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樹林掩映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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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晚開始,謝家灣和漁人碼頭就陷入了幫派鬥毆的混亂之中,除此之外,深夜十二點半,秦氏航運在西區的一個工廠發生了爆炸,造成五人重傷十二人輕傷,臨時停靠在春港一艘秦氏遊輪也在淩晨三點突然起火,幸好船上停留的遊客不多,傷亡不大,南港警方正在……”

笨重的老電視裡傳出新聞播報聲。

在低矮的桌子上吃粥的葉空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晨光之中盯住了電視。

·

秦家混亂一片。

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老先生,也就是秦悟的爹也不得不回來收拾殘局。

秦太太領著秦箏去醫院慰問傷患,接受媒體圍追堵截,完了還要去爆炸的工廠以及起火的遊輪親自查看情況,好叫媒體都拍下來維護秦氏的形象。

從淩晨開始就腳不沾地的秦太太在車裡短暫休息的時候,依舊沒能打通兒子的電話,車廂裡於是氣壓極低。

秦箏透明人一樣地待在一邊,聽到伯母的喃喃自語:“霍家,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

秦箏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道:“他們一直都膽子很大,隻是和我們利益一致,從未產生過明確的分歧,這次清韻的事恐怕真的刺激到他們了。”

秦太太想到昨晚那個嚇她一跳的玩具手槍。

彼時她還以為那就是個用來泄憤和羞辱她的道具,卻沒想到,竟是兩兄弟發出的預告。

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的槍口就直接對準了秦氏的利益,並且毫不猶豫的開槍了。

“一切都怪葉十一。”

秦箏又聽到了女人自言自語的喃喃:“她還真是我們秦家的災星——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嫁給阿悟做我家的主母?整個秦家都會被她毀掉的。”

秦箏猶猶豫豫的問:“這次拍賣會,葉空會來嗎?”

“……”那雙暗影裡的眼睛突然變涼,毫無預兆地挪過來,“你要知道這個乾什麼?”

“……隻是好奇,而且我在想,”秦箏十分鎮定的答,“阿悟在這個關口突然消失,會不會就跟葉空有關?畢竟無論多放肆,阿悟還從沒在重要的事情上這麼亂來過。”

秦太太臉上的懷疑與冷意漸漸褪去,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不是沒可能……”

不知想到什麼,她情緒翻湧的眼睛突然一定,轉頭倏的盯住了秦箏,問:“說起來,你和溫璨之間進展如何了?”

“……還行,能聊幾句天了。”

秦太太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卻直勾勾盯著她繼續問:“那麼據你觀察,溫璨對他父親和溫蓮之間的關係,有沒有幾分懷疑?”

“……”秦箏的心跳陡然加快起來。

她很想要深呼吸平複緊張,但在伯母冷冷的盯視下卻半點都不敢泄露,隻能微微蹙眉,做出回憶和思索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平時真的很像那種典型的天之驕子墜入泥潭頹廢又墮落的表現,所以對他爸的冷淡也完全可以用這個來解釋,至於彆的……”

她搖了搖頭:“我實在是辨認不出。”

這時副駕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助理鑽進車來,問接下來要去哪裡。

“霍家兩兄弟聯係到了嗎?”

“沒有,霍家人說他們有點事要處理,至於去哪裡辦事,他們也不知道。”

秦太太緊緊捏住了手機,半晌才鬆開,勉強深吸一口氣,道:“那也要去霍家一趟,他們不是要請柬嗎?我親自去送!”

·

銀色輪椅停留在花園迷宮的出口。

傭人停下腳步,彎身詢問輪椅的主人:“先生,請問您接下來想去哪裡參觀?”

凜凜的風帶著枯枝敗葉的氣味從前方的灌木中穿過,拂過男人漆黑的短發和眼睛。

他目光不知落在哪裡,片刻後淡淡道:“我想自己一個散步,可以嗎?”

“這……”傭人有些為難。

男人卻冷淡而不容拒絕:“早餐時秦夫人說過我可以隨意在莊園裡散心——難道你覺得不妥之處?”

“不……好吧。”

傭人隻好鬆開輪椅的扶手:“那您一定要小心,莊園裡四處都有保安和傭人,您需要的時候叫人就是了。”

溫璨自己按住了扶手,操縱輪椅隨便朝一個方向前進而去。

直到傭人的身影消失在身後的拐角,他收回餘光,轉頭向遠處凝視。

樹林掩映間,一處哥特式的破敗尖頂正在斑駁的反射著天光。

他看了幾秒,毫不猶豫地換了方向,直朝那片樹林而去。

輪椅開始是駛過平整的石板路,後來便進入了無人打理的草叢之中,最後草叢漸深,直至那處半邊破碎的玻璃尖頂在視野裡越來越清晰——落葉滿地的樹林就在眼前了。

隻要穿過這裡,他就將抵達。

哢嚓——

枯枝被踩斷的脆響。

溫璨一下按住了把手,輪椅停了下來。

腳步聲踏碎落葉,從側麵走近。

他轉頭看去,正看到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踩著落葉漫步走來。

是失蹤了一整夜的秦悟。

他穿著一件長長的大衣,戴著手套圍巾,身上還帶著冬夜的寒氣,笑容卻簡直稱得上燦爛明朗。

“溫少爺,您這是要去哪裡?”

“散心。”溫璨的語氣簡直像是被凍住的霧,冷得人想發顫。

“散心也不能往這種地方走啊,太冷了,容易感冒的。”

“這種地方是哪種地方?”溫璨垂下眼皮,“我還以為秦家莊園應該沒什麼不能去的禁地。”

“不不不,當然有。”

秦悟一邊說一邊過來走到他身後,握住輪椅後的把手,人也微微彎下腰來,順著他的方向望向樹林深處那片已經能窺見些許角落的破敗建築:“就像你們溫家也一定有不能去的禁地一樣,秦家當然也有。”

他在溫璨身後伸出手,指向極深處那片閃爍著微光的玻璃:“看見了嗎?那是一座花房。”

他金屬一樣微涼的音色流淌在晨霧裡,有種水銀般剔透卻劇毒的冷意。

“那裡曾經埋葬了我的初戀——溫少爺,你知道什麼是初戀嗎?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喜歡、第一次所愛,卻沒能得到好結果的人。”

“但你知道,人總是對轟轟烈烈的壞結局難以忘懷。”

“所以我總免不了時時懷念,又時時去到那裡獨自回憶過去,複盤我和她的無數種可能。”

他的氣息像毒蛇吐信一樣盤旋在空氣裡:“然後,我無數次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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