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書看了眼趙桓禹,立刻笑嘻嘻將血脈果收回,“行,趙朋友,給你這個麵子。”
雍王看著她將血脈果收回去,有些遺憾地垂下眼眸。
他到底,有沒有流落在外的兒女呢?
偷偷看了一眼趙桓禹,雍王一邊轉身出去一邊想——
他什麼時候得瞞著兒子私底下請沈錦書幫個忙。
或許,他真的有一兒半女流落在外?
像他們這種貴人,出門在外總難免會有那麼一點風流韻事,不光他如此,滿朝文武有幾個不是如此?
彆人都能時隔多年找到兒子女兒,太子哥哥死都死了還能找回兒子,他指不定也有?
趙桓禹目送雍王離開,瞳孔微縮。
他父王……
不會真要給他帶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回家吧?
若是如此,娘情何以堪呢?
沈錦書似笑非笑地安撫趙桓禹,“你彆怕啊世子爺,隻有像我這種心胸狹隘性子強硬不配踏入你們雍王府大門的女人才接受不了夫君有庶子庶女,你母妃那樣寬容大度賢良淑德,她一定跟我這種女人不一樣,你父王若是真有外室子,她一定能笑容滿麵接受的。她若是自己都不能做個表率,又憑什麼要求人家姑娘賢良淑德呢?”
“……”
趙桓禹扭頭看向沈錦書,哭笑不得。
母妃當日對沈錦書說的那些話,沈錦書如今又找著機會還回來了,是吧?
這個人啊……
他搖搖頭低聲說,“沈姑娘你發發善心,你可彆咒我啊,我並不想有個跟我不親的弟弟妹妹回來攪得我家雞犬不寧,我娘要是整天跟我抹眼淚,那你也彆想安寧了,我會拖著你和仲淵聽我訴苦的。”
沈錦書失笑。
兩人正說話,外麵傳來皇帝的嗓音。
“沈姑娘,把宋長舟臉上的花紋抹去吧,然後桓兒把宋長舟喚醒。”
沈錦書立刻應聲。
她彎下腰,伸手在宋長舟臉頰上輕輕一抹,轉動異能,花紋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盒子裡顱骨上的花紋也消失不見。
趙桓禹將盒子重新合上,遞給趙元承。
他彎腰,準備叫醒宋長舟。
手剛握住宋長舟的肩,他忽然想到,之前宋長舟是在前麵拜見皇伯父的時候被迷暈的,如今要是讓宋長舟在這兒蘇醒,宋長舟指不定會生疑心。
他把宋長舟打橫抱起,走到前麵,小心翼翼把宋長舟扔到之前搜跪的那塊地上,這才取了一杯茶,準備去潑醒宋長舟。
皇帝見狀,立刻心疼道,“叫醒就行了,你潑他做什麼啊。”
趙桓禹回頭看著皇帝,“皇伯父,他一個罪人在您這兒暈倒,禦前失儀,咱們不粗暴一點,不把戲做足一點,等父王認他做乾兒子的時候他會懷疑的,您心疼您的大侄兒等會兒再心疼,我潑了——”
皇帝隻好眼睜睜看著他的小侄兒端著一杯冰冷的茶水潑他大侄兒臉上。
冰冷的水,刺激了宋長舟。
他幽幽轉醒過來。
望著麵前威嚴的皇帝,他迷茫了一瞬,低頭看了眼自己昏倒在地上的姿勢,他嚇了一跳,都不敢抹臉上的水漬,立刻跪下磕頭。
“皇上恕罪!罪人不知因何竟在大殿上昏睡,禦前失儀,罪人罪該萬死!”
皇帝看著嚇得臉頰慘白的宋長舟,緊緊掐著自己的大腿肉平靜地說,“罷了,你應是連續趕路太辛勞所致,如今你帶回了寧國公參與三十年前舊案的證據,朕心甚悅,朕恕你無罪。”
他看向趙桓禹,“桓兒,扶他起來。”
趙桓禹將水杯揣袖子裡,上前扶宋長舟起身。
宋長舟受寵若驚,他連忙拖著疲累的身子一骨碌翻身爬起來,“不敢,罪人怎敢讓趙將軍扶?罪人自己能爬起來!彆臟了趙將軍您的手!”
趙桓禹手指一頓。
看著這個堂哥,他心想,真是個讓人心酸的哥哥。
他退後一步,站在趙元承身邊。
他用胳膊撞了撞趙元承,耳語道,“唉,這裡這個哥哥天天欺負我,讓我氣得心口疼,那邊那個哥哥謹小慎微自慚形穢,可憐得讓我心疼,唉,同人不同命啊。”
趙元承正在偷偷打量宋長舟這個新鮮出爐的大哥,忽然聽到桓兒顛倒黑白,他扭頭詫異地耳語,“我?我天天欺負你?你世子爺彆滿嘴胡言行嗎?到底是你欺負我還是我欺負你啊?”
趙桓禹勾起嘴角看著太子哥哥被他氣得跳腳,樂得不行。
皇帝瞥了一眼立在旁邊不知嘀咕些什麼的兒子和侄兒,咳嗽一聲。
兩人立刻安靜下來。
皇帝看向宋長舟。
他說,“朕要的罪證,你已經去拿回來了,如今朕也該把宋明堂謝春華一家三口帶到你麵前,讓你們做個了斷。正巧,你昏迷的時候朕讓人去天牢提人了,如今應該就在門外——”
他揚聲道,“桓兒,去將宋明堂一家三口帶進來。”
趙桓禹轉身出去。
宋長舟轉頭看著打開的門,眼神複雜。
宋明堂……
沒想到一回來,就要跟這個弟弟見麵,做個了斷……
很快,趙桓禹領著禁衛將三哥戴著沉重腳銬的罪人帶進了大殿裡。
走在前麵的,是曾經打馬遊街風光無限的狀元郎宋明堂。
比起昔日的英俊體麵,如今的他好些日子沒梳洗,蓬頭垢麵,胡子拉碴,又因丟失了功名而心如死灰,佝僂著背脊,這麼一看,忽然覺得他跟那街邊乞丐沒多少分彆,極度落魄淒慘。
至於他身後的謝春華,也不比他好多少。
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太過絕望惶恐,謝春華那張美麗的臉頰好像失去了養分忽然變得憔悴發黃,如今蓬頭垢麵不乾淨的她,哪兒還有當日端坐在高堂上要沈錦書給她下跪行禮時張揚?
至於兩人身後的七歲小謝寧……
這孩子更慘。
明明宋明堂和謝春華兩個大人身上都沒有用刑留下的傷,可謝寧一個小孩子身上,竟然有數道縱橫交錯的鞭痕,那血跡將囚服染得斑斑點點,看著格外可憐。
沈錦書盯著謝寧多看了兩眼。
趙桓禹看見,告訴她,“聽獄卒說,這孩子被驕縱壞了,不服管教,被關進去後在裡麵罵罵咧咧滿嘴噴糞,獄卒來讓他安靜點,他還對獄卒不乾不淨的罵,辱及爹娘,凶狠得很,獄卒便給了他一頓鞭子讓他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