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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樓的內堂,王琛見著了要巴結自己的李員外。
是一個團若四方臉的五十來歲老者,五十來歲在現代社會還被稱為中年,但是在北宋,已經是老者了,主要古代人壽命普遍偏短。
其主要原因是古代戰爭連連,尤其是改朝換代的時候,譬如隋朝末年是四千六百零二萬,到了唐朝初期,隻有一千二百三十五萬,如今開寶八年,根據記載,宋朝大概有六百五十萬戶,而古代一般家庭大概有四到十個人,平均算六人吧,也就是說,北宋如今大概有四千萬人。
說句題外話,宋朝鼎盛時期有兩千三百四十萬戶,大概一億兩千六百萬人,要知道當時宋朝國土麵積隻有二百八十萬平方公裡,可想而知經濟、農業強盛到什麼地步。
其實宋朝人口之所以如此之多,還得感謝一個國家——越南,在宋朝時期,越南培育出了良種稻米品種,史稱占城稻,這種稻米高產、早熟、耐旱、適應性強,不挑土壤和氣候,而且成熟期很短,隻需要五十天左右,越南把這種稻米作為進貢禮物,貢獻給宋朝,於是在整個江南地區推廣,繼而推廣到全國,這種高產量農作物一下子解決了中國人吃飯的問題。
所謂民以食為天,吃飯在古代絕對是頭等大事,吃飽肚子後自然就有創造人口的動力,於是宋朝人口大爆炸就順理成章了。
因為占城稻的存在,宋朝半點都不缺糧食。
回到正題。
王琛在士兵的翻譯下和李員外交流著,“李員外,今日有勞你破費了。”
“不破費,百八十貫錢的事。”李員外嗬嗬笑著擺擺手,“倒是布洲子您能賞臉才是老夫的榮幸。”
“言重了。”王琛謙虛了句,“承蒙你看得起。”
李員外正色道:“我有一事相求。”
王琛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不過這種事不能自己主動說,“何事?”
“我想在泗州城開一家王記。”李員外很認真道:“鋪子還叫王記,有什麼規矩你儘管說,隻要每個月供貨給我就行,價格稍微比通州、楚州王記便宜點。”
零售價肯定要比批發價便宜,況且人家加盟,王琛不用付房租、人工錢,折算下來價格自然要低一點,他想了想,“就按我鋪子的九成價格供貨,你看可行?”
李員外高興異常道:“可行,當然可行。”
按照王琛定的規矩,每個月限量供應一千套,李員外在楚州城開家王記的話,每年至少能賺三千貫以上,按照購買力來說,大概相當於現代社會三百多萬,對於一般人來說,肯定欣喜若狂。
隻是李員外富甲泗州城,根據王琛了解到的信息,李員外每年至少能掙五萬貫錢,怎麼會因為能從王記身上每年賺三千多貫高興成這樣?
有點奇怪啊。
這個念頭在王琛腦中一閃而過,他沒有多想,轉而道:“圖知州、寧通判等人來了嗎?”
李員外看了看窗外天色,“應該差不多了吧,咱們出去?”
“好。”
三人出了內堂。
……
來到二樓。
除了早就侯在那邊的蕭峰、冷豔等人外,還有很多張陌生麵孔,王琛一個都不認識。
李員外認識,他哈哈大笑上前一一打招呼。
“圖知州,有勞您老大遠趕來。”
“雷員外好久不見啊。”
“費知縣,今日公務繁忙嗎?”
隨後,李員外給眾人介紹了王琛。
正五品開國子的身份可不低,王琛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圖知州、寧通判等人態度都很親熱。
認識過後,眾人坐著閒談。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人到齊了,李員外讓酒樓的小廝們開始上酒上菜。
王琛剛剛坐到主桌上,正借助士兵翻譯和圖知州聯絡感情,不遠處的冷豔忽然對他遞了個眼色。
“圖知州稍後片刻,我去去就來。”
“布洲子請。”
起身。
來到欄杆旁邊。
王琛納悶道:“你喊我過來什麼事?”
冷豔表情嚴肅道:“李員外不對勁。”
王琛暈了,剛才他和李員外生意都談好了,有什麼不對勁,不過他不能駁了私人安全顧問的“熱心”,於是咂咂嘴道:“哪裡不對勁,你說說。”
“店小二,酒樓十餘個店小二具是身強體壯之人,不像店小二,更像是常年練武之人。”冷豔努努嘴,對樓梯口剛剛托著菜盤子上來一米七八左右的店小二道:“你看他動作生疏,一看就不是乾店小二的人,另外,此人走路腳尖抓地悄無聲息,倒像是軍營中人,他托著菜盤子的指尖具是老繭,很顯然是經常抓握石鎖練功夫導致。”
喲,你觀察的挺仔細。
不過王琛還是沒放在心上,要是李員外真的不對勁,剛才就不會和自己談生意了,況且他和李員外無冤無仇,頭一遭來到泗州城,想來對方也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做出什麼惡劣的事情。
心裡不以為然歸不以為然,王琛嘴裡還是道:“嗯,我會注意的。”
“還有,先前我去東廚查探,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冷豔麵色有些凝重,“像是蒙汗藥的味道。”
王琛險些笑出聲,你以為《水滸傳》呢?
動不動就蒙汗藥,總不成李員外是梁山好漢吧?
其實他知道蒙汗藥並非虛構,史書上確實有記載,比如司馬光《涑水記聞》中載:“五溪蠻漢,杜杞誘出之,飲以曼陀羅酒,昏醉,儘殺之。”對其製法,明人魏浚在《嶺南瑣記》及清人吳其浚在《植物名實圖考》中都有同樣記載:“用風茄為末,投酒中,飲之,即睡去,須酒氣儘以寤。”
蒙汗藥有是不假。
可李員外沒理由對付自己啊,就算是想劫財,今天還有知州、通判和本地鄉紳富豪在呢,除非李員外吃了熊心豹子膽活膩了,否則斷然做不出這種事。
“嗯,我知道了。”王琛不想和冷豔交流下去了。
然而冷豔又囑咐道:“蒙汗藥為粉末狀,忌油膩,若是下在飯菜上會有異味,一般人不會那麼做,多半下在酒水裡,因為酒色顯得渾黃,再則酒水能刺激藥效,喝下去很快會昏睡過去。”
王琛撇撇嘴道:“要真那樣,你就給我吃解藥唄。”
“蒙汗藥無解藥。”冷豔平靜道。
“嗨,那是你們不懂。”王琛隨口道:“看過孫思邈的《千金方》嗎?裡麵說過,甘草汁能解。”
冷豔驚奇道:“你連藥王孫思邈的獨門書籍《千金方》都看過?”
王琛呃了一聲,這才想起來,古代人對各種絕技都敝帚自珍,不論醫術、工匠技巧甚至各種配方,都不肯輕易示人,自然而然,而孫思邈的《千金方》總共三十卷,有些暫時已經流落到民間,有些還被有心人藏著掖著,一直要到宋仁宗時期,宋仁宗才命高保衡、林億校正後完全公開。
如今是宋太祖時期,世人不知曉其中一些方子再正常不過了。
但王琛不同,他是從現代社會回來的,自然知曉甘草汁能解蒙汗藥,其實不止是他,隻要看過《水滸傳》的人都知道,裡麵有一段寫的很清楚,十字坡孫二娘用的解藥就是甘草汁,隻是《水滸傳》中未點名而已。
“行了,我去套交情,你先吃著。”王琛結束對話。
言罷。
他轉身回了主桌,和圖知州等人哈哈大笑暢聊起來。
菜肴、酒水已經上了大半。
李員外率先給他自己酒杯裡斟滿,隨即站起身舉杯道:“今日布洲子親臨泗州城,乃是咱們泗州的榮幸,我李長貴做東,在這裡敬大家一杯。”
“滿上。”
“乾了。”
“不帶剩的啊。”
眾人氣氛熱烈,全都舉杯回應。
一開始聽了冷豔的話,王琛還真有點注意,可是見到李員外第一個喝酒,他完全鬆懈下來,嗨,人家都主動喝酒了,還是一個酒壺裡的酒,還有什麼好擔心,他同樣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喝完第一杯。
又有人開始敬酒。
北宋酒的度數非常低,再加上王琛在北宋無論怎麼喝都不會醉,他來者不拒,不多時已經喝十來杯。
空腹喝了幾杯,大家開始吃菜。
酒過三巡。
李員外有些不勝酒力,開始擺手不喝了。
有人還笑話李員外酒量淺。
取笑了幾句,王琛抽著空,決定推銷自己的商品了,他起身對著主桌上的達官貴人和旁邊兩桌鄉紳富豪道:“諸位,今日有幸和大家相識,乃是王某的榮幸,在這裡我敬你們一杯。”
“布洲子客氣了。”
“我乾了,您隨意。”
眾人回應。
包括圖知州和寧通判在內的高官們都非常給麵子,一飲而儘。
唯獨李員外動都沒動。
圖知州有些不滿地看過去,“李員外,布洲子主動敬酒你都不喝?”
李員外滿臉通紅,擺著手道:“真喝不下了,喝不下了。”
圖知州有些不快,隻是沒再說什麼。
說真話,在酒桌上像李員外這樣是有點不禮貌的,畢竟王琛身份高貴,今晚又是頭一遭主動敬大家酒,李員外哪怕喝不下了,最起碼抿一點表示表示,可是他酒杯動都沒動。
就連王琛看的都有點不舒服,在這酒桌上李員外不太給自己麵子啊,不過想到人家都做東請客了,他隻好按捺住不快,轉移話題道:“你們都知道我王記東西新奇,對吧?”
“不錯,我托人去楚州買過牙膏牙刷,用起來端是舒坦,比牙香籌好了百倍都不止。”寧通判讚歎道。
另一名胖乎乎的中年員外道:“難道布洲子準備把王記開到咱們泗州城來了?”
“開到泗州城來是遲早的事情。”王琛含糊應了一句,開始說起正事,“我想說的是,既然大家都知曉王記東西新奇,那麼,今日,我又給大家帶來三樣世間罕見的寶貝!”
哥們兒泗州城拍賣會專場要開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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