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覺得你是個很窩囊的男人,聽了大伯他們幾句話,就甩下姐姐走了,還說了那些傷姐姐心的話。”“可姐姐對你,還是那般堅定,我才想來看看,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椛祈緊抿著下唇,她眼中除了不安,還夾帶著一絲絲複雜。“昨天,你說的那些話,就好像你並不喜歡姐姐一樣。”“現在看,好像又不是那樣。”“羅顯神,我弄不清楚你到底是什麼人,我隻是不想讓姐姐出事。”“真要逼她嫁,我怕她想不開。”至此,椛祈的語態中沒有對我的嫌棄了。她眼中隱隱露出一絲祈求,就像是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一般。我眼睛微眯成了一條線。呼吸沒有粗重,沒有急促,隻是沉而緩慢。不隻是緩慢,還有前所未有的冰涼。耳邊,好像又聽到了椛螢的聲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更明白,你為什麼和我道歉。”……“我沒有後悔,我覺得,我是對的。”……“我會來找你的,勿念。”……這重重疊疊的幻聽,讓我的手微抖。椛螢沒說過這些話。可我對椛螢的聲音太熟悉了。牛皮紙中,她給我的留言,就好像她親口在我耳邊說一樣……“椛家,義正言辭的看不上我羅顯神。”“就是這麼保護椛螢的嗎?”我瞥了椛祈一眼,語氣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波動,隻有冰冷。“我……”椛祈臉色一陣發白,隨即又變得漲紅起來。“少爺……這也和椛祈姑娘無關,她來報信,已經是不容易了……主要的問題,在椛家上。”“你得去接椛螢姑娘出來。”唐全滿臉的擔憂,打了圓場,麵色上又帶著催促。“我知道了唐叔。”“走吧,這裡過去也不遠。”我視線並沒有離開,依舊看著椛祈。椛祈的臉上,又露出了遲疑。“我……不能跟你過去,你隻有自己去……”咬了咬唇,椛祈才低聲說道:“如果我和你同行了,大伯他們就會知道,是我走漏了風聲,我父母也會被責罰的,甚至驅逐離開椛家。”“羅顯神,如果你能帶姐姐走,那再好不過,可如果,你沒有那個本事,好歹我以後還能照看姐姐一二。”語罷,椛祈的臉色都變得慘然。她眼中的期翼變得薄弱了,是對我實力的不信任。我並沒有多解釋什麼,隻是說了一句:“唐叔留在這裡不安全,你帶他走,確保他沒事。”罷了,我徑直走出房門,匆匆離開酒店,朝著椛家的方向走去。日頭逐漸西下,半下午的天,陽光依舊刺目。我手指微微律動著,一枚剃頭刀在指間不停的跳躍。椛家的人,實力大部分都在荻術上。而這荻術更大的作用,是利用竹編吸來遊魂,刺探消息,或者另做他用。天沒黑,荻術派不上用場。我相當一部分九流術一樣不能使用。在這種條件限製下,更為看重的就是本身的身手。我不覺得,一群旁門能打得過我。至少,鬼婆子的魁星點鬥,趕屍匠的縛屍術,更夫,抬棺匠的大部分本事,都在拳腳上。沒過多久,我就到了椛家的門前。兩尊石獅子在日光的映射下,頭部微微發亮,是常年被人撫摸,有了釉色。大門是開著的,門口杵著兩排人。一排是椛家的保安,另一排人,穿著顯得有些陌生,灰撲撲的布衣,每個人都瘦瘦小小,神色陰厲。一家一半,這裡攏共有八人。頓時,我心頭更沉了。不過椛祈先前說了,逼婚的術士家族,是連夜趕來的。“羅顯神?你怎麼又來了?”保安那一側,邁步出來一人,那人看向我的神色顯得極其不耐。另外三人同樣不喜。雖說我不大認識他們,但顯然他們認識我。他們肯定是昨天在某個角落裡看過我。另一側的四人,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我並沒有說話,徑直邁步上了台階,要往大門處走進。那四個保安臉色同時一變,四人共同邁步而出,拔出腰間的棍狀物。輕微的滋啦聲,棍狀物上還帶著電弧。另一側的四人,稍稍後退,他們卻握拳弓身,擺出了要動手的架勢!我心裡頭清楚,口舌不可能有用。眼前這關卡,能有用的,隻有拳頭。先拳頭夠硬,才能說上話。否則椛家對我的態度依舊不會有什麼變化。還會連帶著那術士家族一起針對我!腳下速度未減!霎時,那四個保安先撲向我!電棍朝著我心口,肩膀杵來!粗一看,這就基本上沒什麼本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我身體驟然往下一蹲,緊跟著一個掃堂腿!甚至沒用上剃頭刀,就聽見砰砰砰的聲響,那四個保安同時癱倒在地。下一刹,另外四人隨即撲出!他們的速度就快到了極點,瞬間就來到我身前!我早就有準備,驟然直立起身體,雙手橫掃,手中的剃頭刀在速度加快下,都劃出兩道白芒!他們快,可對比上我,還是破綻百出。碎亂的頭發隨之揚起。四人大驚失色的後退,他們腦門正中心,都被我剃掉了一道,像是被狗啃了一樣,格外難看。他們看我的眼神,全然是驚懼了。我平穩站直身體,稍稍抖了抖手袖。“現在我還在給你們剃頭,如果你們不識趣,還擋路,我就不能保證,剃掉的是頭皮,還是切斷你們的喉頭。”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先前倒地的保安,驚慌失措地爬進了大門裡頭。那四人更是額頭上汗珠直冒。其中一人嘶啞的喊了句:“我去通知冠候,你們務必攔住此人!”說話那人匆匆跑進院內,朝著一道走廊衝去。我根本沒理會他的話,徑直邁步進院門。四個保安,加上其餘三人,腳步踉蹌地後退,根本不敢攔我……很快,我就上了走廊。對麵那一側,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不到半分鐘,我就瞧見了幾張鐵青色的臉。為首的,赫然是那對中年夫婦,也就是椛螢的爸媽。他身旁,則是一個身材矮小,臉頰削瘦凹陷,又很尖的中年男人。乍眼一看,他像是生了個老鼠頭,身上穿著厚厚的絳衣。雖說看起來華貴,但他更不像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