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眼睛一亮,就見道德天尊搖頭。
“可這不現實,這煞氣黑焰,可不是誰都能掌控的,從未有凡人成神的先例,就算真的有人能如他般,創造奇跡,也會因為身體承受不住而崩解。
若真有一天出現這樣一位天才,能將煞氣黑焰儘數吸收,那他登神的刹那,便會跨過神境,直接一隻腳踏在至高的門檻上。”
林軒眼睛亮的可怕,他想到了老曹。
至此,他的目標又多了一個,給老曹找天材地寶,改造他的身體,幫他登神。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將他帶入酆都,舉行儀式,助他入輪回,”元始天尊道。
“在這之後,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
道德天尊也嚴肅地點點頭:“若非他憑一己之力在法則天空中留下口子,引起法則天空波動,我等還未曾察覺法則天空上的灰霧,這或許也是克蘇魯的手筆。”
“林小友,你怎麼這副表情?”元始天尊意識到什麼,“那灰霧,是你造成的?”
林軒尷尬點頭。
“……”
“元漢二年,鎮邪司副主司公羊拙在一次任務中消失,任務地點留下一道橫跨三千裡的巨大溝壑,原本存在的海島消失,鎮邪司受到怪物襲擊,為仙人所救。
後,又一仙人前來,帶走主司公羊婉,後又將其送回,自此,副主司由公羊拙變為胡嘉。”
“……”
“元平三年,鎮邪司天部主管詹玉武,地部主管顏仲相繼離世,葬禮上,胡副主司為兩人吹塤送葬。”
“……”
“初始元年,王莽篡權,命鎮邪司自此充當起犬馬,為其效力,不從,遂派精銳五千攻打珍鎮邪司,為公羊婉一人所滅。
同年,鎮邪司遷址,入長白山,至此淡出世人眼中。”
“次年,一仙人尋來,與主司公羊婉密探,似出現分歧,二人大打出手,大地崩殂,山林震蕩,無人傷亡。
戰後,主司閉關百年。”
“……”
“東漢,永初二年,仙人再次來訪,大地繃瓷,山林震蕩,無人傷亡,主司帶傷歸,麵帶笑容,似桃花盛開。”
“……”
“建安十三年,百年光華匆匆過,仙人至,無人傷亡。
主司占下風,屢戰屢敗(劃掉),屢敗屢戰。”
“……”
漆黑夜幕之下,安張嘴,想要發出聲音,卻隻有沙啞的嘶吼。
他死死瞪著眼前的這隻怪物,他是蘇美爾的天,是蘇美爾最強大的神祇,可現在,神軀從中間斷開,血染長空。
這是一處神明開辟的奇異空間,神明的屍體橫在當中,神血流淌。
從服飾來看,總共有兩個神係,在這裡發生了一場大戰。
戰場中央,黑衣的怪物靜靜矗立。
暗金色的絲線構成他的舞台,聖潔的光輝淨化周身的汙穢,漆黑的霧中,無儘魂靈在哀嚎。
難以想象,聖潔與邪惡兩種截然相反的特征,能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還不顯違和。
他們恰好碰到即將落幕的羅馬神係,與對方爆發衝突,雙方爭奪對方的神係本源,想要彌補自己的神話。
從恰好碰到對方,到因為誤會而爆發衝突,再到後來羅馬神係的神係本源因為一位羅馬神明的失誤而損毀大半,羅馬將錯就錯,將矛頭對準蘇美爾。
細細想來,這一切的一切,太過巧合,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幕後操弄一切。
他們挑選這處戰場,本是因為不想被其他神係察覺,不想做捕蟬的螳螂。
他們都想奪得對方手裡的神係本源。
未曾想,黃雀,早就立身樹枝之上,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
他看向那隻怪物,黑色的鱗甲掩蓋了他的麵容,眸光攝人心魄。
在他手中,有兩枚光團,其中一個隻有草莓大小,另一個比嬰孩的拳頭大不了多少。
那怪物眼中折射著本源的光芒,流露出渴望。
在安瞠目結舌的注視中,那怪物張開嘴。
隻見喉嚨聳動,傳出吞咽聲響。
吃,吃了?!
安瞪大眼睛,卻見那怪物朝他看來。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頭顱墜地。
……
【距離東皇鐘響621年。】
明朝,永樂三年,夏。
昆侖,大雨滂沱。
一個黑衣身影在雨中漫步,豆大雨珠,卻無法落在其肩上,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之隔開。
這是一條長滿雜草的小路,似乎很久不曾有人走過,雨落,小路上的鵝卵石被衝刷的分外光滑。
小徑儘頭,一間破敗的古廟靜靜矗立,倒塌的外牆,爛掉的門窗,似在訴說過往,風吹過,嘎吱作響。
雨水從古廟屋頂的破洞流入,滴在中央的佛像上。
那是一尊泥塑的佛像,雙目緊閉。
啪嗒。
破廟門前,積起一片水窪。
踏在上麵,蕩起一圈漣漪。
漣漪擴散,細密的裂紋從佛像眉心向四周擴散,佛像的泥胎開始寸寸脫落,露出裡麵的金色光華。
不見那人有何動作,暗金羅網張開,將兩人籠罩其中。
金色光華淡去,原本佛像所在位置出現一位年輕和尚,他雙手合十,朝林軒行了一禮。
袈裟上分明還沾著泥濘,他卻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聖蓮花,寶相莊嚴,如果有修佛之人在此,恐怕會納頭便拜,高呼佛祖轉世。
“這已經是你第七次來這裡了,次數太多,很容易引起【門之鑰】的警覺。”
那和尚輕聲道,靜靜與黑衣人影對望,眼眸平靜。
“但前六次你都沒出世,我隻能對著個泥塑嘮叨。
嘶,原來林七夜光頭長這樣,你要真加入某個和尚廟,怕是不出三月,所有尼姑都要還俗。”
林軒搓了搓下巴,打趣一句,“你出世的時間,比我想象的要長的多。”
“要在【門之鑰】無法察覺的情況下,一點點構築肉身,自然艱難……如果你隻是來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我還需繼續運算,
我能感覺到,你遮蔽了這方天地的命運,這些年裡,你的進步很驚人,獲勝的概率,又增加了千分之一。
但這不是萬能的,時間一長,同樣會被發覺,且,閒聊沒有任何意義,隻會浪費我計算的時間,也會停滯你前進的腳步。
我雖未出世,卻也一直在計算,一千五百二十四年,我進行了九千三百六十兆次運算,從目前來看,勝率隻有千分之九。”
林軒沒有理會他的逐客令,道,“我該怎麼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宿命】。”
“宿命和尚?”
宿命和尚點頭。
“你計算的勝率,針對的是誰?猶格索托斯,還是整個克蘇魯陣營?”
“能直呼祂名諱而不被察覺,是我低估了你……”宿命和尚喃喃一句,繼而回複:“自然是整個克蘇魯陣營。”
林軒嘴角揚起,直接坐在那和尚旁邊,“那你有沒有聽說一個名字?”
林軒拉起他的一角僧袍,以水為墨,在泥濘僧袍上寫下一字,然後擦去,再寫下一字。
如此往複四次,這四個字,拚出一個詞彙,或者說,一個名字。
僧人想要在心中將其拚在一起,但理智和某種直覺製止了他。
如果是尋常人,怕是會下意識將四個字拚起來,哪怕意識到不對,腦子裡想要阻止,也控製不住。
但宿命和尚不會,他代表的是絕對的理智,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意誌。
隻要他不想,四個字就拚不到一塊。
但他已經意識到什麼,轉頭看來。
四目相對,和尚的眸子依舊平靜,他不會有震驚這種情緒。
明明隻有四個字,但他已經猜到很多。
他淡然道:“多出重要變量,我需要更多關於它的信息。”
“克蘇魯之神。”
和尚點頭,“九千三百六十兆次運算作廢,開始重新運算,目前人類勝率,萬分之一。”
“不能這麼計算,我們的目標,隻有它一個,”林軒搖頭,他決定將自己知道的,有關祂的事全盤托出,“你是否聽說過,第五宇宙……”
雨仍在下,瓢潑大雨仿佛一道幕布,隔絕了廟內與外界,也隔絕了聲音,沒人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大雨停歇,那黑色身影踩著水窪離去。
宿命和尚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像在思索。
良久,雙手合十,重新閉目。
落地的泥胎重新覆上身軀。
【距離東皇鐘響107年。】
長白山頂,涼亭,大雪紛飛。
世界一片銀裝素裹。
涼亭中,
一位身穿蒼青複古宮裝的女子手握茶杯,靜靜品茶。、
氤氳的熱氣從中飄起,茶香四溢。
另有一人,頭戴單框眼鏡,溫文爾雅,正翻閱書籍。
在兩人旁邊站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穿著黑色中山裝,表情嚴肅,活像一個小大人。
小大人時不時悄悄打量身旁的女子,又看看女子對麵的那杯茶。
這茶,是為誰準備的?
明明公羊前輩告訴他,無論何時都需心有靜氣,不動如山,為何她的心卻亂了?
從未見過的情況……
茶涼了,那人依舊沒來。
公羊前輩便將茶倒掉,重新續上一杯。
如此反複。
少年終於忍不住,問道:“公羊前輩,您要等的人,可能不會來了。”
“他會來的,”女子篤定道,“那老家夥擔心我寂寞,每過百年都會來陪我,隻可惜,我用儘手段也沒能將他扣住,關起來,讓他天天陪我聊天。”
女子話語間說不出的幽怨,聽得少年打了個冷顫,隻覺公羊前輩今日與以往格外不同。
聽公羊前輩的意思,那老前輩為了公羊前輩,每百年都會來看她,可她又為什麼要將老前輩抓起來呢?
少年不理解。
他發現單框眼鏡的魯方林前輩朝自己眨了眨眼,。
“真沒禮貌,有這麼說師父的嗎,我哪裡老了,明明心態依舊年輕……好茶!”
少年一驚,轉頭看去,已經有一名青年坐在女子對麵,細細品茶。
那青年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他麵容俊朗,一舉一動間,自帶一種說不清的氣度,單看相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可那雙眼眸卻飽覽世間滄桑,仿佛深不見底的幽潭。
北風呼嘯,來到涼亭前,卻自動繞行。
一枚雪花落入茶杯中,頃刻化開。
這人,什麼時候坐在這的,如果不是他主動說話暴露自己,自己根本沒發現。
少年寒毛聳立,如果對方打算對自己下手,自己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懼怕之後,便是好奇。
這位就是公羊前輩口中的老家夥?
“這茶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最劣等的茶,你竟然會說好?”女子瞥了那人一眼,便不去看他,低頭品茶。
少年不解。
明明之前很期待,可為何真見了麵,公羊前輩卻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單框眼鏡的男子盯著那壺茶,搓了搓下巴,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公羊主司七年前偶然得到的極品大紅袍,一直舍不得喝,並不是什麼劣等茶葉。
他有種衝動,想要直接點破,看看自家主司的表情。
但求生欲阻止了他。
男子察覺少年目光,轉頭看來,眼含笑意,“這就是我徒孫?比你當年乖多了。”
男子說著,手腕一翻,掌心已經出現一根黑色長棍。
“從一群想要主動製造天災,來換取人類信仰的二逼那裡弄來的,希望你喜歡。”
“他不是我徒弟,我隻是負責帶他,我打算解散鎮邪司,而他會接替我的位置,在鎮邪司的廢墟上,建立新的組織,繼續護佑蒼生。”
少年原本想要接過長棍的手一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男人笑笑,將棍子塞到少年手裡。
“不要這麼嚴肅,多笑笑,一直板著臉小心變醜!”這話是對公羊婉說的。
“胡嘉,你小子也摸到神境的門檻了,明明百年前見麵的時候還沒有。”
“您可以叫我這一世的名字,魯方林,”胡嘉,或者說魯方林推了推眼鏡,他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然後看向少年。
“錦山,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
聶錦山點頭,眼睛亮閃閃,仍舊盯著懷裡的黑色長棍,這長棍能隨著他意念變化長短輕重,好不神奇。
兩人離去,涼亭中,隻剩林軒與公羊婉相對而坐。
良久,公羊婉率先開口,卻是翻了個白眼:“我沒有變醜,你不要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