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安的表情忽然僵硬了。
他怔怔望著王淑菱。
王淑菱也安靜望著他,“這孩子的父親是個想害死我的畜生,你說,我會讓他生下來嗎?我會讓你陳泰安的孩子從我肚子裡出生嗎?”
陳泰安有些急。
他用力抓住王淑菱的胳膊,央求道,“孩子是無辜的!你是他的母親,你不能殘忍扼殺了他,你不能殺了他!”
王淑菱緩緩撥開陳泰安的手指,“我能。”
王淑菱輕聲說,“有你這樣的父親,就是他的原罪,他不生下來,我會一輩子愧對他懷念他,可他若是生下來了,我會跟他相看兩相厭,他會被我這個母親的冷漠折磨得一輩子不快樂。”
王淑菱凝視著陳泰安,“所以,我會墮胎,他會重新投胎,不再具備你這個罪人父親的血脈。”
陳泰安望著冷漠絕情的王淑菱,忽然再次吐出一口血!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氣暈過去了。
看著他暈厥,王淑菱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不光要自己喝墮胎藥。
她還要悄悄給陳泰安灌一碗絕嗣藥。
她要讓這個男人這輩子再也生不出孩子,唯一的孩子又與他素不相識。
這個男人讓她有了身孕又如此歹毒的對她,不好好報複一下,她怎麼對得住自己受的委屈?
解決了陳泰安,王淑菱又看向陳桐。
“夫人!”
陳桐砰地一聲跪下,央求道,“夫人,我知道錯了,可我是無辜的啊,今日這事兒是陳泰安逼我的,你也把我放了吧。”
王淑菱譏諷地望著陳桐。
她饒恕吳曼曼,是因為她跟吳曼曼同為可憐女人,她一個貴女方才都被陳泰安逼得走投無路,何況是無依無靠的吳曼曼?
可她不會饒恕陳桐。
她淡淡道,“你當眾汙蔑我跟你通奸有染,我若是還輕易將你放過,人家豈不是會認定我跟你真有奸情?”
陳桐麵色微變,“夫人,我也是被陳泰安逼的啊!”
王淑菱輕笑,“是嗎?可我見你方才不像是被逼的呢,你滿嘴汙言穢語說我喜歡你比較大,這種話不可能是陳泰安教你的吧?”
陳桐背脊微僵。
王淑菱冷冰冰盯著他,“吳曼曼跟陳泰安一起汙蔑我,是因為她與我乃敵對關係,她怕我弄死她,你呢?你老家已經沒有父母親眷,你孑然一身,陳泰安如何逼你?分明是他用利益蠱惑了你,你是與他達成合作才上趕著汙蔑我!”
王淑菱轉頭望著皇帝,行禮道,“皇上,請您重罰陳桐!”
皇帝瞥了眼臉色慘白跪地喊冤的陳桐,“那就重打五十軍棍,再發配到礦山做十年苦力吧。”
陳桐嚇傻了。
他剛扯開喉嚨喊饒命,就被嫌他呱噪的趙桓禹一個手刀給劈暈了。
徹底解決了陳家的人,王淑菱的心鬆快了。
她跪下來磕頭行禮,“民女叩謝皇上主持公道,皇上聖明,太子聖明,民女能沐皇恩討回公道,民女此生感激不儘!”
皇帝莞爾。
王淑菱又轉身麵向趙桓禹和沈錦書。
她再次磕頭。
“多謝世子爺仗義相救,多謝沈姑娘竭儘心力護我之情!兩位的恩情,王淑菱此生也感激不儘!”
沈錦書連忙上前扶著王淑菱起來。
一旁,皇帝背著手笑道,“這兒的爛攤子就交給王姑娘自己收拾吧,我們該去抓采花賊了,他臉上有了花紋,此次定能落網,朕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看向趙桓禹,“桓兒,走啊,順便去你家看看你父王。”
趙桓禹立刻上前扶著皇帝。
皇帝又回頭看向沈錦書,“一起?”
“……”
沈錦書一臉懵逼地望著這個平易近人的皇帝。
一起?
乾嘛叫她一起?
這一家人自個兒串門,叫上她一個外人做什麼?
她雖然很茫然很懵逼,但是皇帝都開口叫她了,她哪兒敢婉拒?
她連忙欠身行禮,“是。”
看著皇帝一行人往前走了,沈錦書扭頭跟王淑菱說,“還有兩家抬棺材的人沒來,我把銀子給你,你等會兒幫我給他們。”
王淑菱握緊她胳膊,“你是為了幫我才讓人抬棺材來驗證白骨,我還能讓你掏銀子?我來給,你快跟皇上他們去吧。”
沈錦書知道王淑菱不差錢,又剛剛分了陳泰安一半的家產,便沒推辭。
她笑著抱了抱王淑菱,趕緊跟上皇帝一行人。
前麵。
扶著皇帝的趙桓禹回頭偷偷看了看沈錦書,要帶喜歡的姑娘回家了,他嘴角明明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可他還故意假模假樣問皇帝,“皇伯父,我們回家您乾嘛還要叫沈姑娘啊?”
皇帝輕笑一聲,“哦,你不想讓人家去你家,那你現在就可以趕走她。”
趙桓禹輕咳一聲。
皇帝繼續笑他,“你咳什麼啊,你到底是想讓人家去你家,還是不想呢?”
太子看到父親逗弟弟,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趙桓禹耳根微紅。
他低著頭看著腳尖,走了兩步,慢慢點頭說,“想啊。”
皇帝噗嗤一笑,“光想沒用,你得努力,今兒皇伯父幫你把她叫回家,明兒你得自己把她帶回家,知道吧?”
趙桓禹耳根愈發的燙了。
聽見後麵沈錦書追上來的腳步聲,他趕緊央求皇伯父,“求求您彆說了,她來了!”
皇帝嘖了一聲,第一次覺得他無所不能的侄兒竟然如此沒用。
他含笑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沈錦書,轉頭吩咐身邊的帶刀侍衛——
“立刻下發海捕文書,通知各州各府,全力通緝臉上有白色曼陀羅花紋的采花賊!”
他眼神冷厲,“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讓衙門抓了五年都沒有歸案!”
……
此時此刻。
開國公府。
京城人人皆知開國公府的小公爺秦仲淵是唯一能與雍王府世子趙桓禹匹敵的勳貴子弟,不論是武功,人品,還是相貌,二人都不分伯仲,當時並稱為京城二鳳。
可惜天妒英才,秦仲淵隨老國公去平叛之時被叛軍的一支利箭射穿了心脈,從此留下了病症,再也不能動武,否則會有性命之危。
從那以後,秦仲淵就在國公府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人前,每逢必須出現的場合,秦仲淵也是披著白色狐毛大氅走兩步咳一聲的病弱之態。
一代天驕秦仲淵的隕落,一直是京城二代們最大的遺憾。
就連趙桓禹也時常遺憾失去了這麼強大的一個對手。
此刻,秦仲淵正坐在國公府蓮池旁邊的小亭子裡,含笑跟妹妹對弈。
他修長手指撫摸著白色的棋子,黑眸望著妹妹,那張蒼白卻極英俊的臉上是寵溺的笑,“落子無悔,彆耍賴。”
妹妹秦雪霏噘著小嘴哼哼,想趁著哥哥不注意搞點小動作。
秦雪霏偷偷抬頭望著哥哥,剛要去抓棋子,忽然,她愣住了。
她睜大眼睛錯愕地望著哥哥臉頰上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色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