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有想到,王賢隻是去靈圖寺見佛,也會跟百花穀的人撞上。
看著王賢蒼白的臉色,衣襟上的血漬,忍不住搖搖頭。
捏著他的手仔細地檢查了一番,歎道:“你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沒回到皇城”
王賢苦笑道:“前輩,我們明天離開吧。”
倘若不是眼前的老人,跟堅持要去皇城逛逛的敖千語,王賢立刻就要離開敦煌。
就算百裡玉凰不找自己報仇,可不代表她不會借刀殺人。
而他確實沒有多少力氣,跟這些家夥在敦煌再戰一場,他要回家。
老人點頭應道:“好。”
敖千語想了想問道:“你好像還沒逛過街,要不要我一會陪你去買些吃的?穿的?”
“不用,我什麼都不需要。”
皇城裡的師尊白幽月不需要,昆侖道觀的師父眼下是個大財主,根本不缺錢。
想到這裡,他突然嚇了一跳。
不自覺地看著麵前的老人,這個沒有來過昆侖的蛟龍族長老,好像師徒兩人,發的都是蛟龍一族的財
就算敖千語和新來的族長,那個老人不跟自己計較。
可眼前的大長老可是實打實,靈山的老人啊,自己做的那些事
難怪,敖千語一路而來,都在問自己是不是王賢?
難道怕眼前的老人報複自己不成?
想到這裡,王賢不由得呆住了。
望向客堂外樹上的雪花,怔怔說道:“公主,你想家了嗎”
話到嘴邊,他卻說一句莫名其妙的語言。
“啊”
敖千語沒想到隻是一句話,竟然觸動了王賢的心事。
眉頭一皺,輕聲說道:“看來,你真的是出來太久了我一會去買些吃的,肉乾和餅,總少不了。”
老人淡淡一笑:“出門在外,本就寂寞,到最後能有誰陪著你?”
王賢想著明教的師尊,想著昆侖道觀的師父,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這個時候,他不扮傻,那就是找死。
想想,取了一個錢袋放在老人的麵前:“前輩逛街時,多買一些鐵箭回來,這路上萬一遇到狼”
老人一愣,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計劃沒有變化得快。
回到敦煌的第二天,王賢便生了離意。
大漠孤煙直,他已經不想再看了。
他想回老家,看看蜀山下的三月煙雨。
是夜,一所大院裡。
從寺院回來的百裡玉凰看著麵前一個老人,皺著眉頭說道:“今天我在靈圖寺,遇到一個長得像王賢的少年。”
正端著一杯熱茶的老人聞言,忍不住眉梢一皺:“他竟然從深淵回來了?其他人呢?”
百裡玉凰苦笑道:“他說除了死了的人,剩下的天驕,連著東凰族在深淵裡修士,都在月圓之夜,踏上天路了。”
“據他說,這事還是從龜城一幫從禁地深淵離開的人,傳出來的”
“怎麼可能?”
便是老人聽了,也忍不住驚歎道:“那麼多的人,竟然一夜之間去了天路?太不可思議了。”
“這事應該不假,他說東凰族的族長應該知道”
百裡玉凰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我的人傷了他,龍族的公主敖千語卻傷了我的手下,這一來,龍族要跟百花穀劃清界限。”
最不可思議的是,龍族竟然倒向了王賢?
不,倒向了一個長得像王賢的少年。
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事情,按說從上界來的敖千語,隻會恨不得一劍斬了王賢。
最後,兩人看上去竟然成了朋友。
“龍族的公主?”
“是的,王賢說,好像那女子的爺爺是龍族新任族長。”
老人聞言一怔,歎道:“想不到,龍族竟然原諒了王賢你確信那真的是龍族的人?”
百裡玉凰搖搖頭,想著敖千語的一頭金發。
苦笑道:“就憑她一頭金發,敦煌城裡便無人能及。”
老人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有龍族跟王賢在一起,恐怕是無法為死去的長老們報仇。
可是,他一顆心卻不甘啊。
沉默良久,終於咬牙說道:“雖然我們不能跟龍族翻臉,可敦煌城,還有很多家族,想要王賢的命。”
“就算他不是王賢,隻要他長得像,就是他命不好!”
百裡玉凰一聲驚呼,隨後回過神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來大漠散散心,卻無意卷進了跟龍族的恩怨。
想了想回道:“我這就去。”
離意生,天空也下起了零星的雪花。
老人多買了一匹駿馬,王賢一看笑道:“正好,我騎在前麵告訴他們,我要回家了!”
敖千語笑道:“如此一來,你不怕被射成馬蜂窩?”
王賢眉梢一挑:“你不會以為,他們蠢到我要走了,還傻傻地坐在家裡等吧?”
老人點頭,上了馬車:“如此,昨天我們就應該離開的!”
王賢搖搖頭,歎道:“我來在靈圖寺中,差一些被那男人一掌拍死,今天請公主為我報仇。”
敖千語聞言,嘻嘻一笑:“你天生就是一個禍害,到哪裡都不會安生。”
老人搖搖頭,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我們都要離開敦煌。”
王賢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笑:“還好,昨天前輩買了不少箭,正好可以殺狼!”
老人哈哈一笑:“隻怕,那狼要反咬你一口!”
此時的敦煌,世家皆亂。
昨夜,百裡玉凰將王賢回來之事放出風聲,並說,有可能在今天就會離開敦煌。
她已打定主意,不管少年是不是王賢,她都一口咬定了。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不已!
前往禁地追殺的天驕沒一個回來,各大世家原本就急得不行。
一聽王賢活著離開了,還在離開敦煌,眾人心裡無不驚怒。
不為彆的,就算為了沒有音訊的族人,他們也不能放王賢離開敦煌
至少,也得給他們一個說法。
於是,無數世家紛紛行動起來,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修士隊伍,四座城門都布下眼線。
而主要的力量,全守在南城門。
在他們看來,王賢要離開,肯定會走南城門。
如此寒冷的天氣,敦煌的百姓無人願意出門,一個個待在家裡,哪會知道眼下的敦煌為了一個王賢,再次亂成一團?
“出什麼大事?”有守在城門處的將士,看著起來的修士們問道。
沒有人回答,隻有馬蹄聲急,踏破冰雪而來。
這些修士也不知道,今日的王賢,會不會離開。
少頃,一匹駿馬踏破風雪,緩緩行走在敦煌的長街之上。
身後不過數十丈,是老人和敖千語並排坐在馬車上,跟著而來。
一隊數十人的修士騎在馬上,迎著風雪,神情冷漠地注視著馬背上的少年。
刀劍出鞘,冷冷地瞪著前方,大戰一觸即發!
“嗖!”一枝鐵箭飛來。
一身盔甲的修士看了一眼手中的畫像,怒吼一聲:“王賢,納命來!”
沒有更多的對話,這些為了死在深淵,或者是消失在深淵中的天驕而來,隻為王賢而來。
“我不是王賢!”
王賢冷冷喝道:“要麼滾,要麼死!”
“殺了他,他就是王賢!”
“王賢,你跑不了啦,還我兄弟的性命!”
“嗖嗖嗖!”風中響起一陣弓箭的鳴叫,往王賢飛來。
鐵弓在手,王賢毫不留情,射出了鐵箭,離弦,便是三枝。
雖然他不過是煉氣境的渣渣,可是他肉身之力,卻不是這些家夥能想象的。
後箭追前箭,以閃電一般的速度飛向眼前這一隊修士。
“當當當!”鐵箭在空中撞在一起,而王賢手裡的弓箭根本停不下來!如閃電一般,往前飛去!
“啊”
風中傳來一陣慘叫聲,鐵箭刺破風雪,刺破了修士們身上的盔甲。
而飛到王賢麵前的鐵箭,卻在他身前三尺跌落在風雪之中。
這一刻,決定要衝出敦煌的王賢,雙眼儘黑,激發了魔王之軀,又豈人間之箭所能傷?
鐵箭飛出,風中便有血花飛濺。
修士們雖然人多,卻敵不過身化魔王,鐵了心要離去的王賢。
隻是電光石火之間,王賢已經射出了數十枝鐵箭,馬背上的修士們一陣慌亂,有人中箭跌落馬。
受驚的戰馬拖著腳未離蹬主人,在長街上狂奔起來。
兩方的距離拉近,王賢將鐵弓背在身後,取出了青鋒劍,斬向前方。
往他縱馬而來的,是一匹黑馬跟一身盔甲,手握長劍的中年修士。
如一道閃電,揮劍往王賢斬來。
王賢左手一拉韁繩,低頭避過風過斬來的奪命之劍,右手黑劍驟然斬出!
一劍無痕!
出手,便是最強的一招!
“錚!”一聲劍鳴!
隻見一道劍光斬破寒風,“哢嚓!”一聲,一顆睜眼怒目不甘的頭顱瞬間飛了出去。
一片血花,在風中飛濺開來。
“殺人了,有人殺了啦,大家快回家,不要看熱鬨了!”
“天啦,那家夥我好像認識!”
“噓,彆亂說話,那是王賢!”
王賢沒有理會路人的驚叫,而是縱馬繼續往前衝去。
而這個時候,老人趕著車,不疾不徐地跟著後麵,隻要王賢沒有危險,他便不會出手。
三人的目標很明確,殺出一條活路,出城!
“王賢,你殺了我的兄弟,我要你的命!”
又來了一個中年人,騎在馬上衝王賢撲來,人未至,王賢便感受到元嬰後期的氣息,迎麵而來!
“活著,不好!”
王賢收住了韁繩,手握著染血的青鋒劍,深深吸了一口氣。
回道:“我是殺了你的老爹,還是搶了你的老婆?”
他沒有料到,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狠戾,都想要自己的性命。
來人冷眸掃視四周,猙獰地吼道:“王賢,你殺我的兄弟,我不斬你人頭,誓不為人!”
此時的王賢心若磐石,跟在身後不遠處的敖千語喊道:
“公主,你說這風雪天,他們活著不好嗎?你非要跑上來送死!”
敖千語嘴角動了動:“他們眼裡,殺你是一場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