蕏那人身材瘦小,猴精猴精,眼神分外敏銳,他看見我們後,匆匆朝著路對麵走去。
我心頭微凜。
江黃市這地界,絕對不能大意,邁開步伐,我直接就追了上去!
絲焉反應同樣不慢,迅速跟上了我。
隻不過那人跑的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前方路口轉角!
下一秒,一聲悶哼哀嚎響徹街道。
那人狼狽又從轉角處滾了出來。
入目所視,一個皮毛赤紅,模樣古怪的東西,趴在那人腦袋上,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轉動著,它爪子抱著那人腦袋,尖銳的指甲插進他頭皮裡,鮮血淌了滿臉。
赫然是狸髡!
此前我和它們打過交道,若非手中有銅杵這利器,能砸死狸髡,我肯定對付不了梁鈺。就算是現在,放下銅杵不談,我用道術,也未必能殺得了狸髡……
畢竟,從梁鈺之前的隻言片語中,狸髡是很難被殺死的。
得虧商太歲住的這條街道安靜,幾乎沒有行人,更沒有商鋪,否則這一幕,都得上新聞了。
我同絲焉停下腳步,梁鈺走了過來,她口中發出怪異的哨聲,狸髡快速離開那人腦袋,鑽到了梁鈺身後,似是爬上她衣服,消失不見。
那人吃痛的站起身,捂著頭皮,眼底還閃過一抹恐懼。
“狸髡……”他忌憚到了極點。
“為什麼跟著我們?你是誰?”梁鈺冷冰冰的問。
有人開口,我索性就沒多言。
他抿著嘴,一時沒吭聲。
“不說話就沒事了?你曉得狸髡,就曉得先前沒被剝掉頭皮,是我手下留情,誰你都敢跟蹤,再不開口,你就要當鬼了!”梁鈺再度出聲,那赤紅色的狸髡,悄無聲息從她肩頭探了出來,微微張嘴,舌頭便掉出來老長,舔舐了一下嘴皮。
那人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混雜著血水,才啞聲說道:“我是棺屍地的人,隻是想來商太歲這裡看看,他有沒有如同傳聞一樣閉關,恰好瞧見你們出來,我正要離開,卻被你們追上,我哪兒知道你們幾人是誰,追我是什麼意圖?自然隻能快走……”
梁鈺麵露疑惑之色。
“你意思是,誤會?”
“對啊,是個誤會……嘶……”那人擦了擦臉上的血,滿臉吃痛。
我蹙眉,絲焉同樣看了我一眼。
“棺屍地不想胡亂樹敵,既然是誤會,我可以走了吧?”他略喘著粗氣,說。
“那你……”梁鈺剛開口。
“不對,是你受他人命令,就是來跟蹤我們,跟蹤梁鈺的,你受誰所令?羅家?”我沉聲說道。
他臉色頓顯得駭然,汗如雨下。
“你敢騙我?”梁鈺話音頓時拔高,狸髡箭射而出,直接趴在了那人腦袋上,又長又細的舌頭舔舐了他頭頂傷口的血液,爪子趴在上頭,隨時能刺穿頭皮!
“你……”他眼中的恐懼愈發多,更顯得無比茫然,就像是不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一樣。
我心跳的速度,同樣奇快無比……
羅家。
果然嗎?
我以前一直沒有確定,那個家族真的姓羅,很有可能,我爸行走在外,隨便取了一個名字生活。
事實上,此人的反應告訴了我答案。
而為什麼會揣測,他跟蹤梁鈺,緣由更簡單了。
剝屍物這三個字,應該少之又少,他們出現在這裡,要找凶屍,憑借其家族的權勢,實力,必然會和棺屍地合作,那很容易就知道,此前有人調查過剝屍物,稍稍順藤摸瓜,就能查到梁鈺。
有可能,此人早就跟蹤上梁鈺了,隻是梁鈺不自知,恰巧今天我和絲焉出現,他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梁鈺並不蠢笨,她眼中露出恍然,還有驚疑之色,額間微微見汗。
一時間,她沒吭聲,似是不知道眼前的情況,應該怎麼處理,便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心頭微沉,實話說,我也不曉得怎麼處理。
我是想過,要處理完一應事情,就得見一見,或者暗中了解一下他們家族,有可能的情況下,打探我爸的蹤跡。
可我爸是求返家族,因此才尋找更好的剝屍物。
那就不曉得,他的確切情況,我暴露身份,是利還是弊。
明麵上的見麵,是必然不可取的。
很快,我瞳孔微微一縮,拔出來腰間銅杵,朝著那人肩頭一搭!
百來斤的重量,頓時壓得他苦不堪言。
“我沒有惡意……”他苦苦求饒。
“光天化日,鬼鬼祟祟,我很難信你,小施懲戒,若你們還敢來叨擾,那就不是這麼簡單了。”我沉聲開口。
他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連連點頭:“是,是!”
不過,我並沒有提起銅杵,手自腰間抹過,隨後,巴掌大小的雌一玉簡入手,正對著那人的臉!
他的笑容,忽然一下定格起來,顯得極為迷茫。
頭頂上的狸髡,嗖的一下離開,發出一聲尖銳慘叫,落至梁鈺肩頭,消失不見……
梁鈺驚詫的看著我的手,絲焉同樣臉色微變。
我微噓一口氣,收起了雌一玉簡。
那人一動不動,還是站在原地,隻是嘴巴微微顫動,不知道在說什麼,麵容在苦澀和喜悅中變幻。
雌一玉簡的作用,是照出內心魔障,甚至還能對付三屍蟲。
我經過雷神崖問心後,魔障暫時被勘破。
我並不確定,雌一玉簡在此刻有用,事實上告訴我,不但有用,用處還不小!
心魔來自於本身,而並非是夜晚的鬼,更不需要天黑!
“好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叨擾我們了。”我語氣平靜許多。
這時,那人忽地發出一聲怪異奸笑,搖頭晃腦地朝著遠處跑去。
梁鈺略顯得不安,欲言又止,還是問了出來:“你對他做了什麼?”
“沒有什麼,有利無害的事情。”我說。
“有利無害……可……我看他好像瘋了……鬼上身?不對,大白天沒有鬼,羅顯神,你身上怎麼那麼多邪門的東西?”梁鈺忌憚到了極點。
我:“……”
銅杵和雌一玉簡,都是實打實的道家器物,真說邪門,誰邪門還不一定。
“我們現在去哪兒?剛到這裡,就被人盯上,這懲戒雖說用了,但不一定有效,對方未必會放手。”絲焉打破了氛圍凝滯。
我沉吟片刻,才說:“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