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到這兒,薛貴妃就捂著嘴不好意思地笑,“對不住了蘭妃姐姐,你在宮裡裝模作樣久了,我都忘了你還真是殺豬的屠戶家的女兒,那,你女兒也算是得了你們家真傳了,一樣的潑、辣、橫。”
薛貴妃話音落,所有妃嬪都捂著嘴笑出聲來。
蘭妃氣得想撕碎薛貴妃的心都有了。
可是,人家是貴妃,她隻是個妃位,她怎麼敢去撕貴妃娘娘?
她隻能砸了一隻杯子憤懣道,“貴妃娘娘積點口德吧,皇上都沒嫌我出身低,你還嫌棄上了?要不然等會兒皇上來了,你去求皇上廢了我這個屠戶家的女兒唄?”
皇後娘娘好笑地看了眼薛貴妃,“薛貴妃你彆說了,仲淵這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先讓仲淵說正事兒,誰也彆再打岔。”
薛貴妃應了。
蘭妃也不敢再說什麼。
皇後娘娘溫柔看向秦仲淵,“仲淵,你繼續說吧,你有什麼東西要還給三公主?”
秦仲淵頷首。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精致盒子,笑道,“皇後娘娘,仲淵這兒有三公主親筆所寫的信要還給三公主,請皇後娘娘先行過目——”
三公主一聽,目眥欲裂!
這盒子裡裝的一定是她讓弓箭手射到秦仲淵門口的那封信!
就是她威脅秦仲淵不許報複她,否則她就把秦仲淵被親人糟蹋的事公布於眾的那封信!
秦仲淵這狗雜種!
他竟然還真敢把五年前的事說出來!
這種東西,她絕對不能皇後娘娘看到!
於是,在秦仲淵準備將盒子交給皇後娘娘身邊過來的嬤嬤時,三公主忽然衝過去劈手就將盒子搶過來了!
她將盒子藏在身後,強壓著怒氣冷冰冰盯著秦仲淵,“既然是我給你的東西,你還給我就是了,何必要讓皇後娘娘過目?”
秦仲淵側眸看著三公主。
他平靜地說,“三公主何必如此心虛害怕呢?我畢竟是外臣之子,有東西要交給三公主,自然得讓皇後娘娘先過目,否則有人傳我與三公主私相授受,豈不是毀了我的清譽,也破壞了我與褚煜的友情?”
秦仲淵看向三公主身後坐著的褚丞相之子褚煜,他說,“褚公子,三公主即將與你成婚,我還給三公主的東西,還是希望你這個未婚夫婿能過目一下,不然今後你為了此事對我心存芥蒂,我就太冤枉了。”
褚煜懶洋洋坐在那裡不想動彈。
他又不愛三公主,誰跟三公主私相授受都跟他沒關係。
他隻不過是被三公主盯上的倒黴蛋而已。
唉,造孽啊,家門不幸啊,要娶這麼個女人進門。
可是……
他抬眸看向秦仲淵時,發現秦仲淵衝他眨眼,好像在給他遞消息……
他微愣。
下一刻,他忽然站起身來,一步跨到三公主身後,伸手就要去搶三公主手中的盒子!
三公主嚇了一跳,趕緊轉身背對著他,怒吼道,“褚煜你做什麼!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許搶!”
看到三公主這樣,褚煜愈發清楚,這盒子裡的東西很重要。
他雖然是文弱書生,可他畢竟是男子,他的力氣始終是比三公主這個養尊處優的女兒家大得多的。
他一把抓住三公主的胳膊,用力要將盒子奪過來!
蘭妃也嚇到了,她趕緊起身就要來幫她的女兒。
可是,薛貴妃一把拽住了蘭妃的胳膊,笑道,“小輩兒的事,你一個長輩也下場動手像什麼樣子?”
薛貴妃不僅不許蘭妃去幫忙,還示意她的宮女攔住三公主和蘭妃的宮女。
她回頭看著三公主和蘭妃的宮女,訓斥道,“你們也不許去搗亂,褚煜是什麼人,那可是你們三公主最愛的未婚夫婿,那是駙馬爺,人家小兩口搶東西你們去湊什麼熱鬨?再說了,你們三公主又沒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盒子裡還能裝著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不成?”
於是,在薛貴妃故意搗亂的情況下,三公主沒能護住她手裡的盒子。
盒子被褚煜搶了過去。
褚煜轉過身背對著三公主,將盒子飛快打開。
看著裡麵厚厚一摞泛黃的紙張,他愣了愣,隨即將紙張飛快取出來。
眼見三公主劈手來搶,他轉手就分了一半塞給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薛貴妃。
“……”
薛貴妃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摞紙張,她都驚了。
她抬頭看了看著急的三公主,紅唇微勾。
“讓我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竟然讓我們三公主急成這樣子了。”
她起身飛快躲到皇後娘娘身後,借著皇後娘娘的宮女嬤嬤護著,展開紙張查看。
一看之下,她驚訝地捂住了嘴。
“呀,這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啊,我看著都覺得害臊難為情!”
她一邊說害臊難為情,一邊興奮的將紙張分發給其他湊過來看熱鬨的妃嬪們。
“你們都看看!都看看!這竟然是我們三公主寫給秦仲淵的情書,而且,是最不堪入目的淫/詞浪/語!”
妃嬪們激動壞了,紛紛拿著紙張查看。
“哎喲,我這張上麵寫著,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春/宵戀不休……”
“快看我這張,我這張最羞人,她居然寫,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
“還有我這個,花、心、柔、軟、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鶯……”
“我這個更是叫人沒眼看,她竟然寫著,對壘牙床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磨……哎喲,我這個經了人事的都不好意思提這種詩,她怎麼有臉跟男人寫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啊?民間女子都不會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她堂堂公主,還要臉不要臉了?”
“難怪秦公子把盒子拿出來,她立刻就要去搶呢,她知道她乾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她哪裡敢讓我們知曉?”
妃嬪們一邊興致勃勃看詩,一邊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三公主。
呸!
真下賤!
“……”
三公主都懵了。
這盒子裡的東西不是她威脅秦仲淵的那封信?
這是……
是秦仲淵偽造的信?
三公主還沒反應過來,褚煜先反應過來了。
他激動得差點就笑出來了!
他狠狠掐著胳膊肉,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他裝作震驚又厭惡的模樣望著三公主,恨聲道,“三公主,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曾經給秦仲淵寫過這種不要臉的詩句,你這種行徑簡直跟脫、光、了站在他麵前沒有區彆!恕我褚煜無福,我沒有做您駙馬的福氣,我寧可出家為僧也不願意跟您成婚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他拱手行禮,“公主,容臣拜彆,臣高攀不起您!”
三公主氣得要吐血暈過去!
她指著褚煜怒道,“你給我站住!”
她又轉頭指著秦仲淵,怒氣衝衝地說,“秦仲淵!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詆毀我!這些東西不是我寫的,這分明是你偽造的信件!你其心可誅!”
秦仲淵抬眸,漆黑眼眸凝視著三公主。
嗬。
他手段下作?
是。
堂堂男兒用這種毀人清白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女子,的確是下作的行徑,可是,曾經光風霽月的他不是已經被這個女人用惡毒的手段把他變成個下作玩意兒了麼,既然他人都已經肮臟下作了,那就彆怪他用下作的手段來對付這個女人了。
秦仲淵不慌不忙,慢條斯理道,“公主這是敢做不敢認?公主說這是我偽造的信件,可這分明就是公主的字跡啊,我如何偽造?”
三公主怒道,“當年你是我的伴讀,我偷懶不做功課的時候就會讓你幫我做,所以你一直都會模仿我的字跡!”
秦仲淵凝視著三公主的眼睛,“是嗎?那方才三公主為何要那麼心虛搶我的盒子呢?你若是心裡沒鬼,你何至於要跟我和褚煜拚命搶盒子?你不就是對你當年寫過的這些信心知肚明,你害怕被人看到,所以才非要搶盒子毀滅證據不可嗎?”
妃嬪和皇子公主們紛紛點頭。
就是!
方才三公主那副心虛搶盒子的模樣,可不像是個無辜的,她明顯是知情的嘛!
這些信件明顯就是她自己寫的,隻是如今這些信件被大家看到了,她不敢承認她做過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所以想抵死不認罷了!
三公主被秦仲淵汙蔑,又被大家指指點點,她氣得想殺人。
她怒氣騰騰道,“我根本不知道盒子裡裝的是這個,我以為這是……”
秦仲淵逼問,“三公主以為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三公主張了張嘴,卻無法再開口說話。
她能怎麼說?
她能告訴這些人,她以為這盒子裡裝著她的罪證嗎?
她怎麼能讓人知道她曾經對秦仲淵犯過那麼大的罪行?
她不蠢,她知道這兩件事孰輕孰重。
十幾歲的時候給心愛的男人寫一點傷風敗俗的情詩,最多被人罵一聲不知廉恥,隻要她多哭一哭,人家就會說她年少無知值得原諒……
可是,如果國公府世子被她囚禁在山莊裡讓無數男人侮辱了一年的事曝光了,她可就要麵對天下臣民的怒火,父皇就要懲治她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了……
她絕對,絕對不能主動承認她傷害過秦仲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