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你確定你考慮好了要回答我的問題?”
“確定”
“吳麗華,我這個人耐心有限,你如果決定了要配合就好好配合,千萬彆糊弄我。
隻要讓我發現伱的答案不屬實,我肯定會用自己的辦法,記住嘍,你隻有一次機會。
第一個問題,你和李學毅什麼時候認識的?”
“四九年……”
“嗯?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孝同來給我幫忙固定住她的頭,讓她不要亂動。”李言誠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
“好”
“我……唉……”
眼見李言誠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蘇孝同已經放下筆起身往這邊走了,而那幾個保衛處的人站在那裡就像是木頭樁子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吳麗華頹然的歎口氣,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般,從椅子上直接滑落到地上,癱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想哭就哭,李言誠和蘇孝同二人一左一右分立兩側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蘇孝同是知道自己不會和女人打交道,哪怕這個女人是嫌犯,所以他就看著李言誠有樣學樣。
至於保衛處那幾個人這會兒也看出來了,人家一處的人根本就沒打算動手,隻是嚇唬而已。
而且他們也不傻,都是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從吳麗華剛才說的話裡他們就已經聽出來,這個女人確實有問題,最起碼她也是個知情者。
這樣一來,他們就更不會管了。
已經出去了的老許和唐愛軍呢?
他們兩個正站在剛才李言誠在外麵時站的地方一邊抽煙,一邊看著裡邊的動靜。
看到吳麗華癱坐在地上哭,唐愛軍吐出吸進嘴裡的煙搖搖頭說道:“許處,你們到底是怎麼猜到,吳麗華肯定知道李學毅的事情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們不止是猜到她知道,還懷疑這一樁樁案子她都有參與,你會怎麼想?”
“你……”唐愛軍被這話震的不輕,他轉過腦袋眼睛瞪得溜圓的看著老許,說話聲都有些顫抖了。
“許處長,你們怎麼會認為吳麗華也參與了,她……”
“她看上去那麼柔弱,那麼無助,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唐處長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呃……”
“嗬嗬,看著就行了,我相信言誠能審出來的。”
老許堅定的語氣讓唐愛軍感到有些迷茫,他轉頭透過窗戶看了眼裡邊那個還坐在地上哭的女人,又重新轉回來問道:“你們是不是掌握什麼新證據了?”
“還真沒有,都是孝同和言誠根據線索推斷出來的,我對他們的推斷很讚同,鐘局和沈局也認可,否則,就不會有今天這場審訊了。”
“好吧。”唐愛軍點了點頭:“我倒想看看吳麗華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看看你們的推斷到底準不準確。”
……
會議室內,坐在地上哭了一會兒的吳麗華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哭夠了,亦或者是發現自己的哭並沒有帶來想要的效果,便慢慢停了下來。
停下來後,她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兩下,然後就那樣坐在地上抬起頭看著站在她右邊的李言誠說道:“想知道什麼,問吧。”
“你和李學毅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和學毅從小就認識,我三歲被送到教會開辦的孤兒院,是在那裡長大的,他也是。
如果沒有他,我七歲那年就死了,也是為了我他才……他才去參加的那個什麼培訓班。”
“你參加了沒有?”
“我……”
見她又卡殼了,李言誠皺起了眉頭:“吳麗華,事到如今有些事兒是時候大白於天下了,你也是這個單位的人,對一處應該是很了解的,進了這個門,不交代出來些乾貨可能嗎?
我完全可以用我的辦法,從你腦袋裡把我們想知道的所有秘密都撬出來,之所以還沒用,是看在咱們曾經是同事的份上,給你保留最後一份體麵。
可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珍惜我們釋放的好意,那你就彆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我也實話告訴你,彆說是唐處長,就算是管副局長親自過來,也不可能保的住你,現在已經沒人敢保你啦。
你的這艘破船已經注定要沉沒,你覺得誰會在這時候跳上來?”
李言誠重新蹲下身,看著吳麗華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窗外的唐愛軍有些尷尬的乾咳了兩聲,現在這個情況還真的是沒人能保住吳麗華,可知道歸知道,被說出來還是讓人有點……
“嗬嗬,唐處長彆往心裡去,那小子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為了給吳麗華施加壓力。”
“沒事兒,嗬嗬,沒事兒。”
……
“學毅加入那個培訓班,就是為了救我,可那個地方哪裡是那麼容易出來的,他不但沒救出我,還把自己也給搭進來了。”
“你們那是什麼培訓班?”
七歲就進了培訓班,還是被抓進去的,吳麗華的說辭讓李言誠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似乎跟於可訓說的並不是一個培訓班,而且她七歲才三六年,那時候李學毅已經十七歲了,年齡也對不上。
“是……是小日子的培訓班。”
嘶……
不管是屋內還是屋外的,此刻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李言誠也感到無比震驚,可他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這不對吧,小日子怎麼會留一個已經十七歲的人在他們培訓班裡?”
“學毅的年齡是假的,他其實隻比我大四、五歲,是後來小日子為了派他打進那邊去,給做的假檔案。
他長相比較老成,所以一直都沒引起懷疑。”
“你們在那個培訓班訓練了多少年?”
“他隻培訓了五年就被派到那邊去了,我是接受了七年培訓後被他們派到那邊去執行任務的。”
“他是什麼時候成為石頭的?”
“四四年”
“他那時候叫什麼?”
“王克平”
“怎麼寫的?”
“克服困難的克,平常的平。”
對上了,這裡就跟於可訓交代的對上了。
“李學毅被小日子派到那邊去之後,是不是還接受訓練了?”
“是,當時就是那邊的一個訓練班招人,小日子才借著這個機會把他派過去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那邊訓練李學毅的人叫什麼名字?”
“學毅跟我提過,我沒記住,隻記得姓於乾勾於。”
“李學毅去津市執行的任務你知道不?”
“去津市?我……我……知……知道。”提起這個任務,吳麗華說話都結巴起來。
“什麼任務?”
“是……是……是去殺……殺……鐘局的……家人。”
從吳麗華嘴裡說出來的話,讓眾人的呼吸加重了不少。
但同時也都鬆了口氣,多年前的懸案終於水落石出,也算是能了了鐘局多年來的心結。
“這個任務是誰下的?”
“是小日子。”
也許是終於將多年來憋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了,吳麗華整個人變的都輕鬆不少,回答問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當時鐘局所在的部隊和那邊的部隊,剛好聯手把小日子的一支部隊圍了起來,小日子為了讓你們兩邊打起來緩解壓力,就有人想出了這招,但是沒起什麼作用。”
“那又是誰把李學毅派到我們這邊來的?”
“沒有任何人派,是他自己選的,那時候小日子已經投降了,我們倆都在那邊,學毅說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麵。
他想我讓我過來,但我那時根本脫不開身,沒辦法,他就物色了一個跟他身高長相特彆像的人,準備頂了他的名混到你們這邊來。
可沒想到,他物色的那個人剛好是你們組織考察的一個對象,而負責考察這個人的人正巧暴露被我們抓了。
為了幫助他能順利混進你們這邊,我就把你們負責考察的那個人給清理了,他也把他物色的那個人給弄消失了,就這樣,他頂替那個人成了李學毅。”
這要是不主動交代,誰能理得清這中間的彎彎繞繞。
吳麗華抿了抿嘴唇,李言誠看到後起身給她倒了杯水,抱著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後,她用手背擦了下嘴,也不等提問就主動講了下去。
“為了不暴露學毅,我和他一起把他當石頭時的上線,和一個跟他一起接受訓練的人都殺了。
當時訓練他的那個姓於的似乎是有所察覺,直接跑到前線部隊去了,沒辦法,我們隻能是慢慢打聽他的消息。
為了幫助學毅在你們那邊站穩腳跟,我又炮製出來兩個石頭,那時候津市鐘家的案子都已經上報紙了,你們這邊都知道是石頭做的。
所以當他彙報發現了石頭的蹤跡,查證屬實後很快就被你們的人給清理掉了,借著這兩個功勞,他在你們這邊迅速站穩了腳跟。”
聽到這裡李言誠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他有些疑惑的問道:“照你這麼說,李學毅到我們這邊後,是跟那邊斷了聯係的?”
“對,我們用被他頂替的那個人的屍體做了個脫身。”
“那黑蜂是誰?”
“是我,同時也是他。”
我擦嘞……
這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吳麗華,你告訴我,李學毅究竟是死是活?”
“他真的死了,那具屍體就是他。”吳麗華的的臉上滿是悲傷之色。
“當他發現你們已經將他圈為懷疑對象,並且那個物資小組的聯絡員也被抓了,他就知道大勢已去。”
說到這裡,吳麗華深深的看了眼李言誠:“你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很多計劃,也正是因為有你,明知道你們手中沒有任何證據,學毅也不得不選擇離開。”
“既然要走,為什麼你們不一起離開?他又為什麼會死在山房縣。”
“因為……唉……因為這次撤離是計劃外的,學毅的撤退計劃是從津市坐船離開,他早就打點好了津市港口那邊的人,隻等四月中旬船到港我們就可以離開。
現在提前暴露了我們根本無處可去,沒辦法,他隻能……隻能……唉……
他跟我說,他那樣死了,因為沒有他的任何犯罪證據,你們對於那隻幕後黑手到底是不是他都不敢肯定。
所以你們並不會把我怎麼樣,最多就是把我和孩子隔離審查,我隻要非常配合,再裝裝可憐,基本上就會沒事兒。
因為你們查不到證據,最多十天半個月就會放了我和孩子,到那時我再想辦法帶著孩子們去津市港口,這樣就可以坐船離開了。”
“既然他決定以死來換取你們脫身,為什麼要把自己燒成那個德性?”
“那應該是個意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想起丈夫死後的慘狀,吳麗華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神色間滿是悲傷。
“他的計劃隻是開車翻下山溝,沒跟我說還要把自己燒一遍。”
“你們為什麼不選擇南下去港島,而選去津市坐船?”
“我們沒辦法去港島,那邊的人正恨不得把我們除之而後快呢。”
“為什麼,你是黑蜂,是他們留下來的組長啊。”
“嗬嗬,為了不暴露,學毅把那邊派過來跟我聯係的特派員都殺了,因為隻有越少的人知道我是誰,我們才會越安全。”
瑪德,還真是個瘋子。
李言誠忍不住的咧了咧嘴。
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讓他們安全了二十年,否則可能早就暴露了。
呼……
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天亮了。
“孝同,剩下的交給你了,我要去上廁所。”
說完,李言誠也不管蘇孝同是什麼反應,轉身就朝著會議室門那邊走去。
大的脈絡搞清楚就行了,對於具體的案件,他並不感興趣。
看著李言誠的背影,蘇孝同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最邊上那扇窗戶。
那裡,老許和唐愛軍依然還在,他們倆也看到李言誠往出走了,便一同迎了上去。
“唐處長,剛才為了給吳麗華施加壓力,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請您海涵。”
“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我沒那麼小氣。”
唐愛軍現在是高興還來不及呢,說起來,他也算是參與了對吳麗華的審訊工作。
現在想得到的都得到了,這功勞裡還有他一份呢,彆說是剛才那樣不痛不癢的說幾句,就算是罵他一通,他也不會在乎。
跟唐愛軍說完,李言誠轉頭看向自己的領導老許:“處長,接下來的審訊工作您幾位來吧,吳麗華肚子裡的東西還多著呢,估計一天都問不完,我就不奉陪了,幾天沒睡好,實在是扛不住啦。”
老許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著點點頭:“言誠,你的首功,我給你記下了,誰都搶不走。”
“功勞是大家的,我隻是進去嚇唬了她一下,您幾位都是領導,有些話不好說,隻能我代勞了。
處長,不說了,我要去上廁所,都快憋炸了。”
“哈哈哈,快去快去。”
李言誠一溜煙的朝著通往中院的大門跑了過去。
不跑不行,他害怕再說下去把自己說吐了。
虛偽嗎?夠虛偽的,最起碼他是這樣認為的,可他暫時無力改變這些,隻能選擇和光同塵。
但重活一世,總要改變一些什麼才行,要不然白瞎了嘛。
可這幾年他還什麼都做不了,不過從這時起就開始積蓄力量,到時候自己應該會有個不錯的開端。
上完廁所後,他沒再去後院,而是直接回到了衛生室合衣躺在裡屋床上,在睡著前,他如是想到。
……
這一覺他直接睡到了下午三點,還是因為餓的實在不行了才醒來。
用門後臉盆裡的水洗了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後,他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出來才發現,整個前院安靜的可怕,如果不是透過門簾縫隙看到旁邊後勤辦公室裡有人,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上下班時間改了。
過去問了下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感情是局裡和總部的領導都在後院呢。
李學毅案件的影響太大,由不得領導們不關心。
從後勤辦出來後,李言誠沒有去後院湊熱鬨,徑直來到了食堂,找值班廚師給下了碗掛麵,也沒讓弄什麼配菜,就窩了個荷包蛋,然後調點醬油醋鹽,就在廚房裡端著呼嚕嚕的吃了起來。
“李大夫,蘇副處長是不是也沒起來?”
“他也睡了?我不知道,我早上五點多就先睡了。”
“蘇副處長早上六點過來讓我也下了碗麵,說是吃完了就睡覺,中午吃飯就沒見人。”
“那應該就是睡著呢,不用管,餓了他自己就會起來。”
“您二位幾天沒睡啊?”
“不能說沒睡,是沒睡好,火車上咣當咣當的響個不停,根本休息不好。”
“李大夫,臥鋪車廂啥樣啊?”
“臥鋪車廂……”
坐在廚房裡的小凳子上,李言誠一邊吃著麵條,一邊跟值班廚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一大碗湯麵條下肚,他這才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通過這次出差去秦省,他已經對下次出差沒有任何期盼了。
這家夥,哪裡是出差啊,純粹就是玩命,再這樣來上幾次,他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都要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