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殿,一道純正的青輝,
穿透穹頂,直射鬥牛。
呂丹陽大喜。
龍虎山終於出聖人了!
新聖人不是彆人,正是差點死在皇城地宮的何秀姑。
誰也沒想到,幾乎瀕臨崩潰的何秀姑,
在陸遠的丹藥和同門精心的嗬護下,奇跡般複原了一大半。
更神奇的是,僅憑著半殘的靈力。
何秀姑一舉突破大境界,跨入聖人境。
此刻,她的白發變黑,身體肌膚變得吹彈可破,
又恢複到當初,十五六歲天真爛漫的模樣。
“恭喜師妹成聖!”
“恭喜師姑晉升聖人!”
一陣陣恭賀從四麵八方響起。
自從前掌門黃玄一身死道消,龍虎宗門首次群情振奮。
天尊雖然難得,可並不希罕。
各大宗門誰家沒有一個兩個的?
就算八大邊軍,也有幾十個,可,聖人就不同了。
有人曾評價道:聖人之下,皆是螻蟻。
雖然過於誇張,但,至少說明,聖人才是頂尖戰力。
在山呼海嘯的祝賀聲中,何秀姑並沒有多高興,
而是神情淡然,對呂丹陽說道:“有勞師兄護法!”
呂丹陽恭敬地交出掌門令牌,
“按照門規,現在,師妹就是龍虎山掌門。”
修行之路,境界為尊。
何秀姑率先突破聖人,合理合法的接任掌門。
然而,她搖搖頭,說道:
“我要繼續閉關修行,掌門還是師兄擔著吧……”
“即便師妹要修行,也不妨礙擔任掌門吧?”
何秀姑說道:
“我現在沒心思管理宗門事務,
隻有不斷精進,才能突破正仙境,請師兄體諒……”
呂丹陽一時間很是錯愕,
韓蝶衣想了想說道:
“既然秀姑專心修行,師兄暫代掌門也無可厚非。”
呂丹陽隻能收回掌門令牌。
何秀姑轉眼一掃,衝一人招了招手:
“靈虎,來。”
張靈虎是中華第一混成旅團長,大天師巔峰境。
奉陸遠的命令,率領兩千精銳禁衛軍,
駐守龍虎山,防備南直隸軍隊突襲。
這段時間,雙方都比較熟悉,
何秀姑雖然貌似少女,卻是一百多歲的前輩,
張靈虎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恭敬地說道:
“何聖人,有事請吩咐!”
“你們和仁川有聯絡的吧?”
“是的!正常情況,每天早晚各一次。”
“麻煩通報一聲,不日我將前往仁川,拜會你家大王和左王後。”
呂丹陽韓蝶衣等,頓時明了。
何秀姑想找兩位正仙強者,討教修行問題。
張靈虎立即抱拳道:“是!在下這便回去發信!”
等眾人退下,何秀姑環視同門師兄師弟,
她微笑著說道:
“此次突破的機緣,在於一刹那間的感悟……
剛才,我見到了大師兄和通玄師兄,
你們知道,他倆和我說了什麼嗎?”
眾人麵麵相覷,若非對方晉升成功,都認為她說胡話。
“大師兄說:生亦何歡,死亦何哀?
太過於執著,永遠不成正果。
我問他:既然你都知道,為何沒能得正果?
他說:想到,做到,根本是兩碼事。”
眾人聚精會神,側耳傾聽,反複咀嚼。
何秀姑再次說道:
“通玄師兄告訴我:世界的本質是輪回,
如陰陽太極,動中有靜,無中生有。
我問他:如何擺脫輪回?
他笑道:沒人能擺脫,由它去吧。”
眾人更迷糊了,齊齊看向何秀姑。
何秀姑歎息一聲,幽幽地說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有些事,始終沒法強求。”
藍藍露忽然問道:“是‘道法自然’的意思嗎?”
何秀姑微笑道:
“修行大道,各人各法,我若說是,你心裡真的信嗎?”
說著,她站起身,邁著輕快的步伐,
一直走到殿門處,向東北方看去。
“我來到,我看見,我離開,如此而已。”
儘管何秀姑說的很玄奧,
但,身為天尊的師兄弟們,都明白。
機緣和感悟,不可言傳,隻可意會。
張靈虎回到山下的石牌鎮,
將何秀姑的請求,用密碼寫好,
裝在三隻信鴿身上,放了出去。
龍虎山距離仁川3000裡,不出意外,兩天就能到。
發完密報,張靈虎挎著盒子炮,在鎮上溜達。
不知不覺,他來到鎮外的小山包上。
這裡是一處火力點,機槍、迫擊炮、碉堡、壕溝一應俱全。
而且,還可以看到十裡外,神淩官軍修建的防禦工事。
混成旅團的編製,陸遠直接照抄“團營連排班”體係。
鎮守此處的一營長,屁顛顛地跑來。
“老大,聽說,龍虎山出聖人了?”
張靈虎點點頭,說道:“嗯,是何聖人。”
一營長是天師巔峰境,打仗是一把好手。
他羨慕地說道:“乖乖!突破聖人境,那是多牛逼啊!”
張靈虎沒接茬,
他已經大天師巔峰好幾年了,一直找不到機緣,
看著彆人晉升,心裡真不是滋味。
“對麵有啥動靜不?”
一營長說道:“唉,彆提了,
這幫懶豬整天就知道喝酒吃肉,一個都不肯冒頭……”
張靈虎眉毛豎起來:“啥?你小子又摸上去了?”
一營長立刻發覺失言,趕緊說道:“沒……”
“沒?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喝酒吃肉的?”
一營長見瞞不過去,隻好老實交代。
“老大,真不能怪我,
他們在地堡裡燒烤,搞得煙霧彌漫的,
我還以為他們搞煙霧彈……想進攻……”
張靈虎踹了他一腳:
“隔著十裡地,屁的進攻!
我看你就是手癢癢,想招點事做!”
一營長挨了一腳,卻依然厚著臉皮,湊上來。
“老大,我看對麵稀鬆拉胯,
反正現在弟兄們,閒著也是閒著,要不,乾他們一家夥?
隻要您老發話,我保證,一刻鐘解決戰鬥!”
其實,第一混成旅團駐防龍虎山後,
周圍的官軍,就很自覺的向後撤了十裡,把守關卡要道。
也不怪他們消極避戰,實在是因為“對方太強大了”。
當初,南直隸十萬大軍都沒攻下,連主帥都死了。
這些多年沒打仗的地方軍隊,一個個比鬼都精。
純粹應付差事,反正圍著糊弄上麵就行。
因此,張靈虎來到石牌鎮,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說實在的,張靈虎何嘗不想打,
但是,第二混成旅團還沒到,他隻能忍著。
算算時間,第二旅團首批部隊,還要十天……
等他們來了,才能開打,
第一步是清掃龍虎山周邊縣府,向西打到湘贛邊境。
然後再等一個月,
第三旅團到了,就能攻占湘南省當成根據地。
一旦攻占湘南,局勢變化可能又不一樣。
南邊是兩廣,西邊是川蜀,
北邊是帝國中心重鎮武昌,而東邊,是南直隸。
搞不好,靈圭帝震怒,
三個混成旅團,就要遭遇四麵圍攻。
不過,作為禁衛軍的少壯派,
張靈虎在軍中,一向有“虎癡”的諢名。
有起錯的名,沒叫錯的外號。
他不怕打仗,就怕打的不過癮。
然而,軍令就是軍令。
陸遠讓他“堅守待援,而後發動”。
作為改編的軍隊,最忌諱陽奉陰違,
何況,還有憲兵盯著呢。
看了一眼對麵的工事,張靈虎喝道:
“都聽好了,全給我老實守著,
再等十天,到時候,仗有的你們打!”
然而,誰也沒料到,
一場意外,令石牌鎮和平的局麵,蕩然無存。
石牌鎮對麵是三柳莊,莊民大多務農,
眾所周知,農戶人家為了掙錢,每家每戶都會養一兩頭豬。
事情就出在豬身上。
一營長派人去打探,
對麵官兵燒烤,吃肉喝酒,烤的吃的就是農戶家的豬。
到了傍晚,農戶發現,外出覓食的豬,
一直沒回豬圈,便帶著家人找尋。
找來找去,就找到官兵陣地上,
結果,發現了豬毛和下水。
一口豬,寄托著農戶家的希望,
居然被官兵偷偷殺了吃肉,農戶自然不肯答應,於是鬨將起來。
官兵理虧,一昧地否認和搪塞,
農戶人家耿直,想要進入陣地找長官投訴,官兵肯定不放,
口角衝突,眨眼間變成肢體衝突。
接著,農戶老妻被推到,磕到石頭,頭破血流。
農戶十來歲的兒子,氣不過,從地上撿起石塊砸向官兵。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小隊長的鼻梁,
“嘩嘩嘩”的鼻血止不住,
“襲擊官軍,罪該當誅!”
“噗!”
士兵一槍就捅死了農戶兒子。
這下,捅了馬蜂窩,
農戶家中獨子喪命,全家都沒了指望,
一個個衝上前,又抓又咬。
很自然的,殺一個是殺,殺一家也是殺,
很快,農戶一家,整整齊齊的上路。
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三柳莊莊民得知官軍屠了農戶全家,無不咬牙切齒。
最終,有人按捺不住,大吼道:
“這幫畜生吃我們的糧,住我們屋,
不敢打叛軍,卻反過來屠殺百姓,
今天是他家,明天就可能是我們,不如反了吧!”
有人問道:“官府會調來更多官兵……怎麼辦?”
領頭的人說道:“打死這幫畜生,
我們就投靠龍虎山,官兵就不敢打我們了……”
哎,彆說,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這些慫包官兵,專門欺負手無寸鐵的農戶,
對上叛軍時,卻連屁都不敢放。
於是,三柳莊百十號青壯拿著農具,趁夜偷偷摸上官兵陣地。
一場混戰下來,兩敗俱傷,
但,隨著巡邏隊回防,局勢立馬逆轉。
軍隊殺百姓,太輕鬆了。
最後,僅剩二三十名青壯農戶,見勢不妙,立即逃跑。
摸黑混戰時,官兵死了一二十口,
他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緊盯著這夥人窮追不舍。
不知怎地,潛逃後追,東奔西走,
兩撥人,居然朝著石牌鎮的方向,跑來了。
在黑乎乎的環境中,他們接近混成旅團的陣地時,
前沿戰士,立刻向一營長彙報。
一營長想了想說道:“如果受到攻擊,就給我放開了打!”
軍令隻說不能進攻,沒說不能反擊,
所以,一營長認為,自己的命令沒問題。
一連長是個死心眼,
接到命令,他毫不猶豫下令:“等他們先動手,然後宰了他們!”
農戶青壯為了逃命,本能地向石牌鎮狂奔。
官兵在後麵,有的拿刀,有的拿矛,還有幾個拿著弓弩。‘
莊稼人太能跑了,刀槍都夠不著,
所以,弓弩手隻能朝著前麵的人影射箭。
一路追殺下來,已經射殺了十幾個,他們正沉浸在獵殺的快感中。
好巧不巧,一枚箭矢,稍稍偏高,“嗖!”的一聲,射中塹壕掩體。
“噗!”
附近的戰士,立刻發現地方射來的箭矢,馬上報告:
“敵方向我射箭!”
一連長也是少壯派骨乾,沒仗打,渾身不得勁。
今天上麵開了口子,天賜良機呀!
他立刻大吼道:“打照明彈!”
“咻!”
一枚照明彈冉冉升起。
宛如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半空。
一裡外,官兵農戶全都茫然停下腳步,盯著照明彈。
忽地,有個農戶青壯靈醒過來,大呼道:
“官兵殺人啦,快救救我們吧!”
官兵們悚然一驚,
沒想到,居然跑到中華軍的地盤來了,咋辦啊?
一連長好似猛虎般衝出戰壕,向三四十個官兵撲去。
“一排,跟我衝!”
三十個身影緊隨其後,就像一隻隻獵豹。
官兵見勢不好,立刻撒丫子向後逃跑。
一連長追上去,半蹲,抬起栓動步槍,瞄準。
“啪!”
一個官兵倒下。
“啪,啪!”
又一個倒下。
眼看官兵逃得賊快,他站起身,繼續追擊。
營長命令“放開了打!”,所以,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於是,獵殺的角色換了,
一連追擊隊伍中,時不時響起槍聲,本地官兵不時有人中彈栽倒。
一刻鐘後,一連長已經追到三柳莊官兵陣地前,
一排長問道:“連長,打不打?”
一連長看著四五個官兵逃進壕溝,一咬牙說道:
“上!乾死他們!”
鎮守三柳莊防線的,有兩百官兵,人數上占據絕對優勢。
如果他們依據工事,一連長帶的三十人,未必能占到便宜。
可,帶隊的旗官,聽說中華軍攻過來了,嚇得魂不附體。
他立刻騎上戰馬,說道:
“你們頂住,我去後麵找總旗搬救兵……”
我的天!
這種混賬話,他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旗官卻顧不得臉麵,
一拍馬屁股,“唏律律”地逃跑了。
剩下一百五十多官兵的心,頓時跌落穀底。
大部分人都有家有口,根本不想打仗,也沒打過仗,
於是,有樣學樣,紛紛跳出工事,向後方狂奔。
當一連長帶隊衝上陣地時,
隻有七八個傻乎乎的愣頭青,拿著刀槍企圖阻擋。
“啪啪啪!”
一通亂槍過去,全都躺下了。
一連長糊塗了。
咋回事?
白天還有兩百多人,咋現在就這幾個人?
忽然,一排長指著前方說道:
“連長,他們在那兒,再不追,就跑了!”
一連長畢竟年輕氣盛,想也不想說道:
“好!今晚上痛打落水狗!跟我追!”
結果,這一追,居然追出一個官兵大潰敗。
總旗聽旗官說,中華軍上千人發起全麵進攻,
當即嚇得麵色如土,帶著親隨坐著馬車,向後方逃命。
總旗官一跑,上千人的部隊,
立刻化作鳥獸散,全都倉惶的逃跑,
為了跑得更快,官兵們把盔甲武器輜重,扔的遍地都是。
因此,黎明時分,
一連長帶著一排戰士,兵不血刃,占領總旗大營。
而,總旗大營邊上的貴溪縣城,
大小官員望風歸降,百姓紛紛夾道歡迎。
一連長和一排戰士,看著敞開的城門,都懵了。
官兵這麼不禁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