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你傻笑著說道：“姐姐最帥了！”
“臭小子，就會哄我，”白曦嘴角含笑，嗔怪似得罵了你一句，接著又指了指她對麵的椅子，道：“先坐吧，有什麼話和我說說？”
“嗯！”
入座。
但你有點懵了。
因為你本來就不是太擅長表達，好不容易遇見對方一次，光是看著那張臉，你就已經忘記了想要說些什麼。
直到……一隻白皙手兒握住了你的手掌。
“沒事的，我們可以慢慢來，”白曦笑道：“姐姐現在雖然是植物人，但還是可以和你一起說說話的，隻不過……”
白曦沉默了一下，視線以一個極其隱蔽的機會看向了一邊。
儘管她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沒能躲過你的察覺，她看的……是那座遠方的鐘……
你隱隱察覺到是什麼不好的事情，畢竟生死相隔，你和她的每一次遇見都能被稱作奇跡，而所謂的奇跡，恐怕都是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的……
你還在擔心對方的狀況，一隻手掌卻忽然伸到了你的麵前，晃了晃。
“喂，臭小子，說話呀！怎麼不說話了？”
你這才緩過神來，抿了抿唇，猶豫著開口問道：
“姐……你能來看我……是不是有什麼……”
“沒有。”
白曦回答的很果斷，果斷到你一聽就能分辨出，她是在說謊。
但她卻把你的手掌握的更緊了幾分，一雙眸子直視著你的眼睛，緩緩說道：
“小楓……答應我……彆再問這個問題了，好嗎？”
“我們……該珍惜當下……”
你沉默了。
但想想也能明白……
既然姐姐不說，那你就不問……
珍惜當下就好……珍惜當下……
你笑了笑，將心間彌漫起的陰霾儘數掃去，跟著說道：
“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很厲害了，可以一個人撐起一整個公司，管理手下好多員工，一年也能賺好多錢，我還可以去好多地方，吃好多東西……”
“嗯……我的小楓最厲害了……”
白曦靜靜地等著你說完，隨後伸出一隻手兒，摸了摸你的頭，語氣平淡道：
“但是姐姐我呀，還是希望小楓不要太累了哦，錢呀，名呀，成就呀，那些東西其實都不重要的，什麼東西都比不過你的身體，你看看你，都瘦了……”
你有些不好意思解釋為什麼瘦了……
嘴唇蠕動了下，你忽然發覺，似乎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你了……
鼻子酸澀了，你乾咳兩聲，換了一副笑臉，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還有，姐姐，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了，我甚至還能照顧好小夕，說起小夕……”
不知怎的，你忽然感到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道：
“小夕這孩子吧……其實並不壞……就是我這個不靠譜的大人沒能好好引導她……才讓她……”
“不過這可能也是件好事，畢竟現在來講，我們兩個人其實都挺好的……”
“嗯……”白曦靜靜地看著你，微笑著點點頭。
你咽了口唾沫，有意將話題調動起來，於是便說道：
“姐姐，你不知道，小夕她其實有很多方麵和你一模一樣，比方說當初你教給我做的牛肉醬，我做給她的時候她特彆喜歡吃，有一次她把那東西帶學校去了，連菜都不吃就吃牛肉醬哈哈……”
白曦依然笑著，嘴角的弧度彎了幾分，驚訝道：“是嗎？”
“當然！”你來了興致，跟著說道：“還有，小夕她之前還去參加了那個文藝彙演的比賽，唱的就是你當初教給我的未聞花名，而且她居然自己改了曲子，演出效果特彆好！”
顏楓說著，想起那天的場景，眼神中帶著欣慰，跟著好似回味一般繼續說道：
“小夕還不喜歡吃蛋黃，隻喜歡吃蛋清，說什麼，蛋黃有股怪怪的味道，和你簡直一模一樣！”
“小夕平時還很喜歡用和你一樣的一款沐浴露，所以身上總是帶著槐花香氣，很香很香……”
“小夕還很喜歡聞我身上的味道，這點和姐姐你一模一樣，她總說我身上有股特彆好聞的味道，形容不上來，但是就是有，搞得我一個大男人有時候都不好意思了……”
言語將歇，男人像是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一些不那麼美好的事情，下意識閉上了嘴，猶豫片刻，接著道：
“當初……當初其實……你也知道的……我做了件很畜生的事情……我離開了她……去了國外……”
“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也知道自己不該那麼做……所以後麵，小夕對我做了很多不那麼好的事情，我也都原諒了她……”
“我不知道這麼嬌慣她是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我真的不忍心再去拒絕她……不忍心再看她又一次經曆那些痛苦……”
“要是可以的話……我甚至希望這份痛苦能轉移在我的身上……就像現在這樣……隻要她開心……我也就開心了……”
“雖然我其實也挺開心的……”
你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著眼前那張依舊保持微笑的臉龐，接著說道：
“姐姐，其實現在的小夕……已經很好了……”
“雖然我還是更希望她能多一些享受青春，多去做一些年輕人應該做的事情，不摻和進職場上的這些事……”
“嗨……這話說的……”你忍不住笑了聲，自嘲道：“當初說想讓她變成熟的是我，現在想讓她變回幼稚的也是我，嗬嗬嗬……”
你自顧自說著，忽然止住了嘴，看向眼前的身影。
那個……雖然隻剩上半截身子，卻依舊笑著的身影。
你的雙眼逐漸放大，呼吸停滯下來，嘴唇蠕動，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一刻，你明白了，重逢的代價是什麼，也明白了，為什麼姐姐一定要讓你和她坐下來，一起談。
你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你隻是坐在原地，呆呆的看著白曦，看著她那張熟悉的臉，看著她那溫柔的，滿懷愛意的笑顏。
你看著她伸出手，將掌心緩緩覆上了你的頭頂，隨後張開嘴，一字一句道：
“看來……我的小楓真的長大了呢……”
“姐姐很開心哦……真的很開心哦……”
“能遇見你……是小夕的幸運……”
“也是我的幸運……”
白曦說著，身影逐漸消散，最後，化作一縷緋煙，以及一滴飄落而下的，晶瑩的淚。
你看著那滴淚滑落而下，看著它自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韶華，看著它直直墜落，看著它成為她最後留下的痕跡。
那一刻，你知道，你和她或許……
再也不能相見了……
直到……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再給我加半小時的！”
下一秒，白曦的人影便又一次出現在了你的麵前，憋著笑，看著你，揚起的嘴角越發難以收斂：
“呦呦呦，臭小子，快讓姐姐看看，那是什麼呀？是眼淚嗎？是不是以為姐姐我要走了呀？是不是以為就這麼結束了呀？哈哈哈哈，騙你的！臭小子！”
“姐姐我現在可是有錢的很，動不動天地銀行幾萬億上下的，怎麼可能連見麵的錢都充不起呢，可彆忘了，姐姐我可是會把上麵那幾個管事的老婆子們砍價砍到崩潰的，哈哈哈！”
你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抱住白曦的身子，隨後放聲大哭。
白曦伸手摸著你的腦袋，輕聲安慰道：
“沒關係的哦……想哭的話，就在姐姐懷裡哭吧……”
“什麼時候都可以……什麼事情也都可以……”
“要是想我了，就給我燒點紙錢，就是記得得在完結之前燒，不然番外的時候就白燒了，明白不？”
“真好……”白曦又忍不住摸了摸你的腦袋，笑著道：“能再見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