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吭聲,完全沒搭理老龔,悶頭往上走。他總是這樣不著邊際,總是這樣瞎鬨。“小娘子那裡,真的不好搞哇,鬼娘子你又不要,冰山小娘子,老爺夫人喜歡,大師兄愛著哩,回頭讓武陵給霍霍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我還是不理老龔,老龔居然都飄到我臉前了,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你喜歡女鬼,女屍,回頭讓範桀給你安排多一些,若是喜歡人供養,找些尋常女子,你不要胡亂來,那也沒事兒,關於我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我沉聲開口。“爺,不是我管得多,是怕你見了棺材,落淚就晚啦!”老龔的腔調太尖細,這一句話後,他便閉口不言,回到我肩頭。我沉默之餘,又覺得內心有股煩悶。我不好形容這感覺。老龔的出發點沒錯,我的出發點,就錯了麼?事情不去試試,誰能知道結果?“如果,真的會有危險,我會遠離她的。”我這句話略顯得沉悶。“開竅就好哩。”老龔臉色都好看起來,哼上了葷調子。此後爬山的過程,顯得很安靜,蟲鳴聲簌簌,時而還有一些野物晃動過去,這句曲山的環境的確是不錯。隻是山峰太高,這半夜時間,肯定是上不了山了。臨近快天亮之前,本來幽涼的夜晚,居然多了一絲暖意,就連老龔都舒服的哼哼了兩聲。他突然嘀咕了一句:“爺,我上來瞅瞅哇。”駐足停下,我一動不動,老龔沒入我肩頭,他手熟練的在我腰間兜裡摸出來一塊羅盤,低頭瞅著。一邊砸吧著嘴,老龔控製我的身體,居然偏移了正常路線,一路往山腰側麵,斜上方走去。這一走,就是一兩個小時。當老龔停下來的時候,這片地方生長滿了榕樹,細密的氣根從上往下墜落,風一吹,便不停的晃動著。地麵有許多崎嶇的山石,長滿了青苔,甚至石縫中還有一些藥草。雖說光線暗淡,但這裡的視線,卻十分清晰,空氣中彌漫著很好聞的藥香。老龔嘀咕了一句,以為這裡是什麼寶地,沒想到,都是一些草藥,沒意思,他從我身上離開。恰逢此時一抹魚肚白劃過天邊,白晝取代了黑夜。我停下來,坐在一處斷木上,拿出來一塊壓縮餅乾,一邊吃著,一邊四掃周圍。老龔覺得這裡沒意思,實則上不然,隻可惜我不認識草藥,大概率,這裡有些稀奇的珍惜的藥材。何憂天給我吃的,泡的藥,對我的改變很大。“句曲山……五芝……”瞳孔微縮,我喃喃自語。酉陽居用句曲山五芝的消息,來換二十八獄囚,那五芝必然在這座山上,隻不過我不曉得。徐禁和費房我聯係不到,再加上我擺了他們一道,這會兒都沒回過冥坊,即便能聯係上,他們都不可能透露信息。壓縮餅乾噎喉嚨,我找了幾片草藥葉子。這些比較普通,老拐村都有,我都認識,上邊兒露水充沛,卷起草葉將水滴入口中,一連摘了十幾片葉子後,倒也解渴。沒有再耽誤時間,我準備回正常山路了。起身那一瞬,鬼使神差的我瞟了一個方向,入目所視是兩塊石頭,陽光下略泛著金邊。這裡地勢潮濕,所有石頭都長滿青苔,唯有那兩塊乾乾淨淨。重要的不是這個,是一抹通透的青色,處於石縫之中!我呼吸稍稍凝滯,快步朝著那方向走去,穿過一片凸起石頭地帶,到了那兩個石頭前。石頭相夾,似是形成一個人字,石縫中流淌著清澈的水,往下滴落。大抵是這石頭上有凹槽,蓄滿的晨露。那水底……落在石縫底部,那裡生長著一個怪異的東西,緊貼在石縫中,宛若一個鼻子!通透的青色,卻又給人一種濃鬱的馥鬱感!心,猛地一跳!此物給我的感覺,絕對不簡單,遠超過我拿過的鐘山白膠,更不遜色於何憂天給我看過的任何一種藥材,完全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必然是一種好藥!伸手,我就要將藥材摘下。藥材下方,忽地一道青影閃過。那青色太快,宛若閃電,我根本無暇躲避。它一口穩穩咬在我虎口上,我手一甩,便將它甩飛!兩個血洞十分明顯,往外流淌著殷紅鮮血。下一秒,血珠凝固,開始變得暗紅,發黑……手掌變黑了,速度快得驚人!暈厥的感覺驟然襲來,我立即盤膝而坐,保持平穩,心緒鎮定。那股暈厥感,還是如同潮水一般,不停的上湧……不知道坐了多久,當我睜開雙眼時,整個人恢複了正常。陽光鼎盛刺目,快臨近正午了。低頭一看,那如鼻一般的藥材旁,靜靜蟄伏著一條小蛇,不停的吐著信子,發出嘶嘶聲。我微吐一口氣,探出雙指,捏住了七寸,它瘋狂在我手中掙紮顫動。我卯足力氣,朝著遠處狠狠一甩!青影閃爍,蛇落入了樹林裡頭。再摘下來石縫中的那玉鼻一般的藥材,翻過來一看,底部卻有種菌菇類的傘狀感覺,隻是沒有完全張開。思索片刻,我取出來那長木匣,將其打開後,這藥材放了進去,並不影響其中的細長煙火棒子。恰逢此時,老龔出現了。正午,他能現身一瞬。老龔的眼珠子,睜得溜圓,直勾勾的瞅著那藥材。“爺……這啥哇?”老龔喃喃問。“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肯定不是簡單物品,拿回去,送給大師兄。”我臉上浮現了笑容。老龔眼珠子提溜轉著,似是在想著什麼似的。他忽然咽了口唾沫的動作,眼珠陡然瞪大,似是難以置信。“酉陽居那幫雜碎,找過蓋帽兒的老鄔,句曲山有五芝,他們求老鄔來找,老鄔不乾哩。”“我想起來了……他們說過,五芝分彆是第一龍仙,第二參成,第三燕胎,第四夜光洞鼻,第五料玉。”“爺,發財了哇!這五芝吃下去,比喝了田公泉管用一百倍!”“你要帶給老何頭?這邊建議你自己吃下去。”老龔不停的舔著嘴唇,眼中全是慫恿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