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國公府，並不大，
前後院加一塊，也就200來平。
今個一早，北海王帶著兩個小美人，說什麼“回門禮”。
總之，帶了兩大車禮物。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綢緞布匹等雜七雜八，堆得滿滿。
收到通報的高建武，慌忙帶著三個老婆，一起到門口迎接。
自從禪讓王位之後，高建武就被安排在這座臨時居所，
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混吃等死。
不是他有了覺悟，
而是，除了一後二妃，
府上30餘位下人，全都是北海軍安排的。
無論他到哪兒，都有人跟著伺候，
就連去茅房解手，也不例外。
哎，身為階下囚，不得不低頭。
其實，他很理解。
當初，他當高麗王時，也是這麼對付不合作的大臣。
成王敗寇，怨得了誰呢？
按照曆史經驗，像他這樣的亡國之君，
最後的結果，不是暴病就是意外。
總之，他預感到，自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這種時刻提心吊膽的煎熬，比遭人監視更難受。
每次看到，前後院守門的甲士，他都心驚肉跳，不敢直視。
不過呢，到了這裡，也有好處。
主要有兩個。
一是作息規律，
卯時起床，酉時就寢，一日三餐，定食定量，
二是無人攪擾，
非必要，下人不與監管人員交流，樂得清靜安逸。
高建武現在，惟一的最大的希望，
就是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一直活下去。
萬萬沒想到，今天，北海王居然駕臨！
最開始，他嚇得兩股戰戰，麵色慘白，就像吊死鬼一樣。
好在，國公府總管說出緣由，他才活了回來。
原來，雙胞胎女兒被北海王收了房，今天是來送回門禮的。
這麼說，自己就成了北海王的老丈人？
啊！
這麼看來，當初生女兒是最明智的事！
於是，他高高興興，帶著三個老婆迎了出來。
一出門，果然看見，北海王騎在高頭大馬上，
後麵，還停著一輛奢華的宮廷馬車。
“臣，高建武，拜見北海王！請恕接駕來遲！”
陸遠哈哈一笑，翻身下馬。
“濟國公，不要見外！
多日不見，本王甚是想念啊！
所以，順便過來看看，歡不歡迎啊？”
高建武連忙陪著笑：
“北海王駕臨，寒舍蓬蓽生輝，歡迎，歡迎的緊！”
“那就好！”
陸遠點點頭，衝身後說道：
“請兩位美人下車，隨本王一同進府。”
高賢姬與高素媛，早就從車簾後看見父母出來了，
待聽到陸遠的招呼，便流著淚下車，撲到高建武麵前。
“女兒見過爹爹！”
“阿爹，您還好嗎？”
高建武見兩個女兒，都挽起長發，心頭不是滋味。
不過，北海王虎視眈眈，他不敢有任何不瞞。
僵著臉笑道：“傻孩子！
老爹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
高氏姐妹花並非王後所出，她們的生母是懿貴妃。
不過，在王宮裡出生的孩子，王後都是名義上的母親。
高氏姐妹花按照禮儀，拜見王後、榮妃後，再拜見親娘。
母女相見，自然又是一番喜極而泣。
於是，陸遠便在高建武的陪同下，進入濟國公府。
仁川城內，有心人可不少。
北海王和濟國公，屬於敏感人物，
今日會麵的消息，閃電般傳到每個角落。
仁川市民們，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你們說，北海王為何要見濟國公？”
“說是‘北海王’家鄉的‘回門禮’……”
“切！人家就那麼一說，你也真敢信？”
“那你說，是啥意思？”
“我看，濟國公八成懸了！”
“不會吧？若真這麼乾，他就不怕天下人唾罵麼？”
“你呀，真傻得可笑：曆史，
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你懂不懂？”
當然，還有更多人，津津樂道，高氏姐妹花的美貌。
畢竟美女英雄王朝爭霸的橋段，最能引起聽眾的興趣。
而，聚集到濟國公府周圍，看熱鬨的市民也很多。
很多是來看北海王的，
有的是來看姐妹花的，
當然，過了氣的原高麗王高建武，也有人關注。
比如，一位藍色儒衫中年人，擠到濟國公對門的小吃攤上。
他丟下幾個大子：“老丈，一份茶點。”
跛著腿的攤檔老板，立馬提著茶壺，
一顛一顛地，端著一碟乾果糕點，送了過去。
擺好果盤，斟滿茶水，老板小心的把三枚銅錢收起。
藍衫客隨口問道：“老丈，今兒怎麼這麼多人？”
老丈瞥了他一眼，不露聲色地說道：
“說是北海王來了，好些人看熱鬨。”
藍衫客又問道：“這麼說，你看見北海王了？”
“嗯，騎著高頭大馬，挎著寶劍，威風凜凜的！”
“那，老丈可看見濟國公了？”
“咋沒看見？胖胖的，一看就是福相！”
低聲問道：“平日裡，可曾見他出府？”
攤檔老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撿起銅錢：
“沒見，不過，有沒有從後門出府就不知道了……”
藍衫客點點頭，又丟下幾枚銅錢，起身離去。
攤檔老板轉頭，看向另一桌的幾個便裝閒散人員。
其中兩人，立刻起身，悄悄跟上藍衫客。
藍衫客渾然不知的，從小巷繞過濟國公府，來到安靜的後巷。
就在他接近後門時，兩名便衣確定無疑，
立刻上前，一掌砍在藍衫客的頸部，待其昏倒，迅速將其秘密拖走。
一間不知名的密室中，
一個冷酷的聲音喝道：“潑醒他！”
“嘩啦！”
鄭多春猛地驚醒，打算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牢牢反綁在座位上。
而且，眼前，一盞明亮的“火靈燈”，照的很刺眼，什麼也看不清。
“呀！是誰？誰綁我？”
靈石燈後麵，有人冷冷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家住哪裡？
什麼人指使你來的？”
藍衫客一震，本能地反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有功名的秀才，無端遭你們綁架，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北海王頒布的《安民告示》？！”
冷冷的聲音嗬嗬笑道：
“嗯，很好，我原來還不太確定，現在可以放心了。”
藍衫客大叫道：“你什麼意思？我啥也沒乾！憑什麼抓我……”
“嘭！”
他身旁的衙役，狠狠給了他肚子上一拳。
“啊啊啊！咳咳~~”
藍衫客痛的大叫，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冷冷的聲音說道：“落到我們手裡，
不老實交代，就彆想活著出去了！”
“我要，咳，我，我要告你們……”
“嗯嗯，你可以隨便告！
不過，得先交代出我們需要的東西。”
藍衫客仍然硬聲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冷冷的聲音說道：“好吧，
那你可要忍著點疼。你們，好好招待‘有功名的秀才’！”
“劈裡啪啦！”
“啊啊，哎呀，嗚哇~~”
擊打聲，和慘叫聲，在封閉的房間裡，久久回響。
一刻鐘後，藍衫客實在挨不住了，
他口鼻流血，遍體鱗傷，艱難地說道：
“彆，彆打了……我，我說……”
炙熱的靈石燈被按了下去，光線柔和。
藍衫客赫然發現，這是一間審訊室，
麵前的桌子後麵，坐著的正是攤檔老板。
想不到，他居然是北海王的密探，
自己居然還向對方，打聽消息……完了，真完了！
沒錯，目前，濟國公府門外的攤檔店鋪，
都是北海軍的生意。
攤檔老板，沈六六，
陸遠培養的反諜安全部指揮使。
他是黑炎特戰隊的老人，因為作戰中腿部受傷，
不得不退下來，從零開始，
從無到有，乾起了反諜密保的工作。
陸遠教了他一招，
監控嫌疑目標，設立“暗樁”後，守株待兔就好。
在仁川城內，前首輔以及被罷黜的侍郎，
以及重中之重的高建武，都是他們監視的對象。
這段時間，他陸續抓了十幾個，
出沒在濟國公府的嫌犯，但，收獲都不大。
不過，他預感到，
今天這個藍衫客有點來頭，可能是個突破口。
因此，巴巴地親自審問。
藍衫客喘著粗氣回答：
“我叫鄭多春，京畿道的秀才，我家在城南七裡崗……”
沈六六問道：“誰派你來的？”
鄭多春有些慌亂，隨後便說道：
“我就是好奇，過來看看……”
沈六六這段時間，審訊很多人，掌握了不少基礎技巧。
對方明顯在掩飾。
他一把翻過燈罩，強光再次照在鄭多春臉上。
打手再次拳打腳踢，把鄭多春打的哭爹喊媽，痛不欲生。
這些人專找薄弱處下手，
既讓嫌犯痛苦不堪，又不至於死人。
可憐，一個文弱書生，哪裡鬥得過如狼似虎的專業打手。
很快，他就再次屈服，願意招供。
“是，是，西門官人給了五百文……讓我打聽大王的消息……”
沈六六喝道：“哪位西門官人？
大王是指北海王，還是現在的濟國公？”
鄭多春早就眼淚鼻涕模糊，顫抖著交代：
“是西門錢莊的東家，西門飛雪……
讓我打聽濟國公的消息……”
沈六六繼續問道：“他為什麼打聽濟國公的消息？”
鄭多春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沈六六威嚴地大喝道：
“不老實可要吃苦頭……你們兩個……”
鄭多春嚇尿了，哆嗦著叫道：
“大人，彆打了，我受不了了，
我是真不知道……我發誓！”
沈六六忽然聞見一股尿騷味，
低頭看去，鄭多春的褲子濕了一大片。
他不禁笑道：“嘿嘿，
你如此廢物，也想掙賣命的錢？”
鄭多春羞得無地自容，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原本不想來，可，他硬逼著我來……”
“哦，什麼緣由？”
鄭多春臉麵無光，索性破罐子破摔，竹筒倒豆子。
事情很簡單，鄭多春老娘有病，欠了西門飛雪很多錢。
於是，今天再去借錢時，
西門飛雪便要挾他打聽消息，來一趟，給500文。
鄭多春無奈之下，抱著僥幸心理就來了。
沈六六盯了鄭多春片刻，忽然問道：
“我給你一個掙錢的機會，一次一千文，你願意嗎？”
鄭多春聽完之後，傻了。
什麼？！
讓我回去臥底，打探西門飛雪的消息？
我特麼是讀聖賢書的人啊……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沒得選。
不按沈六六的話去做，不但自己要坐牢，家裡的老娘也會病死，
見鄭多春答應合作，沈六六便讓人帶他去療傷，洗漱，吃飯。
然後，在手把手教他怎麼應對西門飛雪。
“可是，大人為何不把直接西門飛雪抓起來？”
沈六六笑眯眯地說道：“你好好想想，
一個錢莊東家，吃飽了撐的，要打聽濟國公的消息？”
鄭多春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大人的意思是，西門飛雪背後另有其人？”
沈六六很清楚，在王城開錢莊，沒有背景根本乾不了。
所以，他推斷，主使之人，
很有可能是，高建武一朝的遺老遺少，
或許與傳聞中的複辟有關。
放鄭多春回去時，沈六六輕輕說道：
“你的證詞口供，都在我們手裡，
你老娘還病在床上，所以，你自己應該清楚怎麼做？”
鄭多春連連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定配合！”
等他走後，沈六六立刻吩咐道：
“在西門錢莊附近，布置一個暗樁，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濟國公府，高建武帶著老婆，再次恭送北海王。
前後一共呆了一個時辰，陸遠禮數不缺，讓人無可挑剔。
同時，陸遠再次對高建武重申：
“隻要你安分守己，本王保你一生富貴！”
高建武心中一凜，忙說道：“多謝北海王恩典，臣定當謹記於心！”
陸遠對與生母難舍難分的兩個小美人，招了招手。
“走，回去泡溫泉！”
懿貴妃不敢再拖延，忙對女兒說道：
“好生伺候大王，早日誕下子嗣！”
兩個小美人依依不舍地離開濟國公府，鑽回馬車。
一百名禁衛軍開道，保護著王駕，快速返回宮中。
就在隊伍行至鬨市區，一聲哨響，
一夥蒙麵修行者手持各種兵器，
從四麵八方湧出，悍不畏死地衝殺過來。
“殺了北海王，恢複大高麗！殺呀！”
“竊國魔王，人人得而誅之！”
一聲聲激揚的口號，震天價的炸響。
陸遠微微一笑，傳令：“彆誤傷了百姓！”
這一百名親衛，可是射擊精度高手，
百步之內，彈無虛發，彆說隻有十米的鬨市區。
但是吧，陸遠卻對他們提出更高的要求：
在擊殺刺客的同時，減少無辜傷亡。
親衛隊長，張姚方回答道：“是！自由射擊，減少誤傷。”
親衛們隨即舉槍瞄準射擊。
這些刺客全都蒙著麵，真是再好不過的標誌。
普通隊員用“阿卡47”，射殺低階修行者。
而十名小隊長，則手持裝滿靈石子彈的“盒子炮”，
重點對付高階修行者。
“啪啪啪！”
大街上，槍聲大作，彈雨橫飛，
普通市民或一哄而散，或就地趴下。
這下，刺客們更為醒目，衛兵直接連發掃射。
中彈的刺客越來越多，幾乎成了一邊倒的殺戮。
但，就在形勢大好時，
一股霸道的靈力，從一戶虛掩著的店鋪中爆發。
這股力量仿佛火山爆發，將店鋪大門炸出一個大洞。
筆直的衝著馬上的陸遠，快速襲來。
陸遠側頭，心中很是驚訝。
咦，居然有天尊境的大高手？
據他所知，高麗國中，晉升天尊境隻有三人。
白虎天尊，閔濤。
紫日天尊，張東萊。
冰雪女王，袁玉珍。
到底是誰？
不過，電光火石間，天尊靈力所向披靡，圍在陸遠身邊的衛兵，一觸即碎。
眨眼間，五六名衛兵化成血水。
麵對迫在眉睫的殺機，陸遠的靈識，陡然誕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靈光一現，似乎明白了。
這，這難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