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已經明朗,梁若鳴棄暗投明賭贏了,但他不傻,他得抓住機會,身體力行的向皇帝證明他的忠心,順便在宋家兄弟麵前刷點兒好感度,為保全他的小命,多爭取點兒希望。
穆青澄自然不是個過河拆橋的人,讀懂梁若鳴的暗示後,她大方的回應道:“那便有勞梁大人了。”
再觀郭宣,在這個溫度適宜的春日,腦門上竟明顯的滲出了一層薄汗,在穆青澄望過來的瞬間,條件反射般的彆開了臉,胸膛起伏不定。
穆青澄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郭大人,坦白從寬的道理,您應該比誰都明白。”
“我……本官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郭宣乾咽著唾沫,渾身繃得僵直。
穆青澄頷首,“行,既然郭大人冥頑不靈,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死者的左腳先天殘疾,郭大人可知曉?”
郭宣豁然急促的呼吸聲,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但穆青澄不會再給他反悔的機會,她麵朝觀審的百姓,按例陳述案情:“三日前,太後娘娘於宮中瑤池閣舉辦宴會,為中山王及世子餞彆,百官攜家眷赴宴。席間,我發現宮廷酒中混合著屍臭的味道,遂報備給京兆尹宋大人,經宋大人稟明皇上後,一路追查至玉釀閣,於三號酒壇中發現了一具女屍!”
“經我現場初步勘驗,死亡時間為宴會開始的前後一個時辰之內,經現場包括郭大人在內的所有人辨彆死者容貌,確認死者為工部侍郎郭宣嫡女郭媛可!翌日,刑部侍郎梁大人邀請我入刑部複檢屍體,複核陳仵作的屍檢記錄。”
說到這兒,穆青澄報請三法司,“請傳召陳仵作上堂!”
秦鬆陽點了點頭,“準!”
在穆青澄的示意下,衙役押著麵色惶惶的陳仵作,跪在了屍體的腿邊。
“對比我與陳仵作的屍檢結果,死亡時間相同,死亡原因一致,即壓塞口鼻窒息死亡。但是……”
穆青澄忽然頓住了話語,她望向死者的目光中多了憐憫和不忍,同為女子,她清楚的知道,死者身上所藏的秘密,一旦公布出來,將會引發多大的非議,哪怕人已經死了,也逃不過倫理道德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鎖,世人對女子貞潔的看重,是大過生命的。
“穆師爺!”
便是這些許的遲疑,就被郭宣察言觀色,揣度出了心思,他猛地靠近穆青澄,低迷的語氣中,夾雜著乞求,“我女兒死的已經夠慘了,你也是女子,拜托你給她留些體麵,讓她走得安寧,成嗎?”
“安寧?”穆青澄不解,“非正常死亡的人,凶手未曾伏法,如何得以安寧?”
郭宣啞然。
穆青澄原本還在猶豫不決,這一刻,反而下定了決心,她道:“郭大人,屍體是一個人留在世上最後的證據,在仵作的眼中,她是會說話的,她告訴我,死不瞑目,才是最大的不安寧!”
郭宣一震,“你,你的意思是……”
穆青澄不再搭理,她視線偏移,神色冷然,“陳仵作,需不需要再給你一次驗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