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年拿出老祖宗的氣勢。
恨不得給顧家開個大會。
墨芊低頭看著扳指裡的迷你小人兒，神色如常地眨了眨眼，“你乾的好事，害得子孫成天煞命格，還讓他們去你墳頭，你就不怕他們扒了你的墳？”
顧斯年，“......”
他被墨芊一句話懟到失言。
墨芊還沒說完，她敲敲扳指，又道，“哎不對，你不光見不了子孫，你還見不了列祖列宗，你爸爸你爺爺怕是也得拆了你的骨頭。”
顧斯年，“......”
他心涼涼，怕是此時此刻摸上去，比他墳裡的白骨還寒涼。
顧斯年無處訴冤屈。
當時隻是為了救小孫子啊，順便給顧家求子。
誰知道，稀裡糊塗地就成了顧家的亡命符了。
顧斯年那半透明的魂魄，都冒出青氣。
他已經急得原地打轉，著手去給老祖宗磕頭謝罪了！
可這個時候，墨芊也沒放過他。
“你先不要哭，眼淚可以留著，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慘，一天慘過一天，今天還是好日子，你就哭，以後你會哭瞎的。”
顧斯年，“......”
小老頭臉上皺皺巴巴，每條皺紋裡都擠滿了委屈。
他哪敢跟墨芊杠。
隻能自己忍著。
這時，一個不看事的鬼東西出來了。
殘魂揪著顧斯年的頭發，飄到他麵前，仰天大笑，“死老頭，好日子你過的也夠多了，差不多該分給彆人了，等我出去享福，我一定去你墳前給你燒紙，絕不讓你在地下過苦日子！”
殘魂開心啊。
顧家完蛋，就等於柳刹的大計成了！
柳刹的本事，豈是一個小小墨芊對付得了的，一旦他恢複術法，這天下怕是沒人是他的對手。
殘魂笑得跋扈，笑得張狂。
顧斯年氣得冒煙，氣得魂都飄了。
他扭過頭，死死等著殘魂，“老子跟你拚了！”
他說著，大聲喊來那十七個孩子，“小娃娃，這個壞東西，我們一起上，打不死他，吵死他！”
顧斯年和小娃子們這些凡夫俗魂，沒有什麼攻擊力。
唯一有攻擊力的殘魂，被墨芊收拾的魂都要散了，還談什麼魂力。
顧斯年帶著孩子們，聲討殘魂，小娃子們的尖銳叫聲，吵得殘魂單手捂耳，滿場亂跑。
殘魂慘叫連連。
果然如顧斯年所說，我們打不死他，我們吵死他！
一群對攻擊免疫的阿飄。
亂鬥成團。
打成一片。
墨芊被吵得耳朵疼。
手指在扳指上一劃，世界立刻清淨了。
......
殘魂雖然沒說什麼。
但墨芊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訴她，不好。
墨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續命丹，確定它完好無損，底下燃著爐火也正常燃著，等到明天午時，續命丹就真正完成了。
續命丹放在牆角的一個小箱子上麵。
墨芊蹲在它前麵，盯著它。
帳篷裡的露營燈照在墨芊小小的背影上，像個小孩子似的，委屈地縮在角落。
喬賀看得心跟著抽了抽。
他探過身，側身躺在床邊，抬手就夠到了墨芊的小帽子。
喬賀輕輕拆開墨芊頭上的小夾子。
灰色小帽沒有了束縛，直接從墨芊頭發上滑落。
喬賀接住帽子，看著墨芊那一頭烏黑長發墜下。
喬賀放下帽子，手摸向墨芊的黑發，此時他甚至顧不得會流鼻血，會搞的一身傷，他如同飲鴆止渴一般，輕撫著墨芊的長發。
許久，才幽幽道，“彆擔心，有位墨芊大師說過，我會長命百歲，她說話很準，從不食言，這次也是一樣。”
墨芊卡頓數秒，才轉回頭。
剔透的目光直直盯著喬賀，“要是我沒救活你呢？”
“那就帶著我的魂魄，等下輩子一起投胎，來生再會。”
喬賀這話純是開導墨芊的。
要是彆人提起，他隻會嗤之以鼻，這輩子都沒過好，還敢想著下輩子，真是夢裡啥都有。
不過，喬賀的好言相勸，卻換來墨芊的嫌棄。
墨芊有些可憐的拍拍喬賀臉，“這輩子你這麼好的命格都過劈叉了，你還想下輩子？下輩子好好活著就不錯了，遇到我，那得看你造化。”
喬賀，“......”
給個杆，這丫頭是真上啊......
雖然喬賀犧牲了自己的麵子，但好歹墨芊不再盯著那個煉丹爐看了。
她咕嚕一下滾到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喬二，過來。剛才打賭的事，還沒說完。”
呃......
喬賀無語地看著跟變臉似的墨芊。
剛才委屈地蹲牆角，此刻又像個公主似的指揮下人。
喬賀無奈，但還是躺了過去。
“賭注不是一樣說好了，還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
墨芊神色認真，平時給人算卦的時候，都沒此刻上心。
她側著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喬賀，“我當時忘了，你這要死不活的命了，萬一你嘎——死了，我跟你的賭注還算不算數？”
喬賀，“......”，晦氣......
他歎口氣，探過身關了墨芊那邊的台燈，帳篷裡黑了下來，但月光還是能隱隱地透進來，不至於全黑。
喬賀躺在墨芊身邊。
完全不想再顧及什麼禮數教養。
他的手伸向墨芊的手，與她十指交握，那小巧的手軟軟嫩嫩，皮膚如牛奶般絲滑，喬賀手指輕點在墨芊手上，緩緩道，“我猜中你跟媛媛的賭注了，那媛媛需要完成的事，換成我能做的事。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呃......”墨芊猶豫著，思索許久，她才想到喬賀之前說的話，“你說，我變成倒黴蛋，也有辦法讓道觀發展壯大，那你就做這件事吧。”
墨芊說著，那隻沒被喬賀握著的手，還摸到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還有兩天零七個小時，這事兒你能辦到嗎？辦不到，那還得喬媛媛——”
“我能。”
喬賀沒等墨芊說完，搶過了話頭。
他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好聽，每個字都能觸到人心。
喬賀捏緊墨芊的手，抬到自己胸前的位置。
“我已經留好遺囑，裡麵存了你活到一百歲的建設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