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紓餘的戾氣,在穆青澄威嚴沁冷的眼神下,一分分散去,他抿了抿唇角,低語道:“我是擔心你,才沒有告訴你。金太醫說,你的治療到了關鍵時刻,需得放輕鬆,給大腦足夠的休息時間,否則會影響你記憶的恢複。”
他鬆開柵欄,原地坐了下來,垂著眸子,語氣不無落寞,“至於安排穆伯父回京,原本是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安全方麵,我是做了充足準備的,我爹調了他麾下的參將和精兵隨行保護,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暗裡也有人盯著,他們接的都是死令,除非所有人戰死,否則絕不會讓人傷到穆伯父分毫。他們的行蹤,每天都有暗衛報給我,行至何處,是否遭遇刺殺,是否安全,有無生病……”
說到這裡,宋紓餘緩緩抬頭,漆黑的瞳孔,被薄薄的水光所覆蓋,他喃喃問她,“青澄,你不相信我對穆伯父是真心敬孝的嗎?”
“我,我沒有不信你,我隻是……”穆青澄突然備感狼狽,麵對將一顆真心捧在她麵前的男子,她竟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然而,心思剔透的宋紓餘,卻從她反常的表現中覺察出了什麼,“你隻是不信任我爹,對嗎?”
穆青澄喉頭發堵,無言默認。
宋紓餘沒有生氣,亦未曾責難於她,他冷靜的思考了片刻,詢問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在今日之前,你對我爹的態度不是這樣的,你不是無理取鬨之人,定然有你的理由,對嗎?”
“地上涼,你起來說話。”穆青澄發覺,她真的很難做到對宋紓餘狠心,想視而不見,但隻堅持了片刻,便又心疼的溢出了關心。
宋紓餘亦懂得拿捏尺度,見好就收,豐神俊朗的臉容,頓時揚起愉悅的笑容,他又伸出大手,朝她軟著語調撒嬌,“我腳麻了,你拉我一下。”
明明知道他在騙人,坐著又不是蹲著,且時間不長,怎可能腳麻?但穆青澄猶豫了下,到底沒舍得讓他失望,以後亦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同他這般親密,便近到跟前,手臂穿進柵欄的空隙,握住他乾燥溫熱的大掌。
然,不待穆青澄使力,宋紓餘長身一起,隔著柵欄,雙臂箍住了她的腰身,再也不許她遠離,他道:“青澄,我們說好的,不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會攜手共度,不論我們兩家有多大的世仇,我都會想辦法化解,你都不會因此而拋棄我的,對嗎?”
穆青澄避而不答。
心臟仿佛撕裂了般的疼,她生生控製著才沒讓眼淚飛出來,“大人,現在不說這些,好嗎?我問你,我爹現在何處?”
“按計劃,陸詢會把穆伯父安置在柳莊彆苑,那是淮安侯夫人的私產,方圓十裡,儘在淮安侯掌控之中,絕對安全!”
宋紓餘唇角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把穆伯父托付給陸詢,你總該放心了吧?”
“大人,我該走了。”穆青澄不忍對上他的眼睛,她彆過臉,輕聲囑咐道:“你照顧好自己,切忌不要為了我衝動行事,我們之間,總會有個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