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香凝這話,讓沈家姐弟和老夫人都驚訝了。
這個少夫人應該跟郭碧君一樣恨沈繼昌入骨才對啊,她怎麼會承認這個沈繼昌還願意支持沈繼昌繼承侯府?
最震驚的,是郭碧君。
她以為她讓兒媳婦開口,是給自己拉了一個同盟,沒想到,這個兒媳婦不光不跟她並肩作戰,反而背刺了她!
她指著吳香凝又驚又怒地罵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屁話嗎?你怎麼能接受殺了你丈夫的仇人回家,你怎麼能讓那個凶手頂替你丈夫的爵位?”
吳香凝淡然凝視著郭碧君的眼睛,“我為什麼不能接受?大伯殺了我的夫君害我守寡,他必定愧對於我,他做了侯府的主人必定會好好善待我這個侄兒媳婦,他會想儘辦法彌補我讓我下半輩子快樂順遂。可是,若大伯不能回來繼承侯府,繼承侯府的會是誰呢?”
吳香凝紅唇勾起一絲譏諷,“繼承侯府的,將會是您兒子在外麵跟彆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孩子跟我沒有絲毫關係,反而讓我地位尷尬,即便他能叫我一聲嫡母,他心裡最愛的也永遠是他生母,他能善待我嗎?”
吳香凝緩緩搖頭。
“他不能,即便我現在將他搶過來撫養,我嘔心瀝血養他長大,他也未必跟我一條心,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要白忙一場替人家養孩子替彆人做嫁衣呢?”
郭碧君震驚極了。
吳香凝的話,太現實太可怕,卻也頗有一番道理,讓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瞪著凶狠的眼睛死死盯著吳香凝,怒氣一點點侵襲了她的理智。
仇人即將回府,婆婆站在仇人那邊背叛她也就罷了,她兒媳婦竟然也投向仇人的隊伍背叛了她,她在這侯府竟然成了孤立無援的那個!
這種無助和絕望,讓她理智全無。
她指著吳香凝大聲唾罵。
“你這賤人!早知道你這麼無情無義不是個玩意兒,我就不該為鴻兒娶你!你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竟全然不顧你慘死的夫君,你全然不顧你婆婆的感受,你還是人嗎?你還有良心嗎?”
吳香凝淡然聽著婆婆罵她。
她沒有回罵,她隻含笑反問婆婆。
“那您又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呢?”
“您說祖母不顧您的意願非要接她大兒子回來惡心你,您是不是忘了,您也在不顧我的意願非要接您兒子的私生子回府惡心我?您做的事難道不比祖母更過分更惡心人嗎?她接回來的是她堂堂正正的嫡長子,您接回來的可是個私生子!”
吳香凝望著郭碧君,微笑道,“娘,原來刀子紮您身上,您也會疼啊。”
郭碧君錯愕地踉蹌後退兩步。
吳香凝欠身行禮,“娘,既然您眼裡隻有您的孫兒,那您今後您就跟您的好孫兒相依為命吧,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就去跟大伯一家相親相愛好了。”
說完,吳香凝轉頭看著老夫人和沈家姐弟三人。
她笑道,“祖母,我還是您的孫媳婦,對吧?大伯父一定會善待我的,對吧?”
她又看向沈家姐弟三人,“今後,你們會好好尊敬我這個嫂子,不會欺負我的,對吧?”
老夫人和沈家姐弟三人都被吳香凝的操作驚呆了。
這……
雖然對祝鴻來說無情無義了一些,但卻是明智之舉。
老夫人溫柔看著吳香凝,“你永遠是我的孫媳婦,隻要你不跟你婆婆一起胡鬨,你大伯父一定會善待你。”
沈錦書也笑著衝吳香凝揮手,“如果我爹是你的大伯父的話,如果你是我們的嫂子的話,那我們一定會跟你好好相處的!”
吳香凝莞爾。
她瞥了眼氣得快要暈厥的郭碧君,邁著步子走到老夫人身後。
她又不傻。
跟著一個情緒不穩定經常罵她找她茬的刻薄婆婆受窩囊氣,還是跟著慈祥的祖母和正人君子大伯父過舒坦日子,這不難選吧?
至於大伯父殺了她夫君的仇……
嘖,哪有什麼仇啊,死的是祝鴻,又不是她和她娘家人,是吧?
她跟祝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並不愛這個男人,這種沒什麼感情的搭夥人被大伯父殺了就殺了嘛,沒什麼的,反正害死那麼多人祝鴻也該償命的。
老夫人高興地拍了拍吳香凝的胳膊,又冷冷看向郭碧君。
“我們要收拾行李去京城了,你願意跟著就去收拾收拾,不願意跟著,就一個人待侯府。”
說完,她也不管郭碧君是什麼表情,在孫媳婦和孫女的攙扶下,高高興興離開了院子。
偌大的院子,忽然就隻剩下郭碧君一個人。
郭碧君聽著腳步聲漸遠,眼神怨毒。
沈繼昌,死老太婆,吳香凝,還有帶來了這一切麻煩的始作俑者沈錦書……
全都該死!
這些人全都該死!
……
京城。
開國公收到飛鴿傳書,整個人驚得立刻就跳了起來!
沈繼昌怎麼會是東寧侯府那位死了三十幾年的嫡長子?
若真是如此,那親子鑒定結果一出,可真是要令滿朝文武震驚了啊!
震驚之餘,開國公又滿心歡喜。
太好了,東寧侯府沒有斷子絕孫,可喜可賀啊!
開國公不敢耽擱,立刻捏緊信紙進宮。
此刻皇宮裡,趙桓禹正在稟告采花賊一事的進展。
趙桓禹說,“皇伯父,附近幾座城都搜過了,沒有任何發現。”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筆,揉按著眉心,“怎麼會這樣?難道那采花賊離開了這幾座城,去了更遠的地方?”
趙桓禹搖頭說,“應該不會,他這幾年始終是在京城附近的幾座城犯事兒,按理說他人應該還在這幾座城裡。”
皇帝望著趙桓禹,“既然人還在,為何你們遲遲抓不到?”
趙桓禹眯著眼,“皇伯父,還有一些府邸,我們未曾去過。譬如,有功於朝廷有功於江山社稷的公侯伯爵府上,沒有您的旨意我們還不敢去搜。”
皇帝錯愕地望著趙桓禹。
公侯伯爵府?
皇帝喃喃,“不應該啊,公侯伯爵府的人身份貴重又頗有錢財,他們可以上青樓,可以納妾,何必去做采花賊犯罪呢?”
趙桓禹心想,或許是人麵獸心追求刺激呢?
他正色道,“也未必就是公侯伯爵府的少爺們,或許是他們府上的家丁護院呢?皇伯父,您要不然下一道聖旨,侄兒帶著人去這些府邸搜一搜?”
皇帝摩挲著下巴,有些猶豫。
為了這麼點事就去搜公侯伯爵府,不太好吧?
會不會太興師動眾,會不會讓勳貴們不滿?
這時候,門外太監忽然進來通報,“皇上,開國公求見。”
皇帝驀地看著門口。
下一刻,皇帝眼前一亮!
他立刻低聲對趙桓禹說,“開國公來得正好,等會兒你就逮著他說好話,隻要他老人家願意讓咱們去他府上搜查,有開國公府帶頭,那麼其餘的公侯伯爵府就不會有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