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
朱橘騎著馬,輕車熟路的到了一處偏僻茶館門前。
茶館內的中年男人正在擦桌子,看到門外的身影,眉眼微微一抬。
“是您啊。”
“好久不見,裡麵請。”
中年男人像是看到了熟人一般,親自上前為朱橘牽馬。
“嗯,好久不見。”
朱橘捧著劍翻身下馬,略一拱手,便徑自走入了茶館之內。
茶館裡的擺設,一如往昔。
生意也是一如往昔的慘淡,基本沒有人來光顧。
他正打量著,那中年男人已然是送上了一盞清茶。
“西湖龍井,今年的新茶。”
“您嘗嘗。”
朱橘接過茶盞,在鼻子下麵輕輕嗅了嗅。
“可以啊,雨前的。”
“也難怪你們這茶館沒什麼生意,就算是有客人來,也會被你們的價格給嚇跑。”
這當年的雨前龍井茶,可不便宜!哪怕是他這個皇子,也不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這幫紫衣人,搞的還挺高檔的!
“您說笑了。”
中年男人笑道,
“您是貴客,所以才拿這個茶出來招待。”
“平日裡,我們也是舍不得喝這麼好的……對了,您今天來,是來找小姐的吧?”
朱橘一怔。
找小姐?不是啊,我是正經人……
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在這個‘小姐’還沒有汙名化的年代,對方口中的小姐,指的應該是龍薇。
“嗯,對。”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叫她出來吧!”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您稍等,小姐今天在修禪定功夫,還在定中。”
“我這就去喊她出關。”
朱橘眨了眨眼。
禪定?
這丫頭……是個尼姑?
眼見著中年男人上了樓,朱橘便也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看著屋裡的裝飾。
半晌後。
“小姐喊您上去。”
中年男人踩在樓梯上,溫聲道,
‘請。’
朱橘點了點頭,踩著木梯上了二樓,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個采光很好的客廳。
身材清瘦的女子此刻正坐在蒲團之上,搓著腿腳和手臂,見朱橘到來,也不打招呼,依舊繼續自己的動作。
“你剛才入定了?”
朱橘抱著劍笑道,
“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是個尼姑來的。”
龍薇眉頭一緊,但轉瞬又舒展開來。
“四禪八定是共法,並非是學佛之人的專屬。”
她冷哼一聲,道,
“禪定是修性功最簡單直接的路子,難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麼?”
朱橘咧嘴一笑。
“知道知道,我知道……”
“我就跟你開個玩笑嘛!”
他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走到龍薇麵前,環顧四周,卻是沒有一個坐的地方。
“你勻給我一個蒲團唄!”
“我沒有地方坐啊!”
龍薇:“!!!”
“你上次不是順走我一個蒲團麼!”
她有些惱怒,惡狠狠的盯著朱橘,嗬斥道,
“又想來占我的便宜是吧!”
朱橘聳了聳肩。
“誰出門帶蒲團啊?”
“像你們這樣搞修行的場所,應該會給人準備才是。”
龍威瞪了朱橘一眼,方才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來一個草編蒲團,丟到了朱橘麵前。
“喏!”
“看在你把我的龍霜劍還回來的份上,就給你一個蒲團坐。”
說著,她便從朱橘的手裡搶過了劍刃。
見那龍霜劍光潔如新,毫無破損,龍薇的神色方才緩和了一些,將寶劍揣在了懷裡。
她正欲說話,卻見朱橘已然是端坐在蒲團之上,雙手掐印,眼觀鼻,鼻觀心,進入了安靜的狀態。
“嗯?這麼快就進入狀態了?”
龍薇有些訝然,喃喃道,
“這是道門哪一路的印訣?”
她有些好奇,湊到了朱橘麵前,仔細的觀察著朱橘的手訣,順帶著,自己還模仿了起來。
唰!
忽然間,朱橘猛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想偷師啊?”
朱橘咧嘴一笑,道,
“你偷去了也沒用,不是本門弟子,沒有師父口傳心授,你就是掐的跟我一模一樣,也不會有絲毫效果的。”
龍薇:“……”
“誰……誰要偷師了?我又不稀罕!”
她臉色一變,冷哼道,
“不就是個輔助入定的小把戲麼!不如我觀呼吸入定來的紮實!”
“有些道門派係,就是愛走捷徑,哼哼……”
朱橘翻了個白眼,反嗆道:
“有捷徑不走,非要走難路,這不是傻嗎?”
“再說了,我這手印,可不光是輔助入定那麼簡單,不過,你不是本門弟子,我不能告訴你奧妙。”
“要不,你當我座下吹簫童子,我就傳你妙訣,如何?”
龍薇:“!!!”
“呸!”
“你做夢!”
她惱道,
“我懶得和你耍貧嘴!你今天來是作甚?”
“玉佩變藍了?還是已經變成紫色了?是的話就趕緊拿出來,拿完東西趕緊走人!”
每次看見朱橘,她的情緒就波動的厲害。
這對於修行自然是不利的,所以……她想讓朱橘早點滾蛋!
“切。”
朱橘將脖子上的玉佩解下,遞上去道,
“喏!”
“已經是藍色了。”
最近一年,他惹老爹生氣的次數可以說是越來越少了,老爹對他的容忍度好像也越來越高了。
再加上這玉佩變色的速度也比以前慢,一來二去,直到前陣子,這玉佩才從青色徹底蛻變成了藍色。
按照這樣的進度,要成紫色,估計得好多年了。
龍薇接過玉佩查看了一番,確認無誤之後,方才點了點頭。
“的確已經進入藍色了,雖然有點淺。”
她正色道,
“這玉佩在你手裡,才能發揮作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已經走完了前麵六個階段。”
“不過,最後的紫色才是最難的,比前麵加起來還要難得多。”
“當然,最高階的獎勵肯定也是最為豐厚的,這一點,你也可以放心。”
朱橘點了點頭。
“了解,了解。”
“那麼,請你趕緊給我回報吧!”
“我這日夜不停的收集,可是很辛苦的。”
龍薇掃了朱橘一眼。
“……好,你等著。”
她握著玉佩,起身而去。
朱橘此刻沒什麼事兒做,便坐在蒲團之上,沉心靜氣,再度進入了定境之中。
還真彆說,這個地方的環境很奇怪,沒由來的就能讓人安靜下來。
他本身是屬猴子的,平日裡修煉命功還好,動來動去的打拳練功沒啥問題,但一到打坐入定,那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冒上來了。
以至於在性功一塊,一直都沒什麼長進。
不過,師父彭玄也不著急,隻說先把命功練好,把禮拜鬥真的功課做好,其他的慢慢來就是了,將來自然會水到渠成,所以他也沒著急。
可今天在這裡……他忽然就覺得雜念全都消散了,進入了一種恬淡喜樂的狀態之中。
這種感覺,還挺舒服的。
噠噠。
龍薇去而複返,正欲說話,卻聽身旁傳來一道聲音。
“他已入初禪了。”
聽到這話,龍薇放慢了腳步,聲音也變得輕微。
“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當初我可是七天就入了初禪境地。”
她正說著,那道聲音又傳來:
“他已入二禪近行定。”
“……入二禪了。”
龍薇:“……”
“他有傳承在身,估計早就已經有性功的功夫,這也沒什麼厲害的。”
她神色有些古怪,道,
“我都已經三禪了,二禪而已,嗬嗬……”
話雖如此,龍薇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朱橘,觀察著他的狀態。
此刻的朱橘,的確是無比的安靜,就連因為呼吸而產生的胸腹起伏都十分的微弱,看上去還真和定住了沒什麼兩樣。
“進入三禪近行定了。”
“……三禪了,看上去非常熟練和紮實啊。”
龍薇兩眼一瞪。
“不會吧……他有這麼厲害?”
“他不會上四禪吧?我……”
自己磨了這麼久,也不過是三禪而已,有些時候還穩不住。
結果朱橘一上來就哢哢哢的進入更深層次的禪定,搞得好像是來砸場子的一樣!
“那應該不至於。”
那道聲音道,
“初禪、二禪、三禪都是循序漸進的,但四禪卻是一道鴻溝,較難跨越。”
“主要是四禪沒有任何禪定的喜樂感受,並且進入斷呼吸的狀態,尋常人到這一步會害怕,怕自己死了,這樣就會退出來,這個死亡的恐懼不克服,就永遠進不去。”
“誒……他進入四禪近行定了?”
龍薇:“!!!”
她猛地看向朱橘,見他身形一滯,竟然是連胸腔那一絲細微的起伏都沒有了!
這說明,對方已經進入了斷呼吸的狀態!
“真的假的啊……”
“太誇張了吧?”
龍薇喃喃道,心中略有幾分挫敗感。
原以為自己已經是天之驕子了,結果來了個更猛的妖孽!
在她臉上,直接上四禪!
“此子有大機緣、大福報,天賦也是一等一的。”
那道聲音嘖嘖稱奇道,
“可惜已經有了師承,不然倒是可以把那吸納進來。”
“要是那樣的話,倒是有資格跟你結伴。”
龍薇臉色一變。
“師父,我才不要什麼道侶!”
“我一個人就可以修成!”
那聲音聞言,卻是嗤笑一聲,道:
“法侶財地,一個都不能少,沒有道侶,你閉關之時,誰為你護法?”
“遇到困惑之時,又有誰能和你同參?”
“師父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到時候,你得找好自己的道侶,當然,也不是一定要是男的,隻要能患難與共、朝夕相處就可以了,隻是一般來說,夫妻比較和諧而已。”
龍薇撇了撇嘴。
“他進了片刻的四禪安止定,退出來了,果然到了這個階段穩不住,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那道聲音又道,
“去吧,你有什麼困惑也可以問問他,或許他能解答你當前的困惑。”
龍薇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而此時此刻,朱橘也是睜開了眼睛,撓了撓頭。
“你這地兒不錯……挺能讓人安靜下來的。”
朱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笑道,
“就這麼靜坐了一會兒,感覺神清氣爽啊!”
龍薇聞言,略有有些愕然。
“靜坐?哪裡是靜坐這麼簡單。”
她道,
“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麼進入四禪境界的?”
“我卡在這裡很久了。”
朱橘一愣。
“什麼四禪?”
“我就安安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啊,一開始是挺舒爽的,後來舒爽的感覺沒有了,我就睜眼了唄。”
龍薇:“……”
“你……你糊塗啊!樂受消失,正是進入四禪的標誌!”
“你多待會兒,就能穩住四禪的定力了!搞不好就能在定裡起神通了!這麼好的機會被你給錯過了!真是……哎!”
她大叫可惜,差點捶胸頓足。
“呃……什麼定力,什麼神通,有什麼用嗎?”
朱橘聳了聳肩,道,
“打坐,要的不就是清靜麼?”
“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有清靜就夠了,乾嘛追求彆的東西?”
“我覺得舒服清靜,我就坐,覺得差不多了,我就睜眼,隨心所欲的來唄,修道不就是這樣?”
龍薇心神一凜。
這番話語,倒是給了她一些啟迪。
自己遲遲進不去四禪,莫非就是因為執著的東西太多,導致舍本逐末了?
反而對方是心無掛礙,甚至連禪定境界都不知道是什麼,反而能夠進入深層次的禪定?
啪啪!
朱橘錘了錘自己的腿,好一會兒才將其慢慢放下來。
“我要的東西呢?”
“我的豐厚回報呢?給我啊!”
他伸手道。
龍薇此刻態度也沒那麼惡劣了,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劍匣遞了上去。
“這就是給你的回報。”
她道。
朱橘一眼掃了過去。
“哦,是一把劍啊。”
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將劍匣拿了過來,啪嗒一聲,便將匣子打開。
唰!
一道寒芒驟現,閃亮了朱橘的眼睛。
隻見那劍柄之上,鑲嵌著華美的珠玉,七顆色彩不同的珍珠以北鬥七星的樣貌嵌在其上,彩光照人。
劍刃之上,仿佛有灀氣凝結,看上去寒氣凜冽。
而最吸引朱橘的,無疑是劍身之上的兩個小纂文。
“赤……”
“呃,這後麵這個字怎麼讀?”
如今他看繁體字已然是完全適應了,但是要他看小纂文,還是有點吃力的。
“赤霄。”
龍薇沉聲道,
“這是漢高祖當年的佩劍,乃是仙人所贈。”
“高祖斬白蛇起義,用的就是這把劍!此帝王之劍也!”
朱橘心神一凜。
赤霄!這好像還是古代十大名劍之一吧!
“你們厲害啊!”
他拿起赤霄劍,嘖嘖稱奇道,
“漢高祖的佩劍都能弄來,而且還保存的如此完好,一點生鏽的痕跡都沒有!”
“這都一千多年過去了啊!嘖嘖……真牛!”
雖然對刀劍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可這柄劍一入手,他卻由衷的喜愛。
赤霄入手,他覺得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氣都鼓蕩了起來。
到底是漢高祖的佩劍啊!始皇帝之後就是他了!
甚至,某種角度來說,劉邦比嬴政還要更有含金量,畢竟他是從亭長乾起,最終統一天下,還開創了長達四百年的漢朝!
漢!
這個字的含金量,無需多言!
“那是自然,漢高祖駕崩之後,這柄赤霄劍就到了我們的手裡,曆代傳承下來,已然保管了一千餘年。”
龍薇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傲然之色,道,
“王朝興替,我們卻一直存在!”
“我敢說,將來你們朱明王朝覆滅了,我們也依舊在!”
朱橘瞥了她一眼,忽的抽出了赤霄劍,唰的一下指向了龍薇的臉蛋!
龍薇:“!!!”
她躲閃不及,此刻甚至可以感受到赤霄劍的寒芒!
“小妞,說話注意點,我大明千秋萬代好吧。”
朱橘冷哼一聲,方才收回了赤霄劍,在手裡把玩了一番後,不禁稱讚道,
“這劍真不錯!”
“正愁出征沒有趁手的兵器呢,這下好了,有了劉邦的佩劍,我還不是所向披靡?”
手中劍刃寒芒閃爍,朱橘已然是在想象自己在戰場上砍殺元人的模樣了。
雖然答應了老娘縮在中軍不出,但這一趟出征,豈能顆粒無收?
他早就在心裡給自己定下了任務——
最起碼!要砍掉一個元軍士兵的頭顱!
“你有病啊!”
“再拿劍對著我的臉,小心我跟你翻臉!”
龍薇有些抓狂,對著朱橘一頓臭罵。
剛才她是真的嚇到了!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朱橘挑花了自己的臉蛋!
對於女孩子來說,這臉蛋可是比性命都還要重要!
“哈哈哈,好好好!”
“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朱橘此刻心情十分愉悅,把玩著赤霄,愛不釋手。
龍薇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幾分,轉而問道:
“你要出征,去打仗?”
“去哪?”
噌!
朱橘將赤霄重新收歸到了劍鞘之內。
“還能去哪?”
“當然是去北伐了!剿滅北元,徹底滅殺那幫胡虜!”
他昂首道。
龍薇眉頭微微一蹙。
“你省省吧!”
“元朝雖然大勢已去,但氣運未終,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滅亡,你要是這兩年出征,怕是危險,鐵定是要吃敗仗的。”
“我勸你還是不要以身犯險。”
朱橘眉頭一挑。
“真的嗎?我不信。”
“會吃敗仗那是因為沒有我,隻要我出馬,那絕對可以鎖定勝局!”
龍薇:“?”
“真沒見過你這麼狂妄自大的人!”
她沒好氣的道,
“我言儘於此,既然你不相信,那就隨你吧!”
“行了,回報也已經給你了,早日讓玉佩變成紫色,到時候你所獲得的回報,將大於前麵五次之和!”
“話已經交代完,你可以走了。”
龍薇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然而,朱橘卻並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不是,就這麼一把赤霄劍,你就把我給打發了?”
他不悅道,
“不行,絕對不行!”
“按照我付出的辛苦程度,你起碼得再給我兩件寶貝!”
“我可不是鄉下的土包子,沒那麼好打發!劉邦的佩劍雖然好,但開國皇帝的佩劍我又不是沒有,我老爹那裡一抓一大把!”
“這玩意兒不夠,遠遠不夠!”
龍薇:“!!!”
“這還不夠?這可是漢高祖的佩劍!帝道之劍!價值連城!哪怕是在組織內部,這也是很珍貴的寶物了!”
她低吼道,
“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朱橘白眼一翻。
“我不是得寸進尺,我和合理商榷。”
他雙手抱胸,道,
“本身我就吃虧了,你們給什麼我就拿什麼,我都沒有許願的權力。”
“之前給的什麼影子蠱,什麼引龍燈,還擺在我家裡吃灰呢!一點屁用都沒有!這些我都還沒跟你掰扯呢,淨給我一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真是……”
呼!
呼!
龍薇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朱橘的一番話語,都快把她的肺給氣炸了!
“花裡胡哨?沒用?”
“你放……”
“咳咳!”她正欲發作,卻聽後麵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讓她的怒火稍稍一收。
“嗯?”
朱橘瞧了過去,卻見後方什麼人也沒有。
他不經有些好奇,問道:
“誰啊?”
“哪位仁兄躲在陰影裡,為何不出來以真麵目示人?”
唰!
龍薇站起了身來,朝著朱橘一瞪眼。
“閉嘴!”
她喝令道,
“等著!”
撂下四個字,她便轉身跑進了閣樓裡。
“薇薇,你又破功了。”
那白衣女子有些無奈的道,
“不是已經傳你寧心靜氣的訣竅了麼?怎麼還……”
龍薇咬牙道:
“師父,你看他!”
“這種無賴,誰來了都會生氣啊!難道您不生氣嗎?”
“我恨不得砍了他!太貪心了,太無賴了!”
白衣女子擺了擺手。
“對於尋常人來說,赤霄的確是難得的寶物,但此人畢竟身份尊貴,非同凡響,或許在他看來,這柄赤霄作為回報,確實還不夠。”
龍薇一愣。
“師父,您怎麼還幫這個無賴說話?”
自家師父……這也太好脾氣了吧!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
“為師不是幫他說話,隻是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位置上去想而已。”
她道,
“……好了,彆生氣了,這樣吧,他不是要上戰場嗎?你給他兩瓶五氣丸,再給他一瓶三淨水,順帶把配方也給他好了。”
“這些都是小東西,但在戰場上,說不定就能起到妙用。”
龍薇聽到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
“行吧,便宜他了!”
她說完,方才轉身離去。
……
片刻後,龍薇將三個瓶子和兩張方子甩到了朱橘麵前。
“拿去!”
“算上這兩樣,已經給你三件寶貝了,要是還敢貪心,我就砍死你!”
她惡狠狠的威脅道。
朱橘卻是不以為意,笑嗬嗬的將瓶子拿了過來,一一打開。
其中兩瓶裡裝的是丹丸,有一股子青草味道。
至於第三瓶,則是無色無味的液體。
“嗯?”
“這是?”
他有些好奇,將丹丸倒了出來兩粒,隻見那丹丸看上去跟個青草團子似的,平平無奇。
“這是五氣丸,由十餘種珍貴藥物炮製而成,主藥為九蒸九曬黃精,補氣效果很強。”
龍薇冷聲解釋道,
“氣足不思食,聽說過吧?”
“過去有修行人沒有辟穀的功夫,卻要在深山老林裡潛修,為了維持體力,開發出來的這五氣丸。”
“這東西隻需要吃一顆,就可以一整天都不進食,且不會有饑餓感,依舊保持精力充沛。”
“你出門打仗,難免遇到糧食短缺的情況,用這個……算是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吧!不過,就你這體格子,這東西最多也就隻能吃個十來天,十來天之後再不進食,你會瘦成骷髏的!”
“旁邊是方子,你要是想炮製,自己也可以去搞,雖然很複雜,但以皇家的雄厚財力,搞出來應該也不難。”
朱橘眼睛一亮。
這五氣丸他聽明白了,不就是古代版的壓縮餅乾嘛!
能補充能量,維持日常的體力,但也無法阻止脂肪被消耗。
所以,要是一個胖子,估計靠這玩意兒能堅持一兩個月。
自己這樣的……半個月也就撐死了。
“這東西倒還算不錯。”
朱橘看向一旁的丹方,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了十幾種藥材,還寫了特殊的炮製過程,看得他眼花繚亂。
不過,這都不是事兒!
隻要是人世間有的東西,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那這個三淨水……又是什麼東西?”
他轉而看向瓶子。
“這算是一種祭煉過的法水。”
龍薇略一斟酌,方才道,
“這也是以往在山中潛修的修行人創造出來的,窮山惡水之間,環境惡劣,雖然有水源,但卻不能確保有毒或者腐敗,哪怕是煮熟了也無法保證絕對的安全。”
“所以,將這三淨水倒進水裡,可以起到避瘟避毒的效果。”
“旁邊是祭煉的法子,你可以看看,其實這種祭煉淨水的法子,你們門派之中應該也有的。”
嘩啦。
朱橘將方子接過,掃視了幾眼。
“嗯……是有差不多的。”
他頷首道,
“我們道門之中,有專門的淨水神咒,還有借太陽星君之力,來淨化水體的。”
“一般是端陽節的時候,會用到,那會兒毒多瘟多嘛!”
“不過,你這個製作起來更簡單一點,不錯不錯,這個對我也很有用!”
記得霍去病好像就是喝了瘟毒之水,才染病英年早逝的。
行軍打仗,水源的乾淨與否,的確是最為關鍵的東西!而敵軍也往往會在這些地方動手腳,讓人防不勝防!
現在有了這三淨水,再加上把水煮熟了再喝,基本上就可以說是穩得一批了!
“這下,總夠了吧?”
龍薇盯著朱橘,冷哼道。
“夠了夠了,你真夠意思!瞌睡了就給我送枕頭!”
朱橘哈哈一笑,將三個瓶子和兩張方子全都收了起來,道,
“有這幾件東西在,我到時候會方便很多!”
“甚至,可以打造一支奇兵!”
一支不需要攜帶糧草輜重的騎兵,隻要找準了敵方的窩點,那絕對可以直接神兵天降!
“哼哼……”
龍薇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道,
“你彆太過於得意!我再提醒你一遍,元朝氣數未儘!”
“你們想要一戰將其殲滅,是不可能的!我勸你還是謹慎一點沉穩一點,否則必定是要吃大虧的!”
朱橘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知道知道,你囉嗦死了!”
“告辭告辭!回頭等玉佩到了紫色,我再來找你!”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揣著三件寶貝滿載而歸。
這真是個好地方,龍薇簡直就是送財童子,搞得他每次來,都是收獲滿滿啊!
噠噠噠!
朱橘來去如風,須臾間,已然是下了樓,騎上了駿馬揚長而去。
“無賴鬼……”
龍薇在樓上透過窗戶看著朱橘遠去,嘴裡叨咕了一句。
噠噠。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師父。”
龍薇道,
“你要不要測一卦,看看他此去是勝是敗?”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
“你好奇心有些重了。”
她道,
“不過,確實挺有懸念的,按理說元朝氣數未儘,這是定數。”
“但是奇妙之處在於,炎漢和朱明,皆屬火德,元朝屬於金德,火克金也。”
“昔日劉邦手握三尺赤霄,斬殺白蛇,傳說稱為赤帝之子,斬殺了白帝之子。”
“如今,赤霄又回到了赤帝之子的手上,或許……還真能將元朝氣數斬滅。”
龍薇神色一凜。
“他?赤帝之子?!”
“這……不可能吧!”
那麼一個吊兒郎當的無賴貨色,會是身負天命的赤帝之子?
“未可知也。”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輕聲道,
“也罷,待我測算一番,驗驗他的成色。”
說著,她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六枚銅錢。
嘩啦!
嘩啦!
六枚銅錢在手中上下翻騰,翻騰到第五下時——
忽然間!陰風乍起,天上一道驚雷炸下!
轟哢!
雷光驟現,劈在師徒二人正前方的街道上!那白色的光柱一閃即逝,可卻是讓兩人瞬間失明!
噗!
白衣女子嚇了一跳,手裡的銅錢都跌落了一地!
她一臉驚愕的道:
“這,這……”
“小人冒犯了,小人冒犯了……”
師徒兩人朝著窗外連連作揖,好一會兒,見雷聲不再,方才回過了神來。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