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本事讓四規山大長老記恨在心的,靳陽中除了茅有三,還能有誰?
尤其是何憂天還說,此次傷了不少四規山弟子……
明鏡真人帶去的人,的確在綏化精神衛生中心傷亡不少,此後還有一些人,永遠閉上了嘴。
恐怕,茅有三背了這口鍋。
陰差陽錯我說那番話,若以後何憂天真要和茅有三敵對,那我又該怎麼抉擇?
他曾經對何憂天,或者是四規山都做了什麼?
“誰……”何憂天喃喃自語:“那是一個先生,一個手段不弱於你身邊玄齒金相地如神的先生,正常先生宅心仁厚,以一方安生為心念,行走人世間,不知救多少性命,平複多少苦難,而那人以殺為樂,分外殘暴。”
“至於他究竟是誰,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就沒必要知道了。”
“仇恨這東西,是可以幫忙解決,卻不能當成傳承傳遞。“
話語間,何憂天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我沉默無言。
何憂天終止了話題,我也確實聊不下去了。
真要他立即說出來茅有三的名字,並告訴我以後要將其殺之而後快,我隻能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你身上這把拂塵,並非普通物件,可讓為兄仔細看看?”何憂天指了指我腰間。
我立即解開了半截拂塵。
不隻是如此,我還交給了何憂天半尺銅劍。
何憂天手持兩物,低頭仔仔細細的端詳。
“羌人,柳氏……”
“排行第五,如此血腥破損,看來,他受傷不輕。”
“小師弟,你可否告訴為兄,這兩件法器如何取來?”
“天下道門千百,這是最難打交道的一門,如果來路不正,還是將其封存,或者棄之。”
何憂天那幾句話,已然讓我震驚了。
我拿了這兩樣東西許久,都不知道上邊兒能看出來這些信息。
“的確是柳家道士手中的法器,來自於五長老……”
我思索間,同何憂天說了赤鬼廟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然,我未提及前因,為什麼會去對付赤鬼,隻說了自己被道士鬼上身,那五長老魂飛魄散的過程,至於其中的四規明鏡,我用銅杵所取代。
語罷時,我取出來了銅杵,交予何憂天手中。
何憂天先還給我半截拂塵以及半尺銅劍,才再接過銅杵,手臂都繃緊,稍顯的吃力。
“此物……”
何憂天微微咋舌。
“好濃鬱的氣息,正煞之氣?不對,很平和……平和的正氣?也不對……”
“此物,不簡單,我看不出來曆,怪不得,你能用破獄咒。”
“要知道,那應該是匹配四規明鏡的咒法。”
“大師兄,可曾聽過高天道觀?”我並沒有隱瞞何憂天,直說了這銅杵來曆。當然,我並沒有說高天道的兵解蟬化,實際上是成了另一層麵的鬼。
何憂天麵色更顯得凝重起來。
“小師弟,這件事情,你可還告訴過觀內其他人?”
我搖搖頭,說沒有。
“好,那此事你就埋在心裡,任何人都不要說了,若是有人問你銅杵來曆,你便告訴他們,是師尊所贈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傳聞中的高天道,不弱於四規山任何一名祖師,甚至猶有過之,許多傳聞言不儘實,你不要去相信,或者去顧慮太多。”何憂天認真解釋。
我點點頭,心裡感動更多,何憂天是真在為我考慮,隻不過,高天道觀的事情,我知道的應該才是真實的,畢竟,眼見為實。
“五長老既已魂飛魄散,此物又是他贈與你,你可以留下使用,不過當日你不應該躲避那兩個道士,而是應該解釋清楚玄齒金相地如神,以及你的身份。”
“羌人柳家雖蠻,但內心正值,不輸於任何道門之人。”
“嗯,我建議你可以去一趟柳氏,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或許,你會多上一兩個好友也不一定。”
“否則,這兩樣物品,你還是得舍棄,不解釋清楚,落在手中便是麻煩。”
何憂天的一番話,發自肺腑,條理有據。
“大師兄,我明白你意思了。”我點點頭。
再之後,何憂天隻是將那村子的地址留給我,對於那村子的了解,他並沒有多少。
臨頭,何憂天又給了我一套衣袍,四規山的青袍!
他告訴我,本來按照我的身份,應該是紅袍加身,不過我年紀過小,道法著實還差一些,那樣會太過紮眼。
我表示明白,其實青袍已經很惹人注目了。
而後,沒有再滯留於四規山,沿著山路匆匆離開。
到了四規鎮上後,我徑直去武陵家中。
匆匆敲門,腳步聲隨之而來,武陵出現在屋門後。
他和我對視一眼,瞧見我身上道袍,瞬間露出喜悅之色。
武陵平安無事,讓我鬆了一大口氣。
他都沒事,那椛螢自然無事。
不過,我還是匆匆走到先前房門前,一把推開了屋門。
讓我愣住的是,屋內空空如也……
椛螢不見蹤影,甚至連我們帶來的行李,都隻剩下很小一部分,屬於椛螢的東西不見了。
“椛螢呢!?”我猛地扭過頭,才瞧見武陵站在院子中央。
他麵色平穩,頗有種剛毅的感覺。
我總覺得,比起我剛見,剛認識武陵,他要深邃了許多。
“人不在,自然是走了,那女人克你,你知,她知,她願意承認,麵對,你卻不願意,人需要麵對很多東西,生離死彆是一種,平平安安的離開,又是另一種,前者更痛苦,後者要好得多。”
“你認為呢?”
一瞬間,武陵表現出來的東西,豈止是深邃了一點點?
就好像,他先前刻意裝成了憨實的年輕人,實際上,他內心早已老道無比。
我臉色陰晴不定,盯著武陵。
“我隻是一個走山人,為茅先生辦事,茅先生所說的話,所給出的要求,我全部逐一完成,你上山,換上這身道袍,應該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我並沒有能力,或者資格,去守著那麻煩的女人。”
“她要離開,是她的自由。”
“哪怕是茅先生,都無法限製人的自由,即便是賣身於他,人死之前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