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禹睜大眼睛懵逼地望著張太醫。
他臉上的喜色慢慢僵硬了。
嗯?
氣暈的?
他完全沒有想過還有這種可能啊!
畢竟他方才在滿心激動的求親啊,他以為人家沈錦書跟他一樣激動,激動到暈倒了!
誰能想到他求個親還能把人氣暈?
他轉頭沮喪地望著沈錦書,真的是被他氣暈的嗎?不可能吧,他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
張太醫紮完趙桓禹的心,閉上眼睛仔細給沈錦書把脈診斷,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奇怪地說,“這姑娘身子好得很,沒有什麼毛病啊,她不像是因為突發疾病而暈厥。”
剛沮喪下去的趙桓禹聞言,眼睛驟亮。
他就說,沈錦書不可能是被他氣暈的吧!
他恢複了自信,沉穩地問張太醫,“不能讓她一直這麼暈厥吧?需要紮針讓她蘇醒嗎?”
張太醫說,“暫時不用,我看這位姑娘脈象正常得很,讓她躺著歇半個時辰,若是還不蘇醒,老夫再為她紮針將她強行喚醒。”
說完,張太醫抬頭看著趙桓禹,“那麼,現在是老夫來守著她,還是世子您來?”
趙桓禹說,“我來守著,您去忙吧。”
張太醫沒有廢話,起身就去外麵整理他的藥材了。
趙桓禹在床邊坐下,看著昏迷不醒的沈錦書。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錦書的臉頰,隔會兒就伸出手指去試試沈錦書的鼻息,生怕這樣一直躺著不醒的人就這麼悄然離世。
一刻鐘後,皇帝太子和雍王夫妻倆也來到了房間裡。
皇帝圍著竹床納悶地看了一眼沈錦書,“這是怎麼了?走的時候好好的,怎麼說暈就暈了?”
皇帝說完,跟剩下三人齊刷刷盯著趙桓禹,眼裡滿是懷疑。
趙桓禹被他們這樣盯著,有些惱。
“我可是正人君子!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然後……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趙桓禹話音落,四人頓時露出兩種不同的反應。
雍王和雍王妃一臉錯愕。
而皇帝和太子一臉憐憫。
太子拍了拍趙桓禹的肩,“那很明顯了,人家不願意,你還需要再努力。”
趙桓禹瞪著太子哥哥,“你又知道了?人家就不能是高興得暈過去了?”
太子嘖嘖道,“第一次跟人求婚慘遭拒絕,不敢接受現實,隻能這樣欺騙自己,唉,可憐的孩子。”
太子見雍王和雍王妃好像有話想跟趙桓禹說,於是跟皇帝一塊兒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裡詢問張太醫雍王的身體情況。
雍王見那父子倆走了,立刻低頭看著趙桓禹。
他皺緊眉頭,“你當真跟她求親了?”
趙桓禹嗯了一聲。
雍王妃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爹娘商量一下?還好人家拒絕你了,人家要是答應你,那可怎麼辦?”
趙桓禹幽怨地望著雍王妃,惱道,“都說了她沒有拒絕我!”
雍王妃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我不管她有沒有拒絕你,你想娶她,我不答應,我對她不滿意。”
趙桓禹皺緊眉頭盯著雍王妃。
他站起身來,一臉認真地說,“母妃,我知道你嫌棄她跟宋明堂有了這麼一段,可是,她跟宋明堂連天地都還沒拜,她哪兒不好了?再說了,她嫁給宋明堂也不是她的錯,是你兒子我三年前眼瞎跟她退了親,這事兒明明怪我,你怪人家做什麼?”
雍王妃搖頭,“你錯了,我不答應你們在一起,她和宋明堂的事隻是占很小的因素,最大的問題是她的性格。”
雍王妃側眸看著沈錦書,“她當眾拆穿宋明堂跟寡嫂有染,作為旁觀者是覺得大快人心,可代入宋明堂的角度,攤上這麼個妻子多糟心?如今她可以大義滅親毀掉宋明堂,那你將來若是辜負了她,她豈不是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趙桓禹詫異地望著雍王妃,“母妃,你怎麼能拿我跟宋明堂相提並論?”
雍王妃抬頭看著趙桓禹,淡淡地說,“怎麼不能比?你們不都是男人?男人不都一個樣?喜歡一個姑娘的時候滿嘴山盟海誓甜言蜜語說隻喜歡她一個人,可等過兩年新鮮感一退,就想納妾就想從彆的姑娘身上尋找愛情。你如今喜歡沈錦書,你自以為你可以守著她一個人過日子,可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還能保持初心嗎?你若是辜負了她,納了妾,按照她這種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她會弄得你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趙桓禹盯著雍王妃的眼睛,“我不會辜負她,我能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雍王妃嗤笑,“放屁,就屬你們趙家男兒的嘴不可信,就屬你們的情意當不得真!你皇祖父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也說過要獨寵皇後?那你二伯父三伯父和你父王是從哪兒來的?再說你皇伯父,他跟皇後從微末之時互相扶持,感情還不夠好嗎?可他如今又納了多少妃嬪?他是愛皇後,可不影響他再去愛彆人。你再看看你父王,你數數他後院有幾個小妾?你問問你父王當年娶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篤定他隻喜歡我?後來呢?”
“……”
雍王聽著王妃教訓兒子,正在一旁連連點頭覺得王妃說得對,忽然見雍王妃把戰火燃燒到了他身上,他愣住了。
他不點頭了,他心虛地看了眼雍王妃,默默走到旁邊撥弄藥材,儘量降低存在感。
雍王妃沒搭理心虛理虧的雍王爺,她冷冷看著趙桓禹,嗓音冷靜中帶著冷漠,“桓兒,你生在皇家,你有三妻四妾的權力,所以你做不到守著沈錦書一個人過日子,哪怕你現在嘴再硬,將來你都會變心。而沈錦書這種姑娘,我一看就知道她性子剛強,她不能接受夫君變心,你若變心,你跟她必定會鬨得兩敗俱傷。”
她一字一頓,“所以,我不答應你們的婚事不是嫌棄她,而是她不適合嫁給趙家男兒,而你也不適合娶她這種剛硬的女子。”
雍王妃舉的例,趙桓禹無言以對。
他偷偷看了一眼父王,低聲說,“我皇祖父我皇伯父我父王做不到的事,憑什麼我就一定做不到呢?我可以跟沈錦書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凝視著雍王妃的眼睛,篤定道,“我可以。”
雍王妃也盯著他的眼睛,“你皇祖父你皇伯父你父王當年娶妻之時,態度也跟你此刻一樣堅定。”
趙桓禹抿緊嘴唇。
他不想跟母妃爭執。
他轉頭看著沈錦書,“母妃不信沒關係,我會讓她相信我就行了。”
雍王妃嗤笑,“哪怕你是我親兒子,我也想說,彆去害人,你是可以騙她相信你,可除了讓這世上再多一個被夫君欺騙的受害者,還能有什麼結果?你騙了她,你自己又會有什麼後果?明明你娶個賢良大度的妻子她招贅個不背叛她的夫君就能兩全其美,為什麼要在一起最後鬨得玉石俱焚?”
誰也沒有注意到,竹床上的沈錦書偷偷聽多時了。
她覺得一直偷聽不好,她得鬨出點不尷尬的動靜來,於是,她選擇了倏然坐起身來,用力給雍王妃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