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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商場內的一處長椅上，席城遞給南湘一杯剛買來的奶茶。
本來他是想邀請南湘找個地方坐下來聊的，但是南湘以同事還在等著自己去吃飯的理由給拒絕了。
席城雖然有些不爽，但實際上也鬆了一口氣，要是真在這商圈裡找個地方坐下來邊吃邊聊，那自己本就乾癟的錢包就會被直接抽乾。
就買這奶茶，掏錢的時候都讓自己有些肉疼。
媽的，這兩杯破水怎麼這麼貴？
南湘看著麵前遞過來的奶茶，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過來。
其實她是不喝奶茶的，畢竟這種熱量糖分很高的飲品向來是跟自己的身材管理有衝突的。
而且比起端著奶茶，端杯咖啡更符合自己的女神範兒。
隻不過因為之前在辦公室發生的事，她突然對席城有一些愧疚感，才接過來了奶茶。
就很奇怪，明明自己已經跟席城分手了，明明自己還討厭著席城，可是現在還是有著一種愧疚的心裡。
就像剛才在辦公室，簡溪那王八蛋突然提到席城的時候，自己又為什麼會突然僵住呢？
南湘不願意繼續去想，也不敢再去想。
接過奶茶後，迎著席城的目光，南湘抿了抿嘴點頭道：“挺好的。”
“那個姓簡的有沒有欺負你？”席城緊接著又追問道。
南湘垂眸看著手中的奶茶，眼神閃爍著搖搖頭：“沒有，我們就是正常的工作關係。”
嗯……真要算起來，兩次辦公室事件，都是自己主動的。
而且，要哪種欺負算是欺負呢？
“真的嗎？”
席城皺了皺眉，有些不信道：“他那種偽君子會不對你有想法？”
“想什麼呢？”南湘也把眉頭皺起，看向席城道，“說了隻是普通的工作關係，公司那麼多人，他還想不想賺錢了？”
“……”
是這樣嗎？
席城心中不太相信，但是南湘說得好像有些道理，看著對方不悅的神色，他也有點不爽，但也沒再說什麼。
南湘見他不說話，便道：“還有事嗎？我要去吃飯了。”
不就不爽的席城聽見這話頓時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氣衝衝道：“你在那個姓簡的麵前呆那麼久，在我這才幾分鐘你就不耐煩了？！”
“他能給我發工資，你呢？”
南湘氣勢毫不相讓，同樣氣衝衝對席城這樣說道。
就像夫妻之間，一方出軌後或許會有愧疚之情，但是為了掩飾這種愧疚，出軌的一方又可能會用憤怒或者其它激動的情緒來對另一方進行攻擊。
當然，南湘和席城並不是夫妻，甚至連情侶都算不上，他們頂多隻是前任而已。
所以南湘又覺得自己剛才產生的那種愧疚心理完全就是莫名其妙，自己為什麼要愧疚？
自己對不起誰了？
比起對不起席城，南湘更覺得自己是對不起好閨蜜林蕭。
畢竟林蕭在自己離開後也還是經常關心自己，自己卻偷偷背著她在簡溪麵前發燒。
但話又說回來了，林蕭已經跟簡溪分手了！
不管他倆現在是不是還一直聯係著，也不管他倆是不是隻是名義上分手，其實還在一起著。
至少，在明麵上，他倆確實分手了，而且，並沒有恢複男女朋友關係。
那自己還要有愧疚感嗎？
完全沒必要！
大家都是單身男女，擦槍走火很正常，根本不需要對不起誰，也不會有出軌這樣的詞出現。
何況現在她連槍都還沒擦，何談走火呢？
頂多……就是一點點小曖昧罷了。
想到這裡，南湘麵對席城時頓時就底氣更足了。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我隻是問一下而已。”麵對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南湘，席城也被她唬到了。
“我激動？”南湘怒道，“你跑到這裡來找我，見麵就問我有沒有跟簡溪睡，你什麼意思？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看我現在生活稍微好點了就又要毀掉我？！”
實不相瞞，看到南湘現在生活又好起來了，席城心裡確實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畢竟兩人明明是同一類人，怎麼能你好起來了自己還在這掙紮呢？
你富會帶動我富嗎？
席城是個樸素的人，隻相信用自己雙手掙來的好日子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但是現在他也隻是這麼想一想，之前南湘被自己整得離開了顧裡後並沒有跟自己在一起，就算這次再讓她離開了這裡，也隻會讓她更恨自己。
不過南湘這樣對自己大吼大叫，席城還是很生氣，他也跟著怒道：“之前隻是我毀的嗎？南湘，你彆把自己說得太無辜！”
舊事重提，不好的記憶重新浮現，南湘臉色變換最後憤而起身道：“是，我不無辜，我現在跟她分開了，那你呢？你找她要了那麼多錢，現在怎麼還過成這個樣子？”
頓了頓，南湘換成嘲諷的語氣道：“我離開了顧裡過不好，你吸不了顧裡的血後不也過不好？你以為你還能敲詐她？”
南湘的話對於席城來說可謂字字誅心，他敲詐顧裡的錢都拿去還債了，現在日子也過得緊巴巴。
要是真有機會，他當然還想繼續敲詐顧裡。
當初要不是要債的追得太狠，他還真不會上門去找顧裡，那自己還能繼續慢慢找顧裡要錢，現在也不至於過成這幅德性。
都他媽怪那群追債的！
見南湘這樣戳自己肺管子，席城頓時把手揚了起來。
南湘見狀下意識閉上眼睛後撤半步，但很快她又瞪大眼睛將那半步給邁了回來，然後就這麼瞪著席城。
就像上次那樣，席城的手舉到半空怎麼也打不下去。
他看著南湘看著自己的樣子，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緩緩放下自己的手，聲音放緩道：“我隻是……想關心你一下而已。”
南湘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畢竟她也不想平白無故挨上一巴掌。
嗯……要是以前她可能還有些青春疼痛少年都有的受虐癖，但是現在，她覺得心理上的刺激更加享受。
特彆是在辦公室的時候……
看著麵前的席城，鬆口氣的南湘重新恢複剛才的氣勢，語氣生硬道：“嗬，謝謝，我還是習慣你像以前那樣打我的樣子。”
頓了頓，南湘又冷冷道：“你還怕簡溪欺負我？怕他對我動手動腳？至少他不會突然給我臉上來一巴掌，給我身上來一腳，也不會把我打進醫院，最多隻是扣我點錢。”
聽見南湘的話，席城剛平靜下去的心態又瞬間又有怒氣上湧，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去後，他直接忽略前麵的話，狠聲道：
“你能不能彆在我麵前提他的時候張口錢閉口錢的？！”
媽的自己除了沒錢，哪點不比那個偽君子強啊！
然而南湘見他這樣，下意識又想開口嘲諷，但話到嘴邊卻猶豫了一下，最後歎了一口氣道：
“席城，找個班上吧，你花光了之前從顧裡那要來的錢，現在怎麼辦？”
說到這裡，南湘從兜裡掏出錢包，拿出一疊較薄的鈔票遞給了他。
看著麵前的鈔票，席城有些眼熱，想要抬手接過來，但還是問道：“你發工資了？就這麼點？”
“沒有。”南湘喉嚨微動，最後偏過頭輕輕吐出，“這是我之前陪酒剩下的一點錢，拿去找個班上吧。”
“……”
此話一出，席城剛剛還眼熱的樣子瞬間消退，想要抬起的手也變得沉重無比。
最後一狠心他直接將南湘的手打開，鈔票直接散落一地。
席城轉過身背對著南湘冷聲道：“用不著你可憐我，上班？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去上班！”
話音落下，拒絕了鈔票誘惑的席城直接大步離開，留下南湘蹲在地上撿散落的錢。
這錢當然不是在KTV兼職剩的，那都已經花完了，這錢是前幾天她搬家的時候找簡溪借的錢剩下來的，也可以說是預支的自己工資，當然，隻是預支的基礎工資，提成才是大頭，但這個月沒結束還不好算出來。
等到下個月的時候，她才算是基本上擺脫了貧困狀態。
剛才席城那樣問，她隻是為了病態的報複才這樣說。
不堪的過往，如果是彆人說出來，那就是嘲諷，是對自己的攻擊，但如果是自己主動說出來，特彆是對還愛著自己的人說出來，那就是自虐式的報複。
祥林嫂的娃被狼叼走後，她逢人就說“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下雪的時候野獸在山坳裡沒有食吃，會到村裡來；我不知道春天也會有……”
早已麻木的她隻能通過這種一遍遍提起傷心過往來讓彆人同情她，何嘗不是一種自虐式的快感呢？
南湘跟祥林嫂自然是不一樣，至少她並沒有麻木，這樣的方式也隻會對席城起作用，要是對簡溪說，估計隻會換來一句“怎麼？要給我上鐘？”
又愛又恨的青春男女，總是避免不了這種下意識的互相傷害。
這早就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
席城曾經對南湘是身體上的傷害，那現在，南湘就是對席城精神上的傷害。
她就是故意在席城麵前提錢的。
要不怎麼說是賤人呢？
不顧周圍路人的目光，南湘將地上的錢重新撿了起來，長出一口氣後她起身便要去找兩個助理吃飯，但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握著那杯尚未喝過的奶茶。
“嗬！”
南湘眼神複雜地盯了一會兒，最終哂笑一聲，插進吸管後嘗了一口。
然後就將其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太甜了。”
……
走出商圈的席城此時也在喝手上的那杯奶茶，隻是喝了兩口後，他就吐了出來，然後抬頭看向天上那輪在冬日裡並不怎麼溫暖的太陽罵道：“他媽的，全糖還這麼沒味道！”
可是罵著罵著，不知道是不是被陽光刺到了眼睛，席城眼角忽然流下了眼淚。
他趕忙低頭抹掉那幾滴似乎從未存在過的馬尿，然後報複性地猛吸了幾口。
畢竟花了他二十塊呢！
快速喝完這杯在他口中並不怎麼甜的奶茶後，席城才將空杯子給隨手丟掉。
丟垃圾桶？不好意思，這麼有素質的事情不符合我席城的身份。
背對著商圈離開的席城臉上表情變得凶狠，剛剛南湘的話極大地刺痛了他。
錢！錢！錢！
現在他滿腦子都隻有這三個字，南湘不是因為自己沒錢看不起自己嗎？
那我就拿錢來證明自己，狠狠把臉打回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高中肄業的席城雖然不怎麼喜歡，但是這句話他還是聽過的。
可現在，自己還能從哪裡搞錢呢？
要是還能從顧裡那敲詐一筆就好了，這賤女人出手是真大方啊，可惜……
席城一邊低著頭走路，一邊念叨著顧裡的名字，陽光照不到的臉上，表情開始變得陰晴不定。
……
十二月二十三日，浦西葉家彆墅。
一身休閒西裝的簡溪正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喝茶，旁邊坐著好兄弟顧源，對麵葉傳萍正優雅地翹著二郎腿。
看神情，似乎完全沒有前幾天收購盛古集團失敗所造成的不悅。
而她現在正翻閱著一份關於紅葉傳媒的未來計劃書。
計劃書當然是簡溪提供的，幾天前顧源去了一趟公司，不過那時候南湘在外麵拍視頻，就沒能碰上，簡溪也不會多嘴專門說出來。
簡單看了一下公司目前的發展狀況後，顧源就問他最近什麼時候有空，來家裡吃頓飯，末了還專門提到可以弄一份計劃書出來。
簡溪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也隻猶豫不到一秒就答應了下來。
現在有人要送錢，當然是不要白不要。
客廳裡安靜異常，簡溪神態自若地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悠閒地喝了一口，倒是旁邊的顧源有些緊張，看不出親媽此刻是個什麼態度，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反正是比較看好紅葉傳媒未來發展狀況的，但是他也必須承認在商業上的眼光，他媽要比他強得不止一星半點，之前老媽雖然有支持的態度，但畢竟隻是口頭上說說，真到了要掏錢的時候，那就有些不確定了。
過了一會兒，葉傳萍將計劃書放到一邊，抬起頭眼神奇怪地打量著好大兒身邊的簡溪。
這時，心裡有些緊張的顧源忍不住開口道：“媽，怎麼樣？你……”
話沒說完，葉傳萍把視線掃向好大兒，顧源立馬閉嘴。
然後葉傳萍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這些天也跟一些朋友了解過你說的這種網紅經濟的模式，他們有的看好有的不看好。”
“媽，那你……”
顧源又要開口，結果葉傳萍眉頭一皺他就又乖乖閉上了嘴。
但被好大兒這麼一插嘴，葉傳萍也沒再繼續開口，隻是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她才再度開口道：
“簡溪，你現在，能吃進去多少資金？”
聊到了正題，簡溪也不再沉默，聞言笑了笑道：“有多少我能吃多少。”
“不怕把公司吃沒了？”
“不怕，因為這離我本身預計的盤子，還差不少。”
話音落下，葉傳萍也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看客廳掛鐘上的時間後，起身道：“先吃飯吧。”
接著她又看向好大兒道：“對了，前兩天回家的袁藝馬上就回來了，她也和我們一起吃。”
顧源聞言，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