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潮水般退去。】
【剛剛高萬丈的長生大帝法相和紅發惡鬼,都是消失不見。】
【這座皇城也變得不在陰森森,倒是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卻已經殘破不堪,原本富足恢宏的大城,仿佛被犁過一般。】
【明月伴白雲照了下來,撒下清輝。】
【蒼生魔主開口道,“小友,你剛剛剛是怎麼了?突然一動不動了。”】
【你這才回過神來,迎著二人目光,想了想道,“我被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帝鄉追問道,“見到了什麼?”】
【“一座殘破的天宮。”】
【“天宮?!”】
【你卻沒有理會兩人驚訝,而是疑惑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不然,兩人也不會如此看你,眼中都有震驚之色。】
【帝鄉捏著下巴道,“看來賢侄,真不是俗人啊,剛剛那長生大帝輕化為一道人,輕輕拍了你肩。”】
【蒼生魔主笑道,“是啊,我們已兩人不能動彈,這長生大帝,似乎……”】
【他想了想措辭,“就像拍去你肩頭的灰塵一般。”】
【長生大帝拍肩?】
【你剛剛進入天宮之內,倒是不知外界變化。】
【不過這位傳說之中的地皇,幽冥之主,似乎對你多是善意。】
【帝鄉問道,“賢侄,你問了什麼?是幫本君問了,還是給蒼生道友一問。”】
【蒼生魔主也是眼神認真看來。】
【你臉上有些猶豫之色。】
【蒼生魔主道,“小友,不用顧及,這本是你自己抉擇。”】
【你隻好搖了搖頭,無奈攤手道,“那幽冥聖帝長生大帝……未容我開口詢問。”】
【“我就莫名其妙回來了。”】
【你倒是如實說來,至於兩人信不信,就看兩人自行揣度。】
【蒼生魔主臉色平靜,古井無波。】
【帝鄉卻緩緩低頭,臉上看不清神情。】
【如今,你有了剛剛獲得的“東極神碑”,倒是不太怯實力未恢複的兩人,打是打不過,想走倒是容易。】
【帝鄉笑道,“竟然沒有一問,看來真的需要緣法。”】
【“本君願意,用手中之物,交換賢侄剛剛所說天宮所見所聞,如何?”】
【帝鄉手中出現剛剛長生大帝賜下的金剛鐲。】
【他淡淡道,“此金剛鐲,亦屬上品法寶之列,可避尋常水火五行之術。縱是上品法寶,一旦被其套中,亦將靈光黯淡,難以施展。”】
【上品法寶?】
【在修行界之中將寶物分為兩個層次,一個是法器、一個是法寶。】
【法器是一般的寶物,算不上厲害,卻也能增加法術威力,是修為在道胎境界修士所用為多。】
【你出身的清河周家,連一件最低等的下品法寶都未曾得見。】
【法寶卻不相同,乃天地奇珍經真火淬煉而成,每一件都蘊藏著造化玄機。】
【在小青峰內弟子之中也隻有呂青魚、祁靈、遊三封幾人有法寶,也是師門所賜。】
【法寶又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
【修行界中,僅可煉製下品與中品法寶,上品法寶皆自上古傳承而來,如你手中儲物袋一般,都是一處傳承或是遺跡出世,才有收獲。】
【也就導致上品法寶稀缺,隻有大道金丹修士才會有一件上品法寶,甚至一位大道金丹的散修,若是沒有機緣,都可能沒有一件上品法寶。】
【上品法寶也不是最強法寶,在之上還有一種寶物——神禁法寶,也叫至寶。】
【乃是鎮教之物,在方寸山也隻有一件,名曰:“斜月寶鑒”,有著遠超上品法寶的威能。】
【正道九門,皆有一件神禁法寶,正道第一宗的道淩宗,更是有三件。】
【魔道和外道也是差不多如此。】
【一位渡過二九天劫的大道金丹修士,攜神禁至寶,也能勉強與無上大宗師過招。】
【眼前這上品法寶,自然是相當珍貴,你在小青峰混了四年,手中沒有一件同等級的法寶。】
【恐怕隻有方寸山十八脈的峰主,才會有一件上品法寶。】
【你臉色還是猶豫不決。】
【這時,蒼生魔主也開口道,“我也有此意。”】
【“這金瓜錘,同樣是上品法寶,其效用能召一對龍庭境界圓滿的兵將,隨你控製,隻要金錘不毀,縱使兵將戰歿亦可重生。”】
【兩名龍庭境界的修士,在小青峰若是不算峰主,都隻有年老一人是龍庭境界。】
【這也是長生大帝剛剛所賜,都是上等珍品,兩人竟然都這般舍得。】
【你想通其中關鍵,這兩人的身份地位和修為,普天之下明麵上隻有三位無上大宗師。】
【而且,兩人皆是為了“問詢長生大帝”的機緣而來。】
【你沒有立馬答應,臉色卻越發遲疑。】
【帝鄉眸光微動,唇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賢侄,本君這裡倒是有一份真靈血脈,或許……對你有用。”】
【“真靈血脈?”】
【你麵上不顯分毫,甚至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可心底卻掀起波瀾,真靈血脈對你而言,確實至關重要!】
【《七寶妙相書》需集齊七種真靈血脈方可大成,此事隱秘,帝鄉怎會知曉?】
【是試探?還是已經猜到!】
【轉念一想,又覺理所當然,蟻真人當年便是被帝鄉親手鎮壓,他怎會不知《七寶妙相書》的玄機?】
【正思忖間,帝鄉再度開口,語氣悠然:“這份真靈,乃是大明孔雀的翎羽……共有五根。”】
【此言一出,你心中明白,這帝鄉祖師恐怕已窺破你的偽裝。】
【大明孔雀法身,需以五根本命翎羽為基,方能凝練。】
【帝鄉指尖一挑,五根流光溢彩的孔雀翎羽憑空浮現,在虛空中劃出絢麗的軌跡,緩緩飄至你麵前。】
【他笑眯眯道,“賢侄,莫要再討價還價了,待價而沽了。”】
【蒼生魔主聞言略一沉吟,“若是真靈血脈,我倒也恰巧收藏了一份。”】
【隻見他袖袍一抖,一具通體幽藍的猿猴骸骨浮現半空,骸骨心口處懸浮著兩滴赤紅如火的精血,隱隱傳出驚濤拍岸之聲。】
【“此乃上古水猿無支祁的遺蛻,連同一身精血,儘數贈予小友。”】
【蒼生魔主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你,“隻望小友稍後詳述天宮見聞時詳細些,細致些。”】
【無支祁血脈!】
【這也是《七寶妙相書》記載的七種真靈之一。】
【想不到一直心心念念的真靈血脈,怕是踏遍此界也是難尋的真靈血脈,今日一次性得了兩份。】
【你臉上的猶豫之色全部消失,笑著接過兩人的贈寶。】
【“兩位前輩實在慷慨,那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能如此大方,除了此時二人如今修為隻有一九天劫的大道金丹境界,難以直接拿下你。】
【你無力抗衡二人,但若想抽身而退,攔不住你。】
【帝鄉二人,也是看透了其中關竅,才未行強取豪奪之舉,反倒擺出以誠相待的姿態,以重寶相誘。】
【修行界萬古不變的鐵律,實力為尊。】
【倘若你修為低下,或是應對落了下成,此刻你早已淪為二人階下囚,甚至被搜魂奪魄。】
【哪還能在此從容周旋,與兩人討價還價?】
【你心知肚明,緩緩道出天宮見聞,卻隱去了長生大帝賜予東極神碑的機緣,更將那句石破天驚的“小心天帝“之語深藏心底。】
【麵對二人追問的方位細節、天宮紋飾,你皆一一認真作答,畢竟以兩人的見識,你要是編造也會有被識破的風險。】
【待你言畢,帝鄉深吸一口氣道,“果然此界真相,竟真如傳聞一般。”】
【“仙神消失,神靈不在,此世沒有天上仙。”】
【“天地無主,所以此界才不得飛升。”】
【帝鄉看向蒼生魔主,“不知,道友覺得是好是壞,改喜改憂?”】
【蒼生魔主隻是道,“這不是……天地無拘,任我等遨遊。”】
【帝鄉也是笑道,“是啊,這戲本上說淩霄寶殿,江山輪流做,今年到我家,也不知這天地之主……”】
【你見這兩位無上大宗師,身上的氣質卻微微有所一變。】
【魔主周身氣韻漸沉,如古潭映月。】
【帝鄉祖師,卻更多了幾分從容。】
【你俯視皇城,但見黑霧散儘,滿目瘡痍。】
【昔日繁華儘作斷壁殘垣,萬千妖魔皆被那詭門吞噬一空,成了參見長生大帝的祭品。】
【而這一切不過是有人為了一個答案。】
【登仙路上,從來都是血海滔滔,屍骨累累。】
【一人得道,天下興耶?苦耶?】
【你不得而知!】
【整座城除開你們三人,在無一活物甚至是陰物。】
【你見事情結束,就準備離去,與這兩位相處,實在耗費心神。】
【看著天上的月色西沉。】
【從你入城的子時,到現在的已經過去三個時辰。】
【這時!】
【帝鄉目光投向遠方天際後,旋即搖了搖頭,無奈道,“來的可真快。”】
【言罷,他轉身望向你們,道:“本君的一些老朋友……實在迫不及待欲來與敘舊。”】
【“這天地,廣袤無垠,卻又狹小至極,與二位暫彆,後會有期。”】
【帝鄉罕見的對你們兩人一禮,蒼生魔主也是回禮。】
【你亦隨之還禮,卻聞帝鄉含笑而言:“賢侄,代吾向蟻真人問好,看來,本君亦當往外道一行,尋他敘舊了。”】
【你暗自為老蟻歎了一聲,被這位盯上,怕是要倒大黴。】
【嘴上卻應承道,“一定,將話帶到。”】
【至於那所謂的“老朋友”,你心中實難相信半分。】
【依帝鄉祖師那脾性手段,來的多半是仇家而非故交。】
【模樣俊美如謫仙的帝鄉,輕輕撚訣,身體分為兩個,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他笑道,“兩位,他日再見了。”】
【蒼生魔主道,“後會有期。”】
【說完兩道身影,如同驚鴻一般離去,轉眼便已經不見。】
【你細細看去,自“天宮”之中得長生大帝補足最後道基後,你的眼力愈發精進,於此地亦能洞穿千裡,窺見氣運流轉之奧秘。】
【你運轉《玉皇望氣術》,細細感知之下,倒也察覺出一絲異樣。】
【東方那道身影,氣機更為凝實一些,想來應是帝鄉真身所在。】
【隻是,這東方究竟指向何方?方寸山往東,便是龍泉劍宗的勢力範圍。】
【若再往東,那便是茫茫東海之上。】
【東海,天帝寶庫?】
【隨著帝鄉離去,你看向皇城外。】
【但見,皇城之外,魔氣滾滾如潮,觀其氣象,似有兩位大道金丹之修士隱匿其間,更有十幾位龍庭境界的修士相伴。】
【應是魔門之人。】
【你再將目光投向方寸山營地,隻見其已被魔氣環繞,卻並未見有殺伐之舉。】
【這方寸山的弟子應是安全。】
【方寸山中,最高不過道胎境界之修士,大多還隻是塑體境界,麵對魔門,實如螻蟻一般,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想來,這便是魔門未曾動手之緣由吧。】
【你微微抬眸,見皇城外有兩位大道金丹的魔修,似乎正往你們這裡趕來。】
【看來是尋這位蒼生魔主。】
【十餘息過後,兩道身影破空而至。】
【但見:】
【一名身著粉衣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濃眉大眼。】
【與他同來的黑衣老嫗麵容枯槁,手中拿著一根蛇杖。】
【二人目光在你身上稍作停留,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向年輕臉龐、兩鬢花白的蒼生魔主拜下。】
【那老嫗嗓音嘶啞如磨砂:“老奴參見聖主。”】
【花衣男子則笑得諂媚:“屬下恭迎聖駕。”】
【蒼生魔主淡淡道:“盯梢仁鬼多日,辛苦你們了。“】
【二人聞言渾身一顫,連忙同時伏地:】
【“全賴聖主洪福!”】
【“屬下豈敢居功!”】
【“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我向來如此。功的就要賞賜,過就要懲罰。”】
【兩人聽後,臉色一喜,“謝聖主。”】
【你在一旁觀看,看來今日之局,這蒼生魔主,早就知曉,甚至連盯著的人都找好了。】
【那八臂怪人機關算儘,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至死都不知自己早成了棋子。】
【花衣中年男子道,“聖主,我們在城外發現分寸山弟子一百一十四名,應該來是下山試煉,皆是剛剛入門。”】
【“我們按照聖主所令,這一行皆是低調行事,隻是圍起來,沒有傷害。”】
【“現如今全殺了嗎?還請聖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