問道:“家在何處?他家裡都有什麼人?”
“回三公子,夏旗官住在城北七裡亭,
其家中父母尚在,還有媳婦和一雙兒女……”
三公子陰森森地笑道:“好,好得很!”
知縣還不明所以,傻白甜地問道:
“不知夏旗官,是如何有緣結識三公子的?”
三公子卻勃然翻臉,喝道:
“把城防兵和衙役都召集起來,我要屠了七裡亭!”
知縣一愣,繼而臉色慘白!
寧王殘暴,三公子也是惡名昭彰,
既然說“屠了”七裡亭,絕不是說說而已。
“三公子,三公子,是否有什麼誤會?”
一名紈絝“唰”地抽刀,架在知縣脖子上。
“他是中華軍的奸細,你敢包庇他?”
啊!
知縣嚇懵了。
什麼?
夏旗官是中華軍的奸細,這,這從何說起?
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隻能召集城防兵和捕快衙役,交給三公子,
於是,近百人趁著暮色,一窩蜂地殺往七裡亭村。
當夏侯尊察覺大兵壓境時,已經晚了。
三公子堵住前村後村,展開了殺戮。
寧王府的淫威之下,紈絝的督促之下,
城防兵和衙役捕快,隻能對著手無寸鐵的村民痛下殺手。
三公子還覺得不過癮,
將照亮用的火把,丟到村民的草屋上,
不下片刻,七裡亭村火光衝天,屍橫遍野。
夏侯尊目眥欲裂,想要衝上去拚命。
但是,他的兩個兄弟說道:
“當初要不是大哥,我們活不到今天,
現在是我們報恩的時候,你帶上家人快逃!”
夏侯尊猛然清醒過來,他意識到,肯定是三公子睚眥必報。
這麼說的話,對方的主要目標是自己。
如果抓不到自己,必然不會乾休,
如果反其道而行,自己留下吸引對方,
兩個兄弟或許有機會逃出去。
他立刻對父母跪下,說道:
“兒子不孝,招惹了寧王三公子,
現在,他們要屠村,我肯定逃不掉,
為今之計,隻能讓我兄弟帶著孩子逃命……”
夏侯老爹也是明事理的,說道:
“隻要夏侯家留了根,我們死就死吧!”
爬起來,對兩個義弟說道:
“我沒求過你們什麼,但是,
今晚,拜托你們,帶著我的兒女逃出去!
你們逃出去,就找中華軍張靈虎!”
軍中的兄弟,不用多說,
兩個義弟深知夏侯家血脈的重要性,咬咬牙,
各自背起一個四五六七歲的娃娃,摸黑從村子兩側薄弱處突圍。
看著弟兄和兒女離開,
夏侯尊腰插雙刀,背上弓箭,手持長槍,衝出家門,殺向喪心病狂的官兵。
看著一波城防兵湧來,他將長槍頓在身旁,張弓搭箭,
“嗖嗖嗖!”
一口氣,射出二十支連珠箭。
十來人的小隊,頃刻間了賬。
扔掉長弓和箭囊,抄起長槍奔赴下一處。
隨著官兵從四麵合圍,多處中箭受創的夏侯尊,被迫退回自家門口。
殺了多少官兵,他沒細算,但起碼有三十多人。
但是,敵人太多了,還有紈絝暗中下黑手,導致他靈力消耗太快。
中途,他好幾次向故技重施,生擒三公子,
但對方學乖了,縮在後麵不露頭,進行遠程攻擊。
夏侯尊環顧四周,整個七裡亭村,變成一片火海,
村民們的哀嚎聲、慘叫聲,猶如一根根尖刺,深深紮在他的心頭。
他後悔了,追悔莫及!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三公子這幫畜生都殺了!
三公子躲在人群後麵,狂笑道:
“我猜,你肯定後悔沒殺了本公子,對吧?”
夏侯尊喘著氣說道:“對!我當時……真,真該……”
“哈哈哈……你知道嗎,這世上,
就沒有賣後悔藥的!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笨!
誰殺了他,賞銀三千兩!”
兩名紈絝聽到賞金,齊齊紅了眼,
見夏侯尊血流如注,疲態儘顯,覺得這家夥已是強弩之末,
於是,不約而同衝上來,揮刀就砍。
夏侯尊壓榨丹田氣海,一槍橫掃,
先逼退一人,再一招“回馬槍”,直接將背後紈絝,
刺了個透心涼,眼見不得活。
剩下那名紈絝心生懼意,向後退去,
孰料,夏侯尊一抖槍杆,順利收回長槍,猛然投向後退的紈絝。
電光火石間,槍尖帶著寒芒,順著他的肚臍眼,紮了進去,直接貫通。
“嘭!”
一聲悶響,紈絝的丹田被瞬間引爆,
血肉飛濺,將周邊的官兵,嚇得紛紛後縮。
三公子想不到,夏侯尊竟然如此頑強,因此更是恨之入骨。
他歇斯底裡地大喝道:
“給我上,殺奸細!
有進無退,不尊軍令者,誅滅三族!”
這下,官兵們害怕了,紛紛嚎叫著壯著膽子衝向夏侯尊。
夏侯尊緩緩抽出雙刀,大喝道:“來呀!殺呀!”
刀光如煉,聲震八方,鐵與血交織綻放,生與死就在一瞬間。
夏侯尊的靈力值,漸漸枯竭,
他麵前的屍體,堆成了小山,
他的右大腿上中了兩刀,左肩被長矛洞穿,
胸腹和背上,插滿了箭矢,活像個大刺蝟。
但是,他依然死死擋住院門,
男人,就要保護家和家人,
就算皇帝老子來了,也不能進!
夏侯家中,他的父母和媳婦,早就哭成了淚人。
“咻!”
“噗!”
一枚帶著音爆的狼牙箭,
射穿夏侯尊的咽喉,將他定在院門上。
“咻!”
“噗!”
第二枚狼牙箭,射穿了夏侯尊的丹田氣海。
不過,因為靈氣枯竭,沒有炸裂。
這時,三公子才確信,眼前的悍匪,確實油儘燈枯。
他嬉笑著走上前來,
一腳踢飛對方的長刀,再一刀紮進夏侯尊的心臟。
“好身手!夠利害!
可是,你終究死在我的手上……
不過嘛,在你死之前,我會好好招待你的家人!“
夏侯老爹老娘和媳婦,
在夏侯尊麵前,遭到令人發指的,慘無人道的折磨。
夜色,黑的深不見底!
黎明到來之前,
索然無味的三公子,
拿著狼牙棒,敲碎夏侯尊的腦袋,
讓他永遠被禁錮在……永恒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