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翌日,上午時分。
外麵陽光明媚,楓葉伴隨晚到來已經火紅一片。
一眾通州官員把大太監王繼恩送到城門口,這才告辭離開。
王琛自然也來了。
門口。
馬車邊上。
即將離開的王繼恩叮囑道:“琛哥兒,你在通州城安分幾個月,待到來年開春,我想辦法給你謀個一官半職,雖說朝廷不允許官員經商,但你當官以後,可以把產業交給手下人去做,不妨礙賺錢,千萬彆惹是生非讓人抓住把柄,否則我不便給你謀官,明白嗎?”
王琛猶豫了下,在考慮要不要請“便宜義父”出手對付通州林氏,最終還是沒說,道:“明白。”
“嗬嗬,你這孩子。”王繼恩搖搖頭,“關於你和通州林氏的事情,剛才諸多官員送我離開之時,周知縣已經悄悄和我說過,前方戰事吃緊,我暫時騰不出手,你放心,區區一林氏而已,等到戰後,為父必定幫你把通州林氏連根拔起,你且容忍幾個月。”說完,他又不太放心,寬慰了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你隻要等幾個月就行,彆做過激的事情,以防對方狗急跳牆害了你。”
君子是十年報仇不晚。
可他媽我不是君子,我一天到晚就想著把仇報回來。
不過王琛知道王繼恩是在關心自己,畢竟林氏在通州家大業大,他又勢單力薄,如果林氏跳腳起來,真有可能傷害到他,“知道了。”
“行了,我走了,你回去吧。”王繼恩擺擺手道。
王琛沒再挽留,看著一行人護送王繼恩離去。
盯著看了一小會。
他微微搖頭,轉身欲往城裡去。
忽然,有一潑皮樣子的十六七歲男子湊上前來,小聲道:“敢問閣下可是王記東家?”
王琛對於陌生人十分警惕,“什麼事?”
該男子說明來意,道:“有人讓我托話,邀您狼山一會。”
嗯?
不會是林遠圖又想謀害我吧?
如今王琛神經繃緊,第一反應便是如此,他隨口道:“哦,你幫我回複一聲,我沒空。”
這潑皮不依不饒道:“不行啊,人家說了一定要你前去。”
王琛嘿了一聲,“邀請我就得去?他以為他是誰啊?”說完,他不再搭理,側身要走。
“公子稍等。”潑皮又擋在他身前,急忙道:“她怕你不肯去,特地讓我告訴您四個字——紅袖添香。”
聽到這四個字王琛知道是誰了,柳琦紅嘛,前段時間自己在鋪子裡和她說起過這個。
隻是他感覺有點奇怪。
柳琦紅要見自己,為什麼約狼山,不能直接去王記?
而且還弄得神神秘秘?
算了,這女人幫自己坐堂收藥材,邀請一見的麵子還是得給的。
王琛想了下,轉身朝著狼山方向走去。
一直到沒人的地方,他才拿出自行車騎行。
……
半個多小時。
接近狼山的時候,王琛把自行車收進空間裡,自個兒慢悠悠晃蕩過去。
狼山腳下。
一輛粉色窗簾的馬車停靠,並沒有車夫。
王琛估摸是柳琦紅的馬車。
走過去,敲敲車身木板,“是琦紅姑娘嗎?”
話音剛落,車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意想不到的臉龐,竟然是林少夫人,她略施粉黛,一雙如秋潭的雙眸隱藏在細密睫毛下,把不可一世的清高都掩住了,林少夫人輕點朱砂般的玲瓏紅唇,發出悅耳嗓音,“可能讓王衙內失望了,我並非你的紅顏知己‘紅袖添香’柳琦紅。”
王琛呃了一聲,“怎麼是你?”
林少夫人沒回答,“公子請上車,妾身有要事和你商談。”
來都來了。
上去吧。
王琛掀開車簾爬了上去。
裡麵除了林少夫人外便空無一人,她一直貼身攜帶的丫鬟翠兒也不知去蹤。
“什麼事兒?”王琛語氣並不客氣,他對林家人印象不太好,更何況林遠圖是林少夫人的丈夫,要不是之前林少夫人讓小翠通知過自己以防有人加害,他都不想搭理這個女人。
嗯,雖然這女人很漂亮。
誒,不對啊。
他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林少夫人讓小翠通知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去萬花樓,既然對方知道是林遠圖要搞事情,那麼肯定不是因為柳琦紅。
到底是為什麼?
王琛疑惑起來,而且他更不解一件事,林遠圖是林少夫人的丈夫,這女人為何還給自己這個“仇人”通風報信?畢竟他害的林少夫人在撲賣樓出醜,又使得小翠被抓,說是仇人不為過。
林少夫人穿得很好看,白色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蓮花,銀絲線勾出幾朵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白色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身子輕轉長裙散開,修長白淨的雙腿讓人驚鴻一瞥。
她從容地伸出蔥白玉琢的細長指頭略攏下垂到麵頰的青絲,又沒正麵回答問題,道:“公子最近作了兩首佳作,‘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直饒書與荔枝來,問纖手、誰傳冰碗’,都在通州城唱響了,尤其是後一首詞,聽說是專門為萬花樓頭牌柳琦紅所作,她因此獲得了紅袖添香的名號呢。”
王琛蹙眉道:“你想說什麼?”
“我隻是不明白,你如此大才,為何不考取功名為國效忠,卻隱居在市集之中甘當商人?”林少夫人好奇地瞧過來。
見她遲遲不說到主題,王琛有點不耐煩了,道:“要是少夫人沒什麼事,在下先行告辭了。”
言罷,他抬起屁股,弓著身子要鑽出馬車。
“慢著。”林少夫人喊道。
隨後,王琛便感覺右手被一股嫩滑如同絲綢一般的東西抓住,他一回頭,隻見林少夫人情急之下抓住了自己的手。
或許是意識到不妥,林少夫人慌忙鬆開,臉色微紅,歉意道:“妾身冒犯公子了。”
說真話,王琛感覺非常不錯,他沒有立刻坐回去,而是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公子乃性急之人,妾身不再迂回,直言於你說了吧。”林少夫人沒再墨跡,露出凝重的臉色,“有人想置你於死地。”
這件事王琛已經知道,他笑了笑坐回去,直視林少夫人,戳穿道:“不就是你家官人嗎?此事我早已知曉,可惜他沒有得逞啊。”
“你是說成司戶被抓吧?”林少夫人知道的還挺多,她淡淡道:“我說的置你於死地並非此事,而是整個林氏準備對付你,致力把你趕出通州城。”
王琛:“嗯?”
林少夫人慢聲細語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遍。
原來,昨天成司戶被抓後,林遠圖立刻知曉了,並且同樣知道王琛傍上了幾位大佬,驚嚇之下,找到林家族長林員外,把事情原原本本吐露。
林員外聽後自然勃然大怒,拿著荊條狠狠抽了一頓林遠圖。
聽到這裡的時候王琛心中舒暢不已,林遠圖這貨活該被打,可是林少夫人的話,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尊章拿出萬兩白銀,連夜打點了通州城官府各職,隻求官府不插手林家和你的事情。”林少夫人輕靠在車壁上,好看精致的腳踝不經意暴露在空氣中格外搶眼,她繼續說道:“打點完,尊章發動人脈,讓各大鄉紳富豪不再前去你鋪子裡買貨,想等你忍受不了離開通州城形單影隻之時捉拿而去,逼問出王記物品來源,至於然後嘛……公子聰明人,應該不用妾身再說下去了吧?”
臥槽!
老林好狠毒的心思!
先是讓官府不插手,這麼一來,自己最大的依仗沒有了,其次,再動用關係,斷絕了王記收入,正常商人見做不到生意,實在無奈之下,肯定隻能另想辦法,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就像林少夫人所說,不得不離開通州城。
這還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是就算自己想走,林員外依舊沒有想放過,居然還準備在城外劫持,追問王記商品哪裡來的,問不到肯定會嚴刑拷打。
問到了呢?
傻子都知道啊,哢嚓弄死了唄!
麻痹啊,通州林氏沒個好東西。
王琛心中憤怒不已,本來還在考慮有些事情會傷及林氏其他人,畢竟他和林氏其他人沒什麼恩怨,可現在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他覺得管不了那麼多,非要弄點大事情出來,讓整個林氏滅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想著,王琛忽然想到一件事,道:“那林遠圖為什麼要對付我?我好像和他無冤無仇吧。”
說起這個林少夫人臉色微變,她情緒控製的很好,馬上恢複如常,笑吟吟實話實說道:“說到底還是妾身丟了林家臉麵。”她又細細講了遍。
聽完後,王琛徹底明白了。
自己是兩百多年來,第一個讓官府去通州林氏家裡抓人的人,而並非煙花之地得罪了林遠圖。
這麼一想理解了。
彆說古代家裡出了犯人覺得丟臉,哪怕是現代社會,家裡有人被抓坐牢,一樣會被人戳脊梁骨。
這種事情對於通州巨擘林家來說是不可忍受的,林遠圖自然要找回場子。
合著說到底自己和林家的衝突,是因為眼前這女人而起?
王琛心裡有點數了,不過還有點疑惑,問道:“誒,少夫人不對啊,你是林家少夫人,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對於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林少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裡卻款款道:“若我說傾慕公子文采非凡,不忍你遭受劫難,你信嗎?”
這話王琛肯定不相信啊,他道:“不信。”
林少夫人還裝上了,假裝露出傷感的表情,“妾身真心以待,你卻不信,著實讓人痛心。”
見到對方不肯說,王琛知道再問下也沒結果,說不定會惱怒對方,現在有個人給自己當內奸,最起碼能曉得一點林家的動向,他想了想,決定將計就計,笑吟吟道:“少夫人真傾慕我?”
林少夫人遲疑了下,依舊偽裝道:“的確,自小妾身就仰慕李杜那般大文豪,隻是從來沒遇到過,未曾想聽到了公子三首驚世之作。”她停頓了下,用略帶誘惑的語氣說下去,“妾身當真想日夜陪伴在才華驚天夭矯的公子身旁,隻可惜……唉,我早已嫁作他人婦。”
喲,你還會使美人計?
王琛哪裡不明白她話裡有話,無非是說,要是沒有嫁給林遠圖,她願意當自己的女人,古人言英雄難過美人關,像林少夫人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正常男人有幾個會不動心?
如果自己不是和沈霞熱戀期,心裡隻裝著一個女人,估摸也會心動不已。
但他沒準備放過林少夫人。
既然這件事因你而起,你丈夫又首當其衝,如今整個林家都要動自己,肯定要收點利息。
於是,王琛嘴角微微勾起,對著林少夫人說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既然少夫人鐘情於我,不一定要日夜相守,我們一樣可以情投意合纏綿秋色之中。”
言罷,他身子稍稍前傾,伸手抓住林少夫人的玉手兒。
林遠圖不是要弄我嗎?
行啊,哥們兒不能白遭罪,先從你老婆身上占點便宜回來。
再說了,他看得出來,林少夫人想利用自己。
既然想要利用自己,肯定要付出點代價,我又不是凱子,無緣無故被你利用?
不可能的事!
王琛故意出此下策,想看看林少夫人能夠忍受到什麼程度才願意吐露實情,否則他可不放心,畢竟誰也不知道林少夫人究竟打得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