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張迎春的胳膊,激動道,“兒媳婦,振兒他沒有死!你的夫君我的兒子他還活著!他沒有離開我們!他活著!”
張迎春看著這個歡喜的老人家,搖頭說,“娘,陸振沒死,您是應該歡喜的,可我卻歡喜不起來。他可以真正死在我跟他的新婚之夜,可他不能在我們的新婚之夜欺假死欺騙我,他不能把我張迎春玩弄於鼓掌之間!”
張迎春低頭看著這具屍體,冷笑,“既然他沒死,那我跟他陸振,沒完!”
陸夫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
她輕輕拍了拍張迎春的胳膊,“兒媳婦你彆急,振兒死了有死了的說法,沒死有沒死的說法,既然他沒死,那麼我們現在就來好好查清楚這件事!”
她走下凳子,轉身看著陸東芝和江光智夫婦倆。
“你們倆,還不趕緊把振兒假死的事如實說出來!”
“……”
陸東芝和江光智緩緩抬頭望著陸夫人。
四目相對,陸東芝梗著脖子說,“嫂嫂你問錯人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陸振是你親兒子,你當娘的都不知道我們倆外人能知道什麼啊?”
陸夫人盯著她的眼睛,“是嗎?”
陸東芝說,“是,我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陸夫人冷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有辦法了?”
陸夫人轉身衝沈錦書行禮,“沈姑娘,老身也想向您求一枚血脈果,既然我的兒子如今下落不明,那我就吃下血脈果請您幫我看看他如今到底在何處!”
陸東芝和江光智猛地抬頭望著陸夫人。
不行!
這賤人可不能吃血脈果啊!
這賤人一吃血脈果,那位沈姑娘就會找到這賤人的兒子在亂葬崗……
那麼,當年大哥偷偷換掉了這賤人兒子的事就瞞不住了……
“嫂嫂!”
陸東芝急忙上前握住陸夫人的胳膊,“哎呀嫂嫂你這是做什麼?你吃了血脈果讓沈姑娘幫你找孩子,那振兒假死離家出走的事豈不是要鬨得滿城皆知了嗎?振兒今後還怎麼做人啊?”
陸夫人甩開陸東芝的手,“不然還能怎麼辦?任由他在外麵鬼混?任由他剛娶過門的妻子在家給他守活寡?他憑什麼讓他媳婦給他守活寡?他要是保家衛國上戰場了,或者是躲避殺頭的罪過跑出去了,我倒也能厚著臉皮求兒媳婦等等他,可他現在是做什麼去了?他一聲不吭就假死,一個說法都不給,他有什麼臉讓人家等他?”
陸東芝尷尬地說,“年輕人嘛,一時衝動犯點無傷大雅的錯……”
陸夫人指著棺材裡的屍體,“這可不是無傷大雅的錯!他都殺人了!人家死者還躺在這棺材裡呢!”
陸夫人又指著陸東芝和江光智,“我再問一遍,你們倆到底說不說實話?你們不說,我就讓沈姑娘給我血脈果,我親自去把那孽障找回來!”
陸東芝和江光智對視一眼。
這,不說也不行了啊。
不趕緊把振兒賣了,再鬨下去連更隱秘的事都兜不住了。
陸東芝趕緊說,“嫂嫂你誤會了,你兒子沒有殺人!這棺材裡的死人是我們買來的一具屍體,我們可不敢殺人啊!”
陸東芝心虛地看了眼張迎春,輕咳一聲,又說,“至於振兒,咳,沒錯,振兒是假死離開了,不過他並沒走遠,現在就躲在幾十裡外的鄉下……”
陸夫人問陸東芝,“那孽障跟誰一起?”
陸東芝低著頭說,“沒跟誰,他一個人在鄉下玩呢……”
陸夫人推開陸東芝,“滾開,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我也犯不著再跟你浪費時間了!”
陸夫人轉身走向沈錦書,“沈姑娘,您的血脈果多少銀子一顆?我買一顆,求您幫我找到我家那該死的孽障兒子,給棺材裡這死者一個說法,也給我兒媳婦一個說法!”
陸東芝慌了神。
她踉蹌著撲上前抱住陸夫人的胳膊,驚慌道,“嫂嫂,你彆急啊,我老實告訴你就是了!振兒現在跟他表妹在一起……”
陸夫人一聽,勃然大怒,“他在鄉下?簡直放肆!他將他明媒正娶美麗賢惠的妻子束之高閣不理不睬,卻跑到鄉下去跟那狐狸精無媒苟合!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
陸東芝低聲辯解,“嫂嫂你說話彆這麼難聽,那是我姨母家的表姐的女兒,挺好一孩子,再說了,她跟振兒也不是無媒苟合,他們倆在我們見證下已經在月老祠拜堂了……”
陸夫人靜靜看著陸東芝。
她臉上無喜無悲。
瞧瞧。
這才是親生的。
陸振那孽種隻認陸東芝和江光智,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認,卻要偷偷摸摸躲在月老祠在親生父母的見證下重新成親……
恐怕對陸振而言,有親生父母見證的拜堂成親才叫明媒正娶吧?
她養了這賤種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的付出也換不來這孽種一點真心。
白眼狼……
一家子白眼狼。
陸夫人甩開陸東芝,後退兩步,“你方才說,他跟那小狐狸精已經在你們見證下拜堂成親了?”
陸東芝點頭,心裡湧動著不能示人的自豪。
她的兒子,就算被彆人撫養了二十年,也還是跟她最親。
陸夫人輕笑,“好,真是好得很,他居然在你們麵前拜堂成親了,所謂拜堂,拜的是父母高堂,你們憑什麼做見證?難道我養了二十年的兒子,是你們的骨血不成?難道你們倆是他的父母高堂不成?”
陸東芝和江光智沒想到陸夫人怒氣上頭隨口一句氣話竟然就戳中了他們心中最隱秘的心事!
他們一時間心虛又心慌。
幸好他們已經在人前偽裝多年,就算心慌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陸東芝藏起心頭慌亂,無奈搖頭,“嫂嫂,我知道你生氣,可你也不能亂說啊,什麼父母不父母的,誰不知道那是你兒子啊,我們還能搶走他不成?這不是你一直不同意他跟瑩瑩的婚事,他又對瑩瑩一片真心想要給瑩瑩一個名分麼,他犟著個腦袋說我既是他姑姑又是瑩瑩的姨母,我是他們兩邊的長輩,所以就非求我幫他們做個見證,兩個孩子跪在地上那樣哀求我,那我能怎麼辦呢?”
她含笑望著陸夫人,“嫂嫂,振兒是你的兒子,他是什麼性子你又是知道的,最難纏了,誰能犟得過他啊?”
陸夫人搖頭冷笑,“我兒子?我看那不是我兒子,是你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