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晴朗,高空無雲。
已經放假的玉山大突然駛來一輛一看就不一般的黑色商務車。
車子在冷冷清清的咖啡店門前停下,隨後副駕打開,一雙西褲包裹的大長腿踏了下來,車裡鑽出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這麼冷的天他還敞著衣服,裡麵襯衫的衣領扣子也鬆著,露出兩截鎖骨,鎖骨下隱約可見鼓鼓的肌肉。
而如他的身材一樣,男人長了一張同樣硬朗而富有衝擊力的臉,配上壓得極低的眉和全部往上攏去的大背頭,整個人就像天生無鞘的利劍或者大砍刀。
這把大砍刀站在那裡,先往左右看了看,等到駕駛座的人也下來了,才開口說:“怎麼沒人?這不是學校嗎?”
“你也不看看什麼事件,學生早就放寒假了。”
駕駛座上無聲下來的人含著笑意回答。
那同樣是一個高個子的極有存在感的男人,卻與這把大砍刀相反,擁有不笑也自有弧度的眼睛和嘴唇,他穿一身長款的西裝大衣,扣子規規整整地扣著,白色圍巾在脖子上圍了幾圈,看起來有點怕冷,卻並不瑟縮,自帶一股好說話的風流氣,如同剛從枝頭摘下來的金光燦燦的桃花。
兩人都往四周看了幾眼,才說著話往咖啡店店門走去。
“怎麼看著沒開業啊?人氣這麼低?不應該啊。”
金桃花在嘴裡絮絮叨叨,大砍刀則壓著眉毛沉默不語,整個人都在不要錢的散發低氣壓。
直至來到門前,推門的手遇到了阻礙,金桃花發出咦的一聲。
“沒開門?”
“敲。”大砍刀惜字如金。
金桃花於是斯文禮貌地篤篤篤敲了幾聲,卻始終無人回答。
隨後大砍刀也砰砰砰來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回應。
“真的沒人?”
金桃花手搭涼棚,貼著玻璃往裡望,大砍刀也忍不住跟著湊近了。
兩人的臉清晰的映在玻璃上,分明完全相反的兩個人,細看卻有著相似的眉眼和臉型。
正在他們快要把鼻子都杵在玻璃上時,旁邊突然響起了聲音:“你們找誰?”
“這家店的老板。”
金桃花笑盈盈的轉頭:“聽說姓葉?我們有事想找她聊一聊,怎麼不在家嗎?”
來人是從隔壁蛋糕店出來的“疑似員工”。
雖然誰也不知道在這學生已經放假的大學裡,這個蛋糕店為什麼還開著,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蛋糕店的員工會有那樣一副不輸大砍刀的雄赳赳的好身材……總之,那男人以鄰居的身份將兩個人打量了一遍,隨後道:“你們不知道嗎?這老板也是大學生,放寒假她肯定也回老家了啊。”
“老家?她老家在哪?”
“那我怎麼知道?”那人不耐煩地擺擺手,“總之店裡沒人,你們要找她等開學吧。”
“這可等不了。”
金桃花搖了搖頭,道謝後有些煩惱地皺起眉。
隔壁的員工返身回去了,他才抬起頭來,看著那玻璃門,道:“要不,進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獲?不是說那個老板常年住在二樓?說不定我們能得到一些她的秘密呢?”
不等他繼續琢磨,大砍刀已經擼了擼袖子,寬大的手掌收緊成青筋畢露的拳,麵無表情地邁步走上前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抬手砸鎖的時候,身旁突然掠來一片陰影。
大砍刀猛地往後閃避,再抬頭才發現,還是剛才那個蛋糕店員工。
他已經不複方才事不關己的不耐煩模樣,而是杵著一根掃把凶氣畢露地衝他們齜牙一笑:“這是乾嘛?入室行竊?私闖民宅啊?作為玉洲的合法公民,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犯法呢。”
“你們?”
金桃花話音剛落,就見蛋糕店裡接二連三走出好幾個穿著員工製服圍著圍裙卻人高馬大的壯漢。
兩人:……
“老大,出什麼事了?”
這道聲音從上方傳來。
金桃花一抬頭,發現蛋糕店的樓頂居然也有人在,正探頭朝下方望來,仿佛隨時準備跳下來參戰。
“……”
金桃花扭回頭,對著這凶悍且戰意十足的包圍圈,露出了一個訕笑:“這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難怪清韻會栽得那麼徹底。”
他抬手擋住準備上前正麵迎戰的大砍刀,微微笑道:“風緊,扯呼。”
大砍刀眉毛一皺,氣壓極低顯然很不樂意,金桃花卻堅持道:“這裡不是南港,是玉洲,還是你也想進去陪清韻?”
“……”
大砍刀鬆開拳頭,將這一圈人掃視一圈,輕哼一聲,轉頭就走。
金桃花則對那一雙雙凶悍的眼睛微微一笑,還抱了抱拳,跟古代俠士似的:“抱歉,是我們太魯莽了,下次一定先預約了再來。”
“那還差不多。”
最先出來的那個人把手上的掃把一轉,啪一聲杵到了地上,似笑非笑道:“我們這位鄰居好說話得很,你們隻要守她的規則,跟她說話就不難。”
“好,多謝提醒,我們會的。”
男人笑眯眯地道了謝,還朝他們揮了揮手,才轉身離開了。
待到上了車,車子掉頭走遠,還能從後視鏡裡看到那些人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
“現在怎麼辦?”大砍刀沉著聲音問。
“人家的下落都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金桃花收回視線,臉上的笑褪得隻剩讓人心涼的一層,“先回南港,參加那場拍賣會——見不到這一位責任人,總得見見另一位責任人吧?秦夫人不是正好有大生意要談嗎?躲了我們這麼久,總不能回了南港還繼續躲吧?”
“秦悟也回去了。”
“回去了正好……我也想問問,多年前答應過的婚約到底還作不作數,在把清韻害成這個樣子以後,他要是還敢躲——我就剁了他。”
金桃花露出個燦爛而甜蜜的笑容。
眼神卻與副駕上的弟弟一模一樣地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