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楓回了公司。
坐在辦公室內,依靠著平日裡的清醒,他想了很多。
第一件事就是,如何麵對現在的陳夕。
少女現在的做法已經徹底出格了,不能再用以往的犯錯矯正的觀念來看待,換來的處理方式就隻有兩個。
一是答應她,承認下這段關係。
可他今年已經28歲了,早已過了青春年華,且不論兩人各自的生活圈子給與的風評如何,現在的陳夕還在學校,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如果把往後餘生都賭在他這個大叔身上,本身就是件一時腦熱,極有可能後悔終生的事情。
她應該去享受自己的青春,應該去和同年齡段的男孩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應該去經曆那些從來都沒有經曆過的,無論好壞。
而不是和他這個癡情到傻,為了一個女人,直到現在都沒有交過女朋友的老男人在一起。
就像是《戀如雨止》中所說的一句話一樣:“她可以不懂事,但我不行。”
更不要說,顏楓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在她身上找白曦的影子這件事……
對於他來講,陳夕早就成了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光是與一個被他一直撫養的孩子之間產生感情就已經足夠把他逼瘋了。
而對於陳夕來講,這樣不公平。
顏楓認為,若是兩人一直保持著長輩與晚輩,照顧與被照顧之間的關係,那麼他把給白曦的愛分給陳夕再多也無可厚非。
甚至他直接將陳夕看成是白曦的影子,儘可能對她好,在少女身上彌補自己當年的遺憾,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眼下……如果兩人在一起了,那就是要他強行把心裡被白曦占據了不知多少年的感情用尖刀刺入,一寸寸割裂,捧起血淋淋的肉塊,再去遞給陳夕。
且不說這過程中產生的劇痛他能否承受的住,本身這件事對於陳夕來講就不公平。
他心裡的愛早就隻剩了白曦兩個字,就像是一壇釀造了不知多少年的酒,白曦隻是在他最為落魄之時路過,與他一同播撒種子,甚至還沒等到成熟就已經被迫離去了,可他卻把自己故意陷在回憶之中,用種出的穀物製成佳釀,整日沉迷,把整個人都變成了陷溺於“白曦”這兩個字的醉鬼。
人終將為年少不可得之物抱憾終生,這句話用來形容他再好不過。
但其實某種意義上,他給自己作出的選擇也與陳夕一致,一樣的癡傻,一樣的喜歡上大自己許多的人,區彆在於,她要比他更加勇敢,更加敢愛敢恨,也更加魯莽,更加不計後果了些。
人年少時總會對許多優秀的長輩傾心,這並沒有錯,可錯就錯在她真的那麼說了,那麼做了……
顏楓清楚這其中的苦頭,曾經滄海難為水,他活了28年,不是沒有其他女性追求或是表達愛意,可正如上文所說的那樣,他的大腦早就沉醉在白曦這兩個字之中了,又怎麼可能會願意接受其他人的插足呢?
父母的叮囑,親戚的詢問,同事的調侃,朋友的關心,甚至是互聯網上大數據給他帶來的壓力,這些苦頭他都吃過,就更不想讓陳夕也跟自己一樣再吃一遍。
所以顏楓否定了第一個應對方法,就像是他所說的,陳夕應該去找一個和她一樣年輕的男生談戀愛,而不是他這個癡情到傻的瘋子。
而第二個選擇是什麼呢?
很簡單,直接斷絕與陳夕之間的關係,保持距離,冷眼相對,成為一個混蛋,直到對方徹底死心為止。
不過,應該說他是混蛋嗎?這個問題其實沒辦法討論。
雖然陳夕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了他,但他整個過程實際上是沒有意識的,隻是被動承受了這一切,甚至完全可以說,這就是一次犯罪,一次蜜餞。
況且,失去了某些寶貴東西的,也不僅僅隻是陳夕一人。
所以即便顏楓十分強硬的拒絕了對方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感情,也是不存在所謂的混蛋行為的。
但這樣……他根本就做不到……
哪怕隻是因為陳夕的那張臉……他也會在看到的下一秒心軟,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不可能過於冷漠,過於絕情。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荒唐,但是有用的辦法。
找一個女人做假情侶,然後故意在陳夕麵前親密,最後讓她死心。
在白曦墓前聽見的聲音啟發了他,假花若是做的足夠真,或許就可以完全取代真花。
相同的,隻要他與那位假情侶之間做戲夠真,也就自然而然能讓陳夕感受到自己被取代,從而憤怒,失落,失望,以至於達到最後的絕望。
這樣……或許也就可以讓陳夕徹底死心……
即使如此做會讓顏楓的心承擔過多的愧疚,但在保證不過多傷害到陳夕的條件下,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計劃敲定,那人選呢?
顏楓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一個悲慘的事實。
除了顧傾,他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女性朋友……
可這樣對顧傾……
終究,男人還是歎息一聲,離開辦公室,徑直走向那個角落裡的位子,揪著對方的耳朵便把其拽了起來。
“疼疼疼疼疼……”顧傾齜牙咧嘴的求饒道。
聽見這聲顏楓才鬆了手,怪隻怪他平時教訓對方習慣了,一時間沒改過來。
好歹是求人辦事,他還得看對方臉色,怎麼說態度都得好一些……
於是他便推推搡搡的把女人送進了辦公室。
顧傾進了門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看向桌麵,有些疑惑,又抬頭看向顏楓,手掌朝上做索要狀。
“你乾嘛?”男人問道。
“看合同啊,”顧傾白了他一眼,又伸了個懶腰,接著說道:“某個小瘋子不就是這樣嘛,非要讓我看一遍合同才能簽字,呐,我現在已經坐在這了,合同嘞?”
聞言,顏楓歎息一聲,解釋道:“我私下有點事情……想求你幫個忙……”
顧傾不說話,滿臉無語的看著他,好半晌方才歎了口氣,道:
“行吧,看把你個小瘋子為難的,什麼事,說說吧,我能幫上的儘可能幫。”
“假扮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