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真是相當不錯呢。”
“100w円,這首歌版權賣給我,如何?”
神樂白羽放下話筒,有些吃驚。
剛剛唱到一半,係統就已經彈出信徒新增提示了,來源正是一旁的長崎愛音和千早素世。
但她沒想到,長崎愛音會突然提出要將《深海少女》買下來,而且開的還是100w的高價。
100w日元,按這個世界的彙率換算成軟妹幣大概5w多,在東京的實際購買力約莫為華夏二線城市的1w-2w人民幣。
敢給一個未經市場驗證的新人開這個數額,即便是看在玲子的麵子上,這也是莫大的信任。
“100w?愛音小姐,這......”
“不樂意?”
長崎愛音將話筒搶到手中,當即就順著神樂白羽剛剛唱過的調子哼了起來:
“哼哼~~~哼~~~~哼~”
不僅調子分毫不差,甚至還臨場發揮,添了諸多小細節,讓詞和詞的銜接更加自然。
半晌,她停下來,朝神樂白羽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這一段我可太喜歡了,想必我的粉絲也會這麼覺得。”
“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第一首歌就賣出100w的高價,可是值得吹噓一輩子的成就。”
“往後不管遇到什麼甲方,你都有談判的底氣。”
“怎麼,白羽醬以為我在開玩笑?”
“這倒不是......”
神樂白羽陷入思考。
一首歌賣給樂隊,到發行,再到爆火,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周期。
目前信徒的判定標準尚不明確,以樂隊的演出性質,聽到歌的觀眾能不能被歸進她的信徒池還另說。
按最壞的情況算,把歌曲賣掉的話,可能一個信徒都接收不到。
“對不起,愛音學姐,這首歌我就不賣了。”
“不過我可以專門為您作一首新曲,大概比《深海少女》要更加適合你們樂隊的風格。”
神樂白羽斟酌著回絕道,同時也表明了合作的想法。
人情世故本就是你來我往。
她可以抄的曲子很多,除去第一首心癢癢要試試係統的新功能外,後麵的拿幾首出去賣給愛音並無不可。
“喂,Ao,你就這麼相信這個新人?”
一旁充當空氣的千早素世忽然說道。
她擔任的是樂隊的貝斯手,非必要狀況全部處於隱形狀態。
素世撇了玲子和神樂白羽一眼,湊到愛音身邊,壓低聲線。
“你要照顧玲子的朋友我理解,問題是事務所那邊怎麼解釋?”
“不是說不能隨便唱嗎?”
“真花100w買個麵子?”
長崎愛音撇撇嘴,然後在神樂白羽震驚的目光中同千早素世摟在了一起。
“事務所?哎,聽著就煩。”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啊?”
“你就說這歌你要不要吧?”
“剛剛你也聽了,就旋律,節奏,完成度,各方麵來說都無可挑剔,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純新人能寫出來的曲目。”
“這種曲子,放在一個知名作曲家手裡出品,100w可遠遠不夠。”
“給白羽醬開這麼多,我都有點於心不忍了。”
雖然話裡話外都是談的自己,神樂白羽卻覺得長崎愛音和千早素世之間逐漸升騰起了一股奇異的氛圍,讓她禁不住想要逃離此地。
“Ao——,你明知道我是在講價吧?”
“oor~,所以我的意思是算了吧?”
被二人的這種氛圍所震驚,神樂白羽悄悄走到玲子身邊,問道:
“她們兩個一直這樣嗎?”
“沒有。”
玲子果斷搖頭。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神樂白羽好奇。
“她們一直這樣。”
玲子頓了頓,“不,我的意思是......以前她們不隻兩個人。”
“三角戀。”她點點頭,目光堅定,“對,是三角戀。”
在神樂白羽石化的眼神中,玲子繼續解釋道:
“以前聲樂部還有一個叫祥子的學姐,不過後來退部了,現在也不在cr-o!中。”
“據說,前代樂隊解散的最大原因就是祥子學姐的離開。”
“她們當時——咳,不提這個了。”
雖然神樂白羽很想繼續聽下去,但玲子卻突兀地將話頭挑開,轉而問道:
“你呢?考慮的怎麼樣?那可是100w。”
“玲子希望我把這首歌賣掉嗎?”
神樂白羽挑眉。
“我不會乾涉白羽同學的做法,決定應該由白羽同學自己來做。”
玲子罕見地用上了鄭重的語氣。
“那,當然是不賣咯。”
神樂白羽得意地挺了挺胸——雖然她的麵前並不存在這種東西。
“為什麼?”
“因為......”
神樂白羽頓住了。
——她總不能說,自己急著騙粉絲收集信仰之力,然後超越人類吧?
“因為,因為......因為世界上有著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
神樂白羽不知道怎麼說更好,乾脆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信口胡謅道:
“這首歌是我送給世界的禮物,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免費聽到她。”
“送給世界的禮物?”
玲子念道,瞳孔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這時愛音與素世二人也終於從那種你儂我儂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白羽醬,真的不考慮一下嗎?oo已經被我說服了。”
“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如果愛音小姐很急用的話,我可以立刻開始為您準備下一首。”
“噢,真是不得了啊,完全沒有創作瓶頸的樣子。”
長崎愛音鼓了鼓掌,“我先付20w定金如何?總價格依然是100w。”
“Ao——”
“oo——”
眼見二人又開始有互相“撒嬌”的跡象,神樂白羽連忙答應下來。
20w已經足夠她一個窮巫女省吃儉用很長時間了。
如果去找一些沒有節操的神社,這筆錢甚至可以在兩天內對神社中的巫女為所欲為、為所欲為。
“半個月,半個月內我會將成品送到愛音小姐這來。”
神樂白羽隨口報了個數。
其實她也不清楚業內這種預定式的曲目交易,到底多久交曲算合格。
報半個月隻是為了表現的不那麼驚世駭俗而已。
如果她想的話,完全可以現場再搬一首。
有玲子大人在,製作難度不會比《深海少女》高到哪去。
結果這個效率依然將眾人震驚得目瞪口呆。
“白羽醬,難道說你真的是天才?你其實有很多現稿吧?”
長崎愛音不可置信地問道。
遙想當年,她們為一首歌絞儘腦汁一兩個月都是常有的事。
見想法被拆穿,神樂白羽立刻意識到半個月作新曲同樣是件很嚇人的事情,所以順勢就把話頭接了下來。
“的確如此。”
“哦,那我就儘情期待白羽醬的新作了。”
長崎愛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談完價格,後續的事就很簡單了。
在愛音和素世的熱情指導下,二人將《深海少女》的編曲細節和唱詞錄製部分全部搞定,天色也徹底黯淡下去。
同愛音交換過聯係方式,神樂白羽跟在玲子身後走出了錄音棚,熱浪撲麵而來。
自穿越後,神樂白羽還是第一次來到東京的市區。
黑夜絲毫無法影響這座大型都市圈的繁榮。
——倒不如說,夜晚的霓虹彩帶才是這座城市的本體。
“白羽同學。”
玲子忽然說道。
“怎麼了?”
神樂白羽好奇。
玲子轉過身,“你今天賺了這麼多,難道不應該向偉大的玲子大人表示一下?”
“表示?你想我表示什麼?”
神樂白羽明知故問,“而且之前不是已經‘付過款’了嗎?”
“我隻是說,要幫你搞定《深海少女》,100w可不在這裡麵。”
“嘁,耍賴。”
“所以——請我吃頓飯,或者,再給我當一周女仆?”
“嗬嗬...”
冷笑一聲,神樂白羽立刻回懟。
“伴奏價值500w的玲子大人,難道還差我這小趴菜的一點點油水?”
“不是隨便寫首曲子,都有無數音樂公司願意花數億搶著收購?”
“......”
“寫不出來哦。”
玲子忽然笑了出來。
“什麼?”
這句話玲子說得很輕,神樂白羽歪了歪頭,並沒有聽清。
“我說,有你這種女仆,還真是給主人添麻煩。”
“哪裡添麻煩了,我很乖的。”
神樂白羽咕噥一聲,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不對啊,我啥時候答應給你當女仆了?”
“你拒絕了嗎?”
“沒有。”
“你要拒絕嗎?”
少女楚楚可憐。
“我......”
神樂白羽話到嘴邊,想起手中熱乎的20w,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屈辱”地應承下來。
“隻有一周。”
她白了玲子一眼。
“要叫我玲子ama。”
玲子習慣性地撩起長發,於夜風中肆意飄揚。
“好的,玲子ama,再見,玲子ama。”
神樂白羽雙手一攤。
稱呼什麼的,隻是小女孩的無聊玩鬨罷了。
作為兩世為人的穿越者,她當然不會拘泥於這點細節。
見神樂白羽妥協,玲子輕笑一聲,撥通了電話。
不多時,還是那輛熟悉的車停在了二人麵前。
“喔,有錢真是方便啊。”
神樂白羽再次感歎。
玲子主動打開車門,仿佛她才是那個女仆。
“請進,女仆小姐。”
“嗨嗨嗨,玲子ama。”
......
將神樂白羽送回神社後,玲子踏上了回出租屋的路程。
管家先生坐在駕駛位。
“小姐,租房的期限也快到了。”
“您要不還是回市裡吧?紫荊園那邊的轉學手續隨時能辦。”
玲子不作言語,隻是靜靜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
如果不是為了帶神樂白羽來錄音棚,她根本就不想回到這個吵鬨的城市,東京市的一切於她而言都太過壓抑。
“自由......”
玲子歎了口氣。
跟神樂白羽猜測中的情況天差地彆,她手頭並不富裕。
有錢的是那個天川集團的大小姐,而不是一個離家出走的佐倉玲子。
資金的短缺是不得不正視的事實。
如果短期內湊不出房租,她就得為了追尋自由而睡馬路了。
本來她以為帶出來的錢足夠生活很久。
但是離家這一年,各種花銷都超過了她的估計。
等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手中的錢已經揮霍大半,經濟情況岌岌可危。
每當這時,玲子都格外懷念自己那放下十八種樂器都綽綽有餘的臥室。
唯一的缺點是,時不時會遭到父親的言語騷擾。
——如果能找到一個既寬闊又清淨的地方就好了。
玲子不由得想到。
“小姐,後座收納袋中有張銀行卡,是社長給你的。”
沉默片刻,管家忽然說道。
“銀行卡?”
“你中間那段時間去找社長了?”
玲子微微蹙眉,“我可沒允許你擅自離崗。”
“我這不給小姐解決經濟難題去了嗎?”
管家樂嗬嗬笑了兩聲,轉動方向盤,拐進小巷。
“我不要,你拿走吧。”
玲子翻出銀行卡,隨手甩到前座,“說好了白手起家,我可不會隨便接受他人資助。”
“小姐,跟什麼過不去,也彆跟錢過不去啊。”
管家連頭都沒回,伸手朝半空一夾,便將銀行卡甩了回去。
“創作者也得吃飯的不是?你看現在外麵那些唱歌的,誰不是為了幾塊錢忙活?”
“不曾聞:逞一時年少夢想,真不如黃金萬兩?”
管家慢悠悠地唱了起來,似乎是即興作的十七字俳句,對格式並不講究。
“你這點俳句水平就不必拿出來賣弄了。”
玲子毫不留情地點評道。
管家笑了笑,“俳句水平再好,也吃不了飯啊。”
“我像小姐這麼大時,也曾勵誌要成為東瀛第一詩人。”
“後來四處碰壁吃了幾年土,人就老實了。”
“幸好後來被社長收留,一直給社長開車。開了幾十年,現在又給小姐你開。”
“寫俳句的話,可沒這麼自在。”
“那隻是你的水平問題,不要把我也帶上。”
玲子略有不滿,將銀行卡再次拋向前座。
“這不是什麼該死的尊嚴問題,而是現實問題。”
“要是拿了這錢,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會被社長當成——‘多虧了他的這筆錢,我才能成功’。”
“我可不想隨便給自己留下把柄。”
“而且......”
——我相信世界上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
玲子心想。
“這首歌是我送給世界的禮物,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免費聽到她。”
神樂白羽的話浮現在腦海中。
少女撇過頭,目光穿過重重疊疊宛如處於深海之底的黑影,望向更加深遠的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