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望著祝老夫人牽著吳香凝的手指走到沈家人的陣營。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今日鬨這麼一場,不僅沒有鬨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而雞飛蛋打什麼都沒了!
她孫兒的侯爵,沒要來。
東寧侯府,沒了。
她侯府貴人的體麵身份,也沒了!
她得收拾好東西灰溜溜回娘家去,她要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喪家之犬,無家可歸了!
不……
她不能這樣灰溜溜回娘家!
以前她背靠東寧侯府,她兄嫂自然百般疼愛她,處處捧著她,可如今她若成了喪家之犬跑回去,兄嫂今後還會善待她嗎?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可是……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難道要讓她跪下來求沈繼昌接任爵位嗎?
她先前非要搗亂,現在又要求人家,這不是把她的自尊踩在了沈繼昌腳底下嗎?
一想到自己要跪在沈府門口在眾人圍觀中求沈繼昌接任她最想要的侯爵之位,她忽然氣血上湧,她再也撐不住了,嘴裡噴出一口鮮血就突然暈厥過去。
“……”
看著被氣吐血氣暈死過去的郭碧君,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氣量也是夠狹小的,就這樣還敢學人家鬨事?
沒把彆人折騰死,把自己小命給折騰得去了半條。
上座默默吃瓜看戲的皇帝見這一場鬨劇以郭碧君吐血收場,也不由抬手扶額。
真是個蠢女人,難怪能養出祝鴻那樣的敗類。
他沒有趁熱打鐵讓祝家人把侯府交還給朝廷,畢竟,他還是想讓沈繼昌做這個侯爵的。
他看了一眼沈繼昌,意味深長地說,“今日就到這兒吧,沈愛卿,你們東寧侯府的事要怎麼解決,是讓你襲爵還是把侯府還給朝廷,你回去跟郭碧君再好好商量商量,朕等你們的結果。”
沈繼昌對上皇帝的眼神,有些想笑。
皇上真是偏袒他……
他拱手行禮,“臣知曉了。”
皇帝滿意地站起身來,“退朝。”
百官立刻磕頭跪安。
等皇上和太子離開以後,文武百官也陸陸續續退出大殿。
沈家人扶著沈繼昌和祝老夫人,走在最後麵。
幾個禁衛跑進來,把昏迷的郭碧君扶起來跟在沈家人身後。
沈家人剛走到大殿外麵,忽然有位五十多歲的老大臣朝這邊走來。
那位大臣走到沈繼昌麵前,笑眯眯地說,“沈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沈繼昌知道這位老大人來者不善,但是,他沒有懼怕。
他點頭跟著老大人來到一旁無人之地。
老大人附在沈繼昌耳邊說,“沈大人,你這麼能耐,說我們勳貴的孩子應該考科舉才能做官,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管一管皇帝呢?你什麼時候去跟他說,他的皇位也應該讓平民百姓公平競爭?”
沈繼昌驀地望著大臣。
大臣冷冰冰盯著沈繼昌,“隻敢對我們揮刀,不敢逼皇帝,你沈繼昌也隻有這點膽色了,你有本事就一視同仁,告訴皇帝和太子,今後皇位也讓能者居之,彆讓他們趙家一家獨攬。”
他嗤笑,“哼,不敢讓皇帝把皇位交出來能者居之,卻要讓我們把官位交出來跟平民共享,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論?這,真的公平嗎?”
說完這話,大臣就甩袖離開了。
沈繼昌眯著眼盯著大臣的背影。
是啊。
若要真正的公平,皇位也應該跟官員之位一樣,幾年一選舉,能者居之……
這樣才是真正的公平。
奈何他沈繼昌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他無法推翻這個王朝,無法讓徹底的公平降臨世上。
沈繼昌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自言自語——
“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推翻皇權徹底換取公平,自然有後麵更能乾的人來做,而我沈繼昌當下能做的,就是讓官員選拔製度儘量公平一些……”
“難道因為我無法推翻皇權,就連如今這力所能及的事都放棄了嗎?”
“你們儘管嘲諷吧,我會堅持我的路。”
“我不會因你們三言兩語,就動搖我的決心,我要做的事,我仍舊會持之以恒做下去,咱們先把官員選拔製度整理公平了,再談皇權更迭禪讓,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怎能一蹴而就?”
沈繼昌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又是一片坦然。
他轉身看著他的母親,他的妻女,他笑著說,“我們回家,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家歇息歇息了。”
沈家人笑著湊上去,簇擁著沈繼昌離開。
大殿門口。
雍王和開國公望著沈繼昌一行人的背影,雍王說,“其實,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的封地交還給朝廷,反正我兒子能乾,這封地要不要都無所謂。”
他側眸看著開國公,“你願不願意把封地交給朝廷呢?”
開國公沉默了。
如果他兒子仲淵沒有成為一個廢人,如果他兒子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他當然能將封地還給朝廷。
可是他兒子如今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就指望著祖宗留下的家業過日子,他要是把封地還了,就靠朝廷那點俸祿,兒子還能過這麼好的生活嗎?
他苦笑一聲。
他一邊整理著袖子離開,一邊黯然道,“我是俗人,我做不到如此,我的封地,我得要!”
……
沈繼昌回到沈家,問的第一件事,就是沈錦書的婚事。
他側眸看著鄭麗,“我方才進府一路走來,見有些地方還有未曾褪色的喜字,錦書和宋明堂是不是已經成親了?”
鄭麗背脊一僵。
這讓她怎麼回答?
她將求救的目光落在沈錦書身上,“錦書,你自己說,好不好?”
沈錦書看著鄭麗通紅的眼眶,又看向緊張的沈青蘿和沈言昭,兩個小孩眼巴巴地望著她,特彆害怕她說他們母親的壞話。
沈錦書歎氣。
原主跟宋明堂的婚事也不是鄭麗敲定的,這婚約是爹爹一年前親自定下的。
要說錯啊,是爹爹自己看錯了人。
選中了宋明堂那麼個混蛋。
沈錦書微笑著上前,挽著沈繼昌的胳膊說,“爹,您回來得晚了,沒看到我跟宋明堂拜堂當天那精彩的好戲,宋明堂跟他寡嫂謝春華私生子都七歲了,我受不了這種委屈,尚未拜堂我就離開了,所以我跟宋明堂也還不算夫妻。”
沈繼昌皺緊眉頭望著沈錦書。
宋明堂跟寡嫂?
這是什麼小眾的文字,堂堂狀元,居然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
沈言昭怕爹爹生氣,眼珠子一轉趕緊走上前說,“爹爹你不要怕姐姐嫁不出去!姐姐現在可好啦,雍王府世子爺喜歡姐姐喜歡得死去活來的,姐姐跟開國公府的秦小公爺也有婚約,她現在隨便嫁哪個都比宋明堂強的!”
沈繼昌更加困惑。
雍王府世子?
他不是拒婚不肯要錦書嗎,怎麼會愛錦書愛得死去活來?
還有秦小公爺跟錦書的婚約又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