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書踏入庭院,抬頭就看到趙桓禹的劍直指無塵的眉心,劍尖距離眉心隻有一粒黃豆的寬度。
哪怕世子爺此刻穿著女裝柔化了他一身淩厲的氣勢,他站在庭院裡手持長劍直指對方的畫麵,依然讓他看上去氣勢足有十米八。
沈錦書看著安然無恙的無塵,有些詫異。
不是說抓到了采花賊?
難道,趙桓禹抓住的采花賊不是無塵,另有其人?
趙桓禹聽到腳步聲,微微偏頭看了眼。
他重新看向無塵。
“承讓了,無塵道長。”
他對無塵微笑著,作勢要撤回自己的劍。
在無塵毫無防備看向沈錦書的下一刻,他忽然以迅疾的身法猛地閃至無塵身邊,抬手直擊無塵脖頸!
“……”
無塵突然被襲擊,錯愕地望著趙桓禹。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就暈厥過去。
趙桓禹將倒下的人接住,交給一旁的侍衛。
他將長劍一同拋給侍衛,整理著袖子走向沈錦書。
他牢記著沈錦書之前跟他說的話——
他要是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沈錦書就會疏遠他不再跟他來往,因此,他拚命克製著心裡的喜歡,用朋友間的眼神看著沈錦書。
“我方才在回王府的路上碰到了采花賊,我從他口中發現了一些遠超你想象的東西,咱們到那邊角落裡,我講給你聽。”
沈錦書點頭。
她跟趙桓禹一前一後來到角落裡。
趙桓禹將他從采花賊那兒問出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講給沈錦書。
沈錦書聽完,震驚極了。
采花賊不是單獨一個人,而是受雇於幕後者的一個組織,這就足夠讓她震驚了,更讓她震驚的是,幕後者要的東西,簡直顛覆她想象!
她震驚望著趙桓禹,“不是,幕後者要那玩意兒做什麼啊?”
趙桓禹搖頭,“不清楚,不過方才那采花賊說,他猜測幕後者是不是想用這玩意兒製造出孩子來,我仔細想想,覺得挺有可能的——”
沈錦書皺緊眉頭。
這些古代人不懂,可她是穿書的,她懂啊,男人的那個在空氣裡隻能存活幾十分鐘,就算保存得再好,也最多隻能存活幾個小時,畢竟古代人沒有現代的液氮冷凍技術。
而采花賊行凶完畢,再把這東西交給幕後者,怎麼著也得耽擱幾個小時吧?
這東西到幕後者手裡早就失去活性死掉了,還怎麼製造出孩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女子能懷上孩子靠的根本不是血啊,胞宮裡的卵.子才是孕育孩子的基礎。
采花賊把女子的血拿去有個屁用?
想用這樣的東西想製造出孩子,除非神仙下凡。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什麼科學結論都有探索的過程,有些東西是需要幾十年幾百年的研究曆程才能得出結論的,當下的古代人並不知道生命形成的過程,他們以他們淺薄的科學知識來做實驗試圖製造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樣的實驗隻會失敗,無數次失敗。
想到這兒,沈錦書若有所思。
她呢喃,“采花賊兩三個月作案一次,按照這個頻率來看,或許幕後者真的在製造孩子。兩三個月的時間剛好能把脈檢查出有沒有懷孕,幕後者每次實驗過後等待兩個月發現實驗失敗了,於是又吩咐采花賊給他提供新的樣本繼續做實驗,這樣一說,好像也解釋得通?”
趙桓禹頷首,“極有可能。”
沈錦書抬頭望著趙桓禹,“可是我有個疑惑。”
趙桓禹問她,“你說。”
她輕聲說,“若幕後者隻是想要一份樣本供他研究,他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雇傭采花賊來傷害無辜女子,他就不能自己親自上?就算他身體有毛病不行,也用不著雇傭采花賊啊,他就不能重金雇傭一對健康的夫妻住在他的地盤住下,與他保持長期合作嗎?每次需要用樣本的時候,就讓那夫妻倆喝點大補湯,他守在門外不就能得到新鮮出爐的樣本了?他找采花賊傷害女子,既是在犯罪害人又是在做無用功,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桓禹也想不通這一點。
他揣測道,“或許是他找不到願意跟他合作的人?被他像豢養畜生一樣豢養起來,隨時聽他的命令做這種事取樣本,這事兒還是有些超出一般人能接受的底線範圍了——”
沈錦書點頭,“即便他不能找到友好合作的夫妻倆,那麼,他就不能抓幾個男女關起來時時刻刻取樣本嗎?雖然囚禁彆人也是在犯罪,可是,抓幾對夫妻囚禁利用一輩子,總好過雇傭這麼多采花賊去害人吧?雇傭采花賊的風險非常之大,還格外的麻煩費事兒,你說是不是?”
趙桓禹嗯了一聲。
他又說,“或許,這人是想多一些實驗數據吧?若是隻抓幾對夫妻循環利用,一次次失敗他會懷疑是不是那幾對夫妻沒有了生育的能力,多找一些人,他覺得成功的幾率會大一些?”
沈錦書愣了愣。
這樣……倒也解釋得通。
不停尋找新的受害者,不停更換新的更健康的樣本,能豐富實驗數據,提高實驗成功的概率……
沈錦書歎了一口氣。
她沒想到區區一個采花賊事件,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她一直很敬佩科學家,沒有曆代科學家埋頭做各種實驗,就不會有現代那麼豐富龐大的知識庫,可是,她對科學家的敬佩並不表示她讚同這些人為了做實驗就瘋狂變態到不顧他人性命。
就像這個幕後者。
如果幕後者真是在研究怎麼用彆的方式製造孩子,如果幕後者能不雇傭采花賊不傷害無辜的姑娘,如果幕後者能在實驗的基礎上尊重人/權,那麼她沈錦書都能掏腰包投資個幾千兩銀子支持這人的壯舉。
畢竟,能把女人從生育孩子的十個月痛苦中解救出來,能用彆的方式輕輕鬆鬆做母親,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未來?
可惜。
這人第一步就錯了。
任何實驗如果建立在藐視踐踏人/權、傷害他人的基礎上,就應該被摧毀!
他們絕對不能讓這種罪惡的行徑披上一層正義的外衣繼續發展下去。
見沈錦書歎息,趙桓禹問,“現在我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