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坐落在東寧鎮這種小鎮子上,鎮子依山傍水,距離侯府不遠就是一座山,侯府的祖墳就在那座山上。
一行人離開侯府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陵園前。
沈錦書抬頭。
陵園入口處佇立著一塊一丈高的巨石,石頭上寫著幾個大字——
【祝氏陵墓。】
這裡就是東寧侯府祝家人曆代所埋藏之地。
走進陵園,入眼就是右手邊那座墓碑石還嶄新的新墳,一絲絲臭味也隨即鑽入鼻中。
沈錦書腳步一頓。
東寧侯祝鴻剛死兩個多月,屍體正在腐爛。
沈錦書轉頭看著弟弟妹妹,低聲說,“你們就蹲在這兒等,不要過去,那邊會更臭……屍臭聞久了會有中毒的危險,你們人小身子弱,彆去冒險。”
沈青蘿和沈言昭已經被這股臭味熏得望而卻步了。
再一聽到姐姐說屍臭還有可能致人中毒,他們更加不敢過去了,立刻邁著小碎步往後退,邊退邊說,“姐姐你自己當心哦,彆中毒了!”
沈錦書笑著揮手。
看著弟弟妹妹退到安全範圍之外,沈錦書才從懷中掏出帕子捂住鼻子,硬著頭皮走向東寧侯祝鴻的陵墓。
侯府的人已經在開始挖墳了。
沈錦書屏息等了片刻,墳墓被刨開,一具黑色的棺材露出來。
棺材四周滲著黃色的水,惡心極了。
郭碧君這個當母親的都沒忍住,跑到旁邊捂著嘴唇吐了。
沈錦書示意侯府的奴仆,“把棺材打開。”
侯府奴仆憋著一股氣,用力將棺材撬開。
下一刻,更大的臭味撲麵而來,簡直像是有人砸破了大糞缸子,臭不可聞!
沈錦書屏息凝出一枚血脈果遞給侯府的奴仆,“拿去放在屍骨的臉頰處,他的屍液能讓血脈果融化滲透進他骨頭裡。”
侯府奴仆不情不願上前接過血脈果,跑過去將血脈果丟在麵目全非的屍體臉頰處,然後就大步離開去邊上吐了。
這奴仆一吐,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一時間,整個墓園裡都是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沈錦書催動異能,等了又等,確定屍骨臉頰上已經出現了花紋,她才硬著頭皮往棺材旁邊湊。
她往裡看了眼。
哪怕她是從末世來的,她穿書前見慣了屍體,此刻這腐爛的屍體也足夠讓她害怕,惡心。
她硬著頭皮,用棍子摁著屍體的遮臉布,將屍體臉頰上的腐爛黃水擦乾淨。
下一刻。
屍體顴骨上出現了她想要的花紋。
“夫人!少夫人!你們快來看!”
“東寧侯臉頰上長出了花兒!”
“是一朵藍色的烏頭花。”
烏頭。
劇毒。
正如眼前這個死人。
明明東寧侯府並不缺錢,可這個男人還是昧著良心貪下了朝廷修建堤壩的銀子,害得那麼多百姓無辜慘死。
他對人命的輕視,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他那顆無情的心,就是世上最可怕的毒,堪比烏頭。
沈錦書確定了東寧侯祝鴻臉上出現的是藍色烏頭花,就轉身跑了。
這惡臭,真的讓人受不了。
沈錦書跑出陵園,在外麵水溝旁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臉,才等到了慘白著臉踉蹌走出來的郭碧君和她兒媳婦。
這兩人即便被奴仆攙扶著,也腳步虛軟站不穩。
沈錦書衝婆媳倆招手,“快過來洗洗,往鼻子裡弄點水打幾個噴嚏就好受了。”
郭碧君婆媳倆根本不敢開口說話,憋著一口氣來到水溝旁邊,洗了手和臉,又沒忍住偏頭嘔吐了一會兒,才算是活過來了。
郭碧君看著水中自己臉頰上的倒影。
藍色烏頭花,若隱若現。
她抬頭期待地望著沈錦書。
“你的血脈果已經生效了,你快感應一下,我兒子是否有兒女在這世上?他的兒女在何處?”
郭碧君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齊刷刷望著沈錦書。
除了少夫人之外,其他人的眼睛裡都湧動著期待。
大家忙活了這麼一場,在這惡臭熏天的地方遭老罪了,可千萬彆是白忙活啊!
沈錦書莞爾,“好,我來感應一下。”
她閉上眼睛,凝神運轉異能。
隔著千裡之遙感應服用血脈果之人的血脈至親身在何方,其實非常消耗精力和異能,她一般不想動用。
所以之前趙桓禹他們去抓采花賊,她便沒有自告奮勇幫著尋找,她想等朝廷先抓幾天看看,如果朝廷抓不到那采花賊,她再去消耗她的異能,感應那采花賊在何處。
此刻為了找到侯府後人,為了救沈家爹爹,她再過度消耗一次異能也無妨。
沈錦書催動異能努力尋找,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後,沈錦書驀地睜開眼睛。
她指著東邊,“那邊,似乎隱隱有所感應。”
郭碧君聽到這話,頓時喜極而泣!
有感應!
也就是說,她兒子真的有孩子遺留在世上,她能找回她的孫兒孫女,侯府不會斷子絕孫了!
郭碧君激動得身子不虛腿也不軟了,她都不要奴仆攙扶,自己麻溜站起身來。
她激動催促沈錦書,“沈姑娘,快,我們快往那個方向去找!”
沈錦書點頭。
一行人剛轉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的侯府老夫人。
老夫人杵著拐杖,眼眶通紅,“我孫兒還有孩子在世?真有?”
郭碧君已經喜極而泣,“娘,是真的,我們侯府真有後人尚存於世!我們侯府沒有斷子絕孫!”
老夫人眼睫一顫,有熱淚從眼眶滾落。
謝天謝地。
侯府總算後繼有人了。
老夫人心中湧動著無限歡喜,她含淚看向沈錦書,通紅的眼裡滿是感激,“小姑娘,我們又見麵了,多謝你啊!”
沈錦書搖頭微笑,“您彆客氣,能幫上你們,我也很高興。”
老夫人慈祥地看了眼沈錦書,又看向沈錦書身後的沈言昭。
她眼神又恍惚了一瞬。
這個長得像她死去孩兒的小娃娃,她又見到了。
上一次匆匆分彆,這一次又見到,這緣分讓她忍不住衝沈言昭招了招手,“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沈言昭抬頭看了眼沈錦書。
見沈錦書衝他點頭,他才邁著小短腿來到老夫人麵前,拱手像模像樣地行禮。
“回老夫人的話,我叫沈言昭。”
老夫人看著這副小大人的模樣,眼眶愈發濕潤。
真的很像。
她的孩子當年也是這樣,彬彬有禮,年少老成,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