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王婆快步穿過林柯的身旁,來到茶館門口朝著外麵喊了一聲。
林柯順著王婆呼喊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發現一個人影在抬頭看著武大郎的家,還時不時看向二樓的窗戶。
人影不是彆人,正是西門慶!
而正在愣神的西門慶聽見王婆的呼喊,轉過身。
“大官人,來來來,進屋坐會兒。”王婆熱情地對他招了招手:“歇歇腳,喝點兒茶。”
西門慶猶豫了一會,又扭頭看了一眼武大郎家二樓,見還是沒有那美人的身影,他這才依依不舍地朝著茶館走來。
“來,大官人,坐這兒。”王婆擦了擦凳子,隨即上前引著他坐了下來。
待西門慶坐好之後,王婆咧嘴一笑:“大官人,莫不是還想再讓杆子砸一下?”
西門慶沒有說話,跟著笑了笑。
“西門大官人莫不是心中有意?”王婆一邊笑著,一邊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然後指了指武大郎家的方向,裝作一臉嚴肅地說:“人家可是正經女子。”
西門慶聽了王婆的話,微微一愣,剛準備喝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隨後他似笑非笑,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王婆的意思,我不是個正經男子了?”
王婆忍不住笑出了聲,露出泛黃的牙齒,眼睛一眯,俯下身子,一字一句緩緩地說:
“大官人要是正經男子,那老身也算是黃花閨女了。”
說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西門慶也被王婆的話逗笑了。
過了一會兒,他收起了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看向王婆問道:
“王婆,肯不肯幫忙遞個話兒?”
“哎呀,那武大郎雖是癡漢,可他家叔叔可是打虎英雄,日日守在家,大官人不怕,老身還怕呢。”王婆麵色一變,連忙搖了搖頭。
“打虎英雄……”西門慶摸了摸下巴,思索著嘟囔了一句。
緊接著他起站身,徑直抬腿離去。
王婆也沒阻攔,看著他走遠了的背影嗬嗬一笑。
林柯在一邊聽著剛才兩人的對話,一邊感歎王婆的好算計。
她以退為進,表麵上拒絕了西門慶的請求,轉眼就將武鬆這個最大的障礙說了出來。
林柯猜測王婆是故意提示西門慶的。
以西門慶與知縣的關係,讓武鬆去出個差還是輕而易舉的,而且也不會讓他有所察覺。
到時候西門慶想要和潘金蓮見一麵就會少很多阻礙。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下午時分。
武大郎賣完了炊餅,挑著空的籮筐回來了。
他徑直推開了門,走進屋內。
武大郎放下扁擔,看著桌上空蕩蕩的不禁疑惑。
以往這個時候,潘金蓮早就備好了飯菜等著他了。
今天是怎麼回事?
“娘子,還沒有做飯哪?”武大郎朝屋內喊道。
一會兒,潘金蓮眼神空洞地走了出來,她平複了一下心情,看向武大郎:“什麼時辰了?”
說著,她看向窗外的天色。
天空一片灰蒙,時辰不早了。
看到這,潘金蓮這才反應過來,轉身進入了庖廚。
武大郎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屋外的林柯是知道的。
他一直在屋外觀察著潘金蓮。
早晨的時候,潘金蓮在武鬆走了之後,便一直獨自黯然神傷,一個人坐著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直到了下午,武大郎的聲音才讓她回過神來。
或許是現在酒醒了,潘金蓮開始有點兒後悔,後悔自己不該把武鬆氣走。
屋內。
庖廚裡忽然傳來東西碎裂的動靜。
武大郎聽見動靜,趕忙進去查看情況。
隻見潘金蓮正在愣神發呆,腳邊還有一個被摔成碎片的碗。
“今日娘子身體不適,不如我來動手。”武大郎見此,趕忙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活計:
“過會我去給娘子請個郎中來看看,煎兩副湯藥吃。”
剛才還在發呆的潘金蓮這會兒開口:“等會你去衙門裡看看,請叔叔回來來住吧。”
“等娘子身體好些再說不遲。”武大郎頭一邊乾活,一邊回應。
潘金蓮突然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人家都指著脊梁骨罵我,你也不管,叔叔還當我是不容他,心裡怨我,委屈隻讓我一個人受嗎?”
武大郎將洗好的菜按在砧板上,開始切菜:“我家兄弟公事忙,過幾日便回來住。”
還沒等潘金蓮說話,屋外傳來了呼喊:“哥哥嫂嫂!”
是武鬆!
聽見武鬆的聲音,潘金蓮黯淡的眼神突然泛起了光,頓時喜上眉梢。
接著她來到門後,整理了一下頭發,便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正是武鬆。
他的手中還捧著一個用菏葉包裹著的東西。
看著武鬆,潘金蓮欣喜道:“叔叔回來了。”
待武鬆走屋內,潘金蓮拿起拂塵就要幫他拍拍灰,可武鬆卻是一把攔住了她:“不勞嫂嫂。”
武鬆不再管他,徑直走進屋內。
武大郎這會兒也從庖廚走了出來。
“你們兄弟倆先說話,我去弄些飯菜溫些酒來。”潘金蓮眉開眼笑的說道。
這時,武鬆展示了一下手中用菏葉包裹的東西:
“不用弄菜,武鬆帶了一隻燒鵝,隻溫些酒來便可。”
潘金蓮連連點頭,笑著答應:“好,好。”
說罷,她轉身進入了庖廚。
武大郎也是帶著武鬆坐在了桌旁。
片刻之後,潘金蓮端著一壺酒和三個酒杯走了過來。
隨即彎腰替武鬆倒好了一壺酒:“叔叔不回來,想煞你哥哥了。”
“終是自家人,若是奴家有怠慢叔叔的地方,還請叔叔多多擔待,明日便搬回來住吧。”
潘金蓮輕聲細語地說著,杏眼緊盯著武鬆。
林柯看著這一場景,內心不禁思索。
這潘金蓮不會是覺得武鬆是因為原諒了她,不再計較,所以才回來的吧?
武鬆怎麼可能會原諒她,要不是替哥哥著想,武鬆恐怕早就一刀劈了她。
而且明明是她有錯在先,現在還倒打一耙。
林柯回過神來,繼續看向屋內。
“你嫂嫂說的是啊。”武大郎也是一臉不舍地出聲附和道。
武鬆看了看武大郎,又看了看潘金蓮,隨後站起身,給兩人都倒了一杯酒:
“請哥哥嫂嫂飲了這杯酒。”
“武鬆今日來,是向哥哥嫂嫂辭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