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秦仲淵舅舅哦。”
“秦仲淵”三個字無情證實了趙桓禹的猜測，他的心忽然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成了一團，疼得他無法呼吸。
仲淵竟然，要成親了……
才認識幾天啊，這兩人就要成親了？
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問小胖墩，“舅舅要跟誰成親？”
小胖墩老老實實地說，“沈錦書姐姐呀。”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擊打在趙桓禹已經瀕臨破碎的心上。
沈錦書……
果然是，錦書……
怎麼會是錦書呢？
即便抱著沉甸甸的小胖子也阻擋不了趙桓禹踉蹌後退，他的身子撞在了水缸上，尖銳的疼痛傳來，他才勉強找回了一絲絲理智。
他試圖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體麵一點，可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他的眼眶還是以極快的速度變得通紅。
他咬了咬舌尖，再次問小胖墩，“你確定這是真的？不是你弄錯了吧？”
小胖墩是不接受質疑的，他挺起小胸膛脆生生地說，“才沒有弄錯！沈姐姐今天在舅舅家裡吃飯，舅舅給外公和沈大人敬酒，說他要帶沈姐姐去遊玩，外公還給舅舅和沈姐姐準備了好多金條！”
他一拍腦門，又說，“還有還有，吃完了飯我們在屋裡玩，舅舅跟沈姐姐躲開我們跑到小花園說悄悄話！舅舅還給沈姐姐寫了情書，沈姐姐笑得可高興了！”
趙桓禹紅著眼眶望著小胖墩。
他僅剩的一丁點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仲淵跟錦書都約好一起出遊了……
還在小花園裡花前月下，書信傳情……
他們倆……真的在一起了。
恐怕等遊玩回來，就要成親了吧？
難怪寧采薇明明決定要走的人都要多留一段時日，這喜酒在即，怎麼能不喝了再走？
趙桓禹捂著自己疼痛欲裂的心，一種心口被捅了個對穿的寒涼刺痛襲擊了他，讓他手指頭都在顫抖。
他正在抵抗襲擊全身的疼痛，小胖墩又兀自念叨，“舅舅和沈姐姐這會兒應該已經出城了吧，說好今天下午就走的……”
忽然聽到這話，趙桓禹驀地望著小胖墩。
今天就走？
他猛地望向城門口的方向，忽然將小胖墩放下，轉身就衝向門外。
被拋棄的小胖墩扒著大水缸一臉懵地望著他桓兒哥哥。
怎麼了嘛，這麼大個弟弟都不要啦？他可是特意來找哥哥玩的啊！
……
趙桓禹紅著眼眶用最快的速度衝出王府，在月牙門前撞見了雍王妃。
“桓兒——”
雍王妃笑吟吟喊他，他卻充耳不聞，他眼裡好像看不見任何人，隻顧著悶頭往前衝，什麼人什麼事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雍王妃驚詫地望著兒子一閃而過。
扭頭望著兒子消失的背影，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她兒子方才是不是眼眶紅紅的？
“出什麼事了？怎麼跟失了魂一樣，他要去乾什麼？”
雍王妃太擔心兒子，立刻追了上去。
匆匆來到府門口，她隻看到了兒子翻身上馬瘋了一樣往前疾馳的背影。
她著急地抓著嬤嬤的手，“他這是怎麼了！”
嬤嬤也納悶極了。
她小心翼翼道，“王妃，不如咱們去問問四皇子吧？是不是四皇子跟世子說什麼了？”
雍王妃喊了兩個侍衛追上去保護趙桓禹，然後拎著裙擺匆匆去往趙桓禹的院子。
趙桓禹挑近道在路上馳騁，雍王妃已經來到四皇子麵前。
她耐著性子問四皇子方才跟趙桓禹說什麼了，終於得知了她兒子為何發瘋的緣由。
她捂著心口，錯愕道，“怎麼會這樣？沈錦書跟秦仲淵這麼快就要成親了？”
她望著趙桓禹離開的方向，呢喃，“那……那我兒子怎麼辦？”
想到她兒子方才眼眶通紅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的瘋魔樣子，想到她兒子說要給沈錦書的兒子當義父幫人家養兒子，還要巴巴湊上去跟人家做一家人，她是又心疼又著急又害怕！
她紅著眼眶哽咽道，“我兒子怎麼辦啊？沈錦書要成親了，我的桓兒怎麼辦……”
小胖墩伸手輕輕劃著水缸裡的水找小烏龜，聽到嬸嬸這話，他仰頭後知後覺地問，“桓兒哥哥也喜歡沈姐姐嗎？”
雍王妃含淚點頭，“是。”
小胖墩恍然大悟。
難怪哥哥剛才那麼難過。
他歪頭望著雍王妃，又問，“嬸嬸你也好難過，你也喜歡沈姐姐嗎？”
雍王妃沉默。
小胖墩盯著嬸嬸看了看，很聰明地說，“嬸嬸不喜歡沈姐姐哦？那嬸嬸為什麼要難過呀？”
雍王妃哽咽，“我不喜歡又怎樣，你哥哥喜歡啊，沈錦書嫁給彆人了，你哥哥會瘋的。”
小胖墩迷茫地望著嬸嬸，“嬸嬸不想讓哥哥瘋，那嬸嬸為什麼不能喜歡沈姐姐一下下呀？你都不喜歡她，她肯定不會嫁到你們家跟你吵架啦。”
雍王妃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小胖墩撥弄著水，自顧自地說，“我就說嘛，桓兒哥哥喜歡沈姐姐，沈姐姐怎麼會不喜歡哥哥，原來是因為嬸嬸啊。桓兒哥哥能跟仲淵舅舅打個平手，可是，嬸嬸你比不過我大外婆呀，你不喜歡沈姐姐，但是我大外婆可喜歡沈姐姐了！我舅舅我外公我大外婆能給沈姐姐三份喜歡，你們家隻有桓兒哥哥給沈姐姐一份喜歡，三比一多，那你們家肯定比不過我舅舅家啦！”
“……”
雍王妃怔怔望著趴在水缸邊玩水的五歲孩子，這麼天真爛漫的孩子，一定沒有人教他說這些話，可正因為如此，才更讓她傷心。
連五歲孩子都覺得是她做得不好，才導致她兒子娶不到媳婦？
連五歲孩子都覺得她這個母親不如秦夫人合格？
她用帕子掩著嘴唇，淚水啪嗒啪嗒直掉。
她委屈哽咽道，“可我就是對沈錦書喜歡不起來啊……”
小胖墩抬頭看了一眼雍王妃，很善良地乖乖說，“沒事的嬸嬸，不喜歡就不喜歡嘛，等沈姐姐跟我舅舅成親以後，嬸嬸也給桓兒哥哥娶一個你喜歡的姐姐就好啦——”
說到這兒，小胖墩又撓頭說，“可是，哥哥喜歡的人，嬸嬸你不喜歡，那嬸嬸你喜歡的人，哥哥肯定也不會喜歡呀！嬸嬸要給哥哥娶個他不喜歡的人來欺負他，哥哥會不會也躲起來哭啊？”
小胖墩撓撓頭，忽然眼前一亮。
他連忙說，“這樣這樣，要不然讓桓兒哥哥跟我舅舅都娶沈姐姐吧！我父皇可以娶那麼多妃嬪，沈姐姐是不是也可以娶兩個夫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