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若若，我真的要躺在這裡麼？”
“讓你躺你就躺，以你現在的樣子，淨化了靈魂都不算完，最起碼得把這張臉也給恢複了才行。”
“哦哦。”
聞言，蕭炎不再追問，而是起身邁入了蓮池，旋即在少女的注視之下，頗有些局促的扯下衣衫，躺在了那對渾圓修長的玉腿上。
時隔許久再次體驗到膝枕，蕭炎此刻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旖旎，那小心翼翼的態度，與先前霸道邪意的樣子截然相反，仿佛像是在顧忌著什麼。
“若若，你要是不喜歡，換個姿勢也是可以的”
“這有什麼好換的嗯？”
沉默半晌後，似是看出了對方的顧慮，魂若若輕歎了口氣，有些好笑的道：“師兄莫不是以為，我不喜歡現在的你？”
“”
蕭炎沒有說話，但從他眼巴巴的神情來看，顯然是對此不置可否。
“師兄啊師兄，你還真是變人不變心。”魂若若感歎一句，旋即頗有些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難怪就算當個壞人也壞不到哪裡去。”
一聽這話，蕭炎頓時不樂意了：“胡說八道，那隻是你沒見到我在魂殿的樣子好吧，不信你可以問老頭子”
蕭炎一邊說著，下意識的就要朝戒指的方向摸去，卻是不出所料的撲了個空。
瞧見手指上空空如也的樣子，蕭炎愣了愣，這才後知後覺的回想起剛才的經曆——
先前在見風尊者之時，天火尊者早就丟下他去和一眾老頭子蹭關係去了，哪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裡？
魂若若眼觀耳聽，將蕭炎窘迫的一幕儘收眼底，嘴角不禁翹起了揶揄的笑意。
“行啦，彆找了。”魂若若按住了懷裡那顆不安分的腦袋，“你要是真變壞了，我反而才不待見你了，知不知道？”
“這”
蕭炎一愣，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少女便已是搖了搖頭，回憶道：
“靈魂不管是受到侵蝕亦或是進行升靈，本質是不會變的，好人不會因為靈魂受到侵蝕而徹底變為壞人，反之，壞人也不會因為升靈了就會變成好人一切的核心，取決於你是什麼樣的人。”
“師兄現在雖然又壞又好色，但卻從未對若若做出任何逾矩之舉，甚至除開言語上的口花花之外，還不如曾經的那個師兄大膽，你說，若若怎麼會討厭你呢？”
說到這裡，魂若若俯下身子，一對散發著淡紫色光芒的星眸定定的望向麵露失神的青年，似是要驅散其心中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局促。
“你還是你。”魂若若輕聲道。
誠然，比起曾經的師兄，眼前這個家夥的確稱不上有多討喜，但那也隻是和他自己比而已
真要是拿他和彆人相比，那麼即便他再變壞、再好色，魂若若也不會有半點的猶豫，因為師兄在她眼裡就是會比彆人更好，鬥帝來了也會被輕而易舉的甩出十條街。
望著少女眸子中散發的淡淡紫芒，蕭炎嘴巴張了張，卻是並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他緊繃的身軀忽的放鬆了下來，就這麼將腦袋深深埋入了少女的雙腿之間，近乎貪婪的感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清閒時光。
“升靈術已經開始了麼？”不知過了多久，蕭炎悠悠的開口。
“嗯。”
回應他的，是少女如水般輕柔的嗓音，“所謂升靈，先除惡念，再問本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魂海度靈的加持下，純水鬥氣與靈魂力結合，最終再度形成了曾經那令藥老都為之讚歎不已的靈魂之水。
水屬性的滋養與靈魂力相結合，瞬間便包裹住了蕭炎腦海中那道駁雜的靈魂，而與此同時，那遍布疤痕的臉龐，也隨之開始了緩慢的修複。
感知到臉上疤痕處的一陣瘙癢，青年不禁睜開了眼，下意識的摸索了過去。
“疤痕，愈合了？”蕭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要知道，雖然傷疤的確有著‘男人勳章’這一美稱，但不管再怎麼說，長在臉上的疤痕也著實是太難看了些，能夠就此恢複，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升靈術還需要些時間，索性便先給你把這疤痕抹掉咯。”雖是在進行升靈，但魂若若此刻顯然表現的十分遊刃有餘，甚至還能分神出來調侃一句。
聽得少女的解釋，蕭炎頓時起了好奇心，問道：“若若，既然這純水鬥氣可以抹除疤痕，那你怎麼”
話未說完，蕭炎卻是忽然閉上了嘴。
“想問我手腕上的疤痕？”
魂若若挑了挑眉，卻是並未對此有太大的反應，隨口應答道：“這裡麵蘊含有魂族血脈，和普通的疤痕並不一樣雖然想消除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過”
蕭炎有些緊張：“不過什麼？”
“不過，還是算了。”
魂若若褪下半截袖口，朝對方晃了晃，“當個教訓也挺好，不是麼？”
“這好吧。”
意識到對方並不願太過提及，蕭炎眼珠轉了轉，旋即轉移話題般的問道：
“若若先前說，這升靈術並不會改變人的本心，可為什麼我總覺得，升靈前和升靈後的你，變化卻非常大？”
說實話，這個問題其實在蕭炎心中埋藏了許久。
如果說升靈前的魂若若是不近人情、無法無天的妖女，那麼升靈之後的對方則更像是多了一重顧慮，雖然仍有殺伐果決之時，但與此同時，憂心與多疑也同樣充斥在了她的舉動。
蕭炎相信若若並非優柔寡斷之人，但就對方的做法而言，他卻是很難想清其中的緣由
“誰說我變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見蕭炎似是還想繼續說些什麼，魂若若忽然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輕聲道：“我從來都是我。”
魂若若很清楚，蕭炎說的其實並沒有錯。
自打動用了升靈術以來，她的確變了很多，甚至於幾乎變成了曾經那個自己所不齒的模樣。
自我懷疑，自我否定，就連行事都變得瞻前顧後了起來，恢複情感的她就好像昔日那個深陷泥沼之中的小醫仙，隻因為受到周圍人的質疑便自暴自棄，以至於忽略了自身那麼多的閃光點。
而正如魂若若先前所說的那樣，升靈術其實並不能影響人的本心，真正影響的她性格的，卻是另有其人
望著眼前麵露遲疑的青年，魂若若頓了頓，忽然將纖手自蓮池中探出，繼而輕輕捧起了蕭炎的臉龐。
“曾經的我，現在的我，都是那個會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魂若若直勾勾的注視著蕭炎，眸子澄澈的仿佛能倒映出青年臉龐上所有的細枝末節，“本心從沒有變過，真正變的隻有我想要的東西。”
赤裸裸的話語，帶著不加掩飾的覬覦之色，令得蕭炎心中忍不住的升騰起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你想要的是我？”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師兄可以這樣認為。”魂若若忽然笑了，俏臉又紅又潮，霎是誘人，“所以，你的本心呢，你真正渴求的，不擇手段也要獲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此話一出，蕭炎頓時啞然失語。
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說最初的他隻是想為父親奪回尊嚴，洗刷恥辱，那麼時至今日，這個目標顯然已經不太合適了。
父親曾說：真正能支撐你不斷前進的，永遠都不是強大的實力以及尊崇的地位，實力隻是手段，真正要用它做什麼，取決於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所以，蕭炎覺得，他一直貫徹始終的做法，也就唯剩下守護二字而已。
守護父親，守護老師，守護族人，以及
望著眼前的少女，蕭炎忽然福至心靈，一個猛子站起了身，任憑池水濺滿全身。
“我想和你有個家。”
似是覺得有些籠統，蕭炎又認真著補充了一句，“我們自己的家。”
霎那間，黑火頃刻從眼眶中消失，一如昔日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