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看著對方手上倒酒的動作,咬了咬牙,卻還是賠著笑臉道:
“是,李老板說的對,來的晚了,是該自罰三杯。”
言罷,少女便捏起那杯酒,皺眉咬牙,仰頭喝下,隻感到喉管像是火燒一般的疼,眼前也有些許恍惚。
“好!爽快!陳老板海量!”李玉樹在一旁喝彩,反手又給陳夕倒了滿滿一杯,推到少女麵前,接著笑道:
“再來再來!”
陳夕自知理虧,也明白這些酒桌文化的脅迫性,隻好咬著牙,再度喝下這杯。
兩杯酒入口,少女感到頭腦有些發脹,眼珠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充滿一般,鼓起來,很是難受。
沒關係的……隻是三杯酒而已……
陳夕在心中默念,接著忽略掉眼前幾位老板那催促的言語,將最後一杯酒再度喝下。
少女從不飲酒,也極其討厭酒味,這種會讓理智潰散的東西,她從來都避之不及。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隻能強行喝下這三杯酒,然後帶著一張微微泛紅的小臉,看向那幾位老板,笑著說道:
“王老板李老板張老板,你們看,我這酒也喝了,讓我們來談談合作的……”
“慢著!”
陳夕話還沒說完,卻被王臨風直接打斷道:
“陳老板,你剛剛喝下的三杯酒,是晚到的賠禮不假,可我們這有三位老板,你隻賠一次禮,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陳夕抬眼,目光冰冷,掃過眼前的男人,隻一瞬,便讓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老板,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才那一瞬間的注視讓王臨風感到莫名的恐懼,可再一看去,卻發現對方也隻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沒什麼背景也沒什麼人脈,自己又為什麼要怕她?
羞惱讓男人強行撐起了底氣,隨手將一旁的酒杯砰的一聲砸在桌上,來了一出惡人先告狀:
“陳夕,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本來這場宴席就是你舉辦的吧?況且今天也是你先晚到的吧?我們還沒追究你的不是,你這又是什麼態度啊?我還真就告訴你了,今天這酒你要是不喝,我們往後的生意,就彆想談下去了!”
陳夕咬牙,目光在那三個男人臉上一一掃過,死死壓抑著憤怒,道:
“好……我喝!”
“等等!”
一道熟悉的女聲自門外響起,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房門被趕到的馮瑤一腳踹開,她剛掐著腰擺好架勢準備大罵一通,就被身後急著衝上來護犢子的顧傾給一掌拍開。
“小夕!”
帶著身後的一群黑衣壯漢,女人急急忙忙的衝上來,抓著陳夕的身子便仔細檢查著,前後左右裡外上下,恨不得連鼻孔都要看個通透:
“發生什麼了嗎?你臉怎麼這麼紅?喝酒了?喝了多少?難受不難受?要不要去醫院?”
陳夕隻是無奈搖頭,剛要說些什麼,卻聽一旁回過神來的王臨風在那扯著嗓子喊道:
“你們是誰啊!?保安!保安在哪!?”
“我保你馬個頭!”馮瑤口中罵著,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王臨風的衣領便把其扯了起來,可因為對方實在是太重了,沒拽穩,便讓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這還沒完,沒等對方坐穩,馮瑤抬手便是一拳打過去,正中對方麵門,脆弱的鼻軟骨像是一張潮濕的麵巾紙,隻聽一記慘叫聲響起,霎那間便塌陷了下去。
“你……你們到底是……”
這邊還在暴打著,一旁的李玉樹便開口叫喊起來,可他看了眼被打的眼冒金星的王臨風,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連聲音也不敢放的太大,隻好將視線看向另一邊的顧傾。
這一看不要緊,他卻又被嚇了個夠嗆,雙目瞪大,使勁揉了揉眼睛,待確認來者身份之後連忙離開座位,走上前滿臉堆笑道:
“顧……顧大小姐……您怎麼來這了啊……也沒給我知會一聲……我好去迎您啊……”
顧傾一開始根本沒理他,隻是一味的問著陳夕的狀態,哪怕少女說了無數遍沒事也還是不放心。
直到後麵,實在被身邊的蒼蠅問煩了,她方才扭過頭來,看著這個五十多歲還要低三下四討好自己的男人,開口道:
“你誰啊?”
李玉樹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接著更加燦爛了些,繼續說道:“是我啊!大小姐,您還記得我嗎?我以前在老爺手下做過一段時間的經理啊!”
然而顧傾給出的回答則很是出人意料:
“有嗎?那關我屁事,小瑤!過來,這還有一個欠打的!”
又是一陣哀嚎聲與求饒聲響起。
馮瑤將臉腫成豬頭一般的李玉樹給甩到一邊,眉頭一皺,猶如地獄惡魔一般看向已經被嚇傻了的張老板,自言自語道:“差點忘了,還有一個沒打呢……”
怎料對方卻是連連擺手,看著馮瑤那嘴角的獰笑和兩位同伴的慘樣,情急之下竟反手朝著自己的臉抽起了巴掌,口中連連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
…………
六人重新入座。
馮瑤還在擦手,陳夕有些酒醉,隻剩顧傾,看著對麵的三位“豬頭”,臉上是無法消去的怒火:
“喂,那個誰,叫王什麼的,就是你讓小夕喝酒的!?”
對方連連點頭,心中後悔不已。
“喝了多少?”
“三……三杯……”
隨後顧傾便朝著帶來的幾個隨從使了個眼色,砰砰砰三聲響起,九瓶高度數白酒便被甩在了桌上。
女人看向對方,抱起肩膀,接著道:“那現在你們三個人,一人給我喝三瓶,這個懲罰不多吧?”
看見對方幾人麵露難色,顧傾便眉頭一皺,吩咐道:
“來人啊,喂三位老板喝酒!”
話音剛落,女人背後的幾名黑衣人便拿著手中準備好的漏鬥走上前去……
…………
事件告一段落。
看著仍坐在酒桌上,緊握著杯子,一言不發的陳夕,顧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開口數落道:“小夕!你怎麼能和他們這種人一起吃飯啊?還不和我們說,要是出了危險該怎麼辦?”
陳夕隻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就是不想在你們的保護下做事,才一個人過來的,況且……”
少女說著,自口袋中拿出一根熟悉的防狼電棍:“況且,我不是還有後手呢嘛……”
言語將歇,少女的眼中現出一抹疲憊,接著道:
“他說過,不想我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做一隻井底之蛙,看見的隻有頭頂的一片天空,所以我才想做出自己的事業,讓他能重新認識我……”
顧傾聞言,歎了口氣,接著道:
“小夕,你說的我都懂,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人脈也是你的一種能力?哪怕是小瘋子,沒有我幫忙他也做不到現在這副地步啊!”
陳夕愣了一下,握緊杯子的手掌也隨之鬆開,扭過頭來,看向顧傾,露出一個淒慘的微笑:
“或許是吧……但我還是……”
“還是想讓他……彆把我當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