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園林，林北兜兜轉轉。
“林家也太大了。”
他麵色一黑，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他猶豫著要不要找個人問路，沿著白牆走過，一個屁股出現在眼前。
撅著屁股扒牆縫的林筱聚精會神地盯著一牆之隔的廚房。
聞著那傳來的陣陣香味，她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
太過專心的她甚至沒有發現，在身後還有一個人站著。
林北沉默看著一身平平無奇衣服，不知道是林家子弟還是下人的小姑娘。
“這年紀也就和許宣差不多。”
他湊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林筱吞了吞口水說道：“廚房今天做展翅高飛。”
“哦？”
林北也來了興致，擠了擠林筱說道：“讓我看看。”
林筱還沒察覺不對，不舍地說：“那給你看一會兒。”
林北望去，就見牆後是廚房，林家廚子廚藝高超，猶如藝術一般做出一道道美味。
其中一道猶如鳳凰於飛，色澤金黃的，估計就是展翅高飛。
“用珍惜的六珍雞做菜，這還真是奢侈。”
六珍雞養在藥院，使用大量靈藥喂養。
尋常一隻放在市麵上，價值個一千靈石也綽綽有餘。
就算是煉丹師買回去，也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做藥雞，用來分辨各種藥材。
林家廚子各種老參、靈草堆積，香味滿堂，讓人聞一次都紅光滿麵。
“小心點，這展翅高飛不得馬虎，出了問題，你們就準備去西園子裡麵一輩子也彆想晉升。”
外表凶惡的老廚子背著手在各個灶台來回行走，嘴裡還不忘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來人。
林北摸了摸胡子，疑惑道：“西園子？”
林筱擠在林北下麵的那條小縫滿足地聞著那香味，隨口說道：“西園子就是這裡，你怎麼這麼笨。”
“原來是這裡啊，這裡很可怕？”
“那當然是，這裡啊就是那皇宮裡的冷宮，不受寵的人就被扔這裡了唄。”
說完，林筱反應過來，抬頭看向林北那張老臉，疑惑道：“你不是被扔過來的嗎？”
林北為林筱反應之慢感到好笑，“這麼說你是被扔過來的？”
終於意識到林北不是西園子的人，林筱哇的一聲就抱頭蹲下，口中連連求饒道：“我不是故意偷聞味的，你踢兩腳就好了。”
林北笑容一滯，挑眉說道：“還有人踢你？”
林筱抱著頭悶聲回答：“他們不高興了就踢我。”
“林家還真是吃人的地方。”林北嘖了一聲，將林筱拎起來看了看，“林家還有你這麼小的下人呢。”
林筱看林北好像不是以前那些找她出氣的林家弟子，將手放下來一臉怯懦說道：“我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就是林家弟子咯？
林北仔細打量林筱，身上的衣服有著蹩腳的針線，還有線頭沒有剪掉。
頭發用一截細繩綁起來，臉上倒是還算乾淨。
林北皺眉說道：“林家弟子過這麼慘？”
“林寅呢，他不是管林家弟子的麼？”
林筱抿著唇說道：“我是三管家管的。”
三管家？
孫無延！
腦海裡出現孫無延那家夥。
林北再看看眼前林筱。
想了想，林北問道：“你是誰的孩子？”
不對啊，孫無延那小人，還能對林家弟子這麼橫？
林北想起一開始見到孫無延的那副嘴臉就釋然了。
都說是小人了，什麼嘴臉也不奇怪。
林筱抿了抿嘴唇，一副不想說的模樣。
林北摸了摸胡子，也不強迫。
將人放下來，林北隨意道：“不說就算了。”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林筱呆滯一下，遲疑道：“你是外麵來的客人嗎？”
在她看來，估計隻有外來的客人才不認識路。
林北也不否認，說道：“你帶我出去，我請你吃東西，怎麼樣？”
林筱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亮起，高興道：“一言為定。”
她左右看了看，小跑出去一段距離，對林北招手，“這邊走。”
林北跟上去。
林筱年紀小，蹦蹦跳跳像個小兔子一樣。
林北奇怪了，這孩子不是被人欺負的麼？
經常被人欺負的孩子還有這樣的好心態？
“對了，你先前說有人踢你，都是哪些人？”
林筱是林北在林家遇到唯一一個沒有帶著其他心思的林家人，林北也好奇誰來欺負她。
林筱仰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有好多人，我告訴你，他們穿得可漂亮了。”
說著，她眼睛亮晶晶，好像有星星一樣。
“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穿得那樣漂亮。”
小孩子的話匣子被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
“聽麽麽說，他們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對了，我的麽麽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
林筱嘰嘰喳喳的，林北卻也不覺煩躁。
“麽麽和其他人不同，她不會打我，還會將做工來的餅分我一半。”
“那餅可好吃，好幾次有下人來欺負我，麽麽都會幫我出頭。”
“麽麽說那些人都是犯了錯的人，還想要繼續回到林家，都快瘋掉了。”
“西園子裡麵好多這樣的人，麽麽一直和我說，不要離開太遠，外麵還有抓小孩的壞人哩。”
通過林筱的喋喋不休，林北能夠聽出一些意思。
這西園子就如同流放林家犯錯下人的地方。
林筱一出生就在這裡，從小由麽麽帶大。
那個麽麽估計是犯錯了的侍女之類的。
對於修仙者而言，流放個幾十年不足為奇。
可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幾十年過去，早已經從花季少女變成老太婆。
所以西園子也是林家下人最害怕的地方。
因為被扔進去，指不定什麼時候那些修仙者老爺們什麼時候才可以想起他們。
甚至想起來也是過來幾十年，他們早已經成為枯骨。
林筱的年紀也就五六歲，這是孩童天真年紀。
她對未來沒有其他人那般絕望，隻是總在期盼著什麼時候能夠穿上那些毆打她的那些人漂亮衣服。
林北默默聽著，他們一路前行。
在快要走出西園子前，林筱停下腳步轉身躲在林北身後。
在身前，是幾個不大的少年。
也就是十一二歲。
他們的出現讓林筱跑到林北身後熟練地抱頭蹲下躲起來。
可惜她已經被看見，其中一個少年怒氣衝衝。
“林筱，我看到你了，你敢離開西園子，你完了，我要告訴先生！”
聽到威脅，林筱臉都嚇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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