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男子,發冠裡夾著一片爛菜葉子,大紅喜服臟汙不堪,沾著粘稠的蛋液、蛋殼的碎片、蔬菜的汙泥,甚至,還有人潑了墨汁和顏料,顯得五彩斑斕!
這……這哪裡還有初離王府時意氣風發,俊美如玉的新郎官模樣?
穆青澄滿目震驚,她想到了沈坼的慘狀,但沒想到會如此的慘烈!
“停轎!”
聽到命令,轎夫緩緩止步。
穆青澄下了轎子,大步走向沈坼。
群情激奮的老百姓,見到這一幕,生怕誤傷了穆青澄,自然停止了攻擊。
喧鬨的現場,逐漸安靜下來。
穆青澄走至馬前,說道:“沈世子,我們交換一下,你乘轎,我騎馬。”
“那怎麼行?哪有新郎坐喜轎的,會被人笑死的。”沈坼脫口反對,他環視著四周,“再說,轎子也不安全啊,又不是銅牆鐵壁,而且不好抵擋,反倒成了甕中之鱉,死得更慘。”
穆青澄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心中也有些犯愁,眼下這個當口,為了引出林書辦,她絕不能說出讓百姓安心的話,可是不說,百姓便會繼續為她打抱不平,萬一把沈坼打死或打殘了怎麼辦?
正在這時,沈坼彎下腰身,湊近了穆青澄,眼底閃爍著一絲狡黠,“穆姑娘,我有個好辦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說來聽聽。”穆青澄道。
沈坼壓著嗓音,說:“你我共乘一騎,老百姓投鼠忌器,我自然就安全了。”
“共乘一騎?”穆青澄杏眸微眯,傾唇低笑,“嗬,我怕宋紓餘會變成真的殺人犯!”
沈坼“咳咳”兩聲,窘迫不已,“事急從權,宋大人應該不會小氣吧?”
穆青澄好心勸告:“如果你不怕變成屍體的話,你就試試看。”
宋紓餘對她的執念和愛意,長達十幾年了,倘若她猜得沒錯,宋離和暗衛藏身中山王府,不僅肩負著保護她的重任,還要監視沈坼,但凡沈坼敢對她不軌,沈坼的腦袋,就會跟中山王府一起搬家。
包括今日,哪怕是作戲,宋紓餘也不會允許沈坼與她有身體接觸,拜堂更不消說,就算他隱忍布局,成敗在此,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嫁予他人,哪怕隻是個形式。
宋紓餘這個人哪,在事業上支持她拋頭露麵,入仕為官,在情感上,卻對她有著病態般的愛意。
所以,既看透了他的心思,她便不會在這些事情上,有意去傷他的心。
沈坼從穆青澄的眼睛裡,未曾看出絲毫開玩笑的意思,為了保住小命,他隻能掩起失落,訕訕的一笑,“算了,當我沒說。你回轎子裡吧,我讓護衛幫忙一起抵擋。”
“不必了,讓轎子跟著,我走路過去。”穆青澄終究不忍心沈坼受難,她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那怎麼行?”沈坼一聽,乾脆下了馬,“穆姑娘,你騎馬,我走路,你罩著我。”
眼看時辰已經不早了,穆青澄也不矯情,從容上馬,抓起韁繩,揚聲喝道:“無關百姓,即刻避讓,注意腳下,切莫發生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