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辯證性的思維去看待問題,這是民眾開智的體現。但在明辨善惡是非的同時,也打開了一部分人惡的一麵。攜眾怒之勢而滿足私欲。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掌握過權力,但當其握有那麼一丁點的權力後,便會肆無忌憚的去彰顯去成為壓迫者。這種情況在革命軍解放的二百五十六個島嶼和城鎮裡,並不是少數。開智之後,或者說在第一次嘗試到權力能夠滿足**之後,這種心態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且運用自如。這個世界各個王國的貴族並不能一概而論,如過去阿拉巴斯坦王國的寇布拉,又如過去德雷斯羅薩的力庫王,像他們一樣心懷善念的貴族並不在少數。哪怕是天龍人,八百年來倒也出現了一個多弗朗明哥老爸的那種人物。而哥亞王國的貴族之中也同樣如此,艾薇兒的父母過去接濟窮困之人,反對國王焚燒垃圾山,甚至一度自己出錢繳納一些孩子的天上金。但在混亂中,這位擁有爵位的貴族被憤怒的民眾殺死,住所內那本就所剩無幾的錢財也被搜刮一空。婦人帶著女兒在過去幫助過的民眾掩護下逃離,但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又能走多遠?最終因為一點響動,被科爾帶領的人群所發現,並堵在了這個巷道口。“這不是我們的伯爵夫人嗎?過去壓迫我們的貴族都已經被絞死,你也要為自己曾經的行為贖罪啊!”科爾舉起手中的鐮刀:“她在哀求我們!貴族的罪孽怎麼能夠原諒?一想到我們曾經逝去的親人,我們如何能夠原諒?”一時間,在其身後符合者也高舉武器。“殺了她!讓她為死去的無辜者贖罪!”“革命不會停止!所有貴族都應該被處死!”“掠奪自民眾的財物,終將會回到民眾手裡!”“她們有罪,打到貴族階級!”一時間巷道口的呼聲震耳欲聾。而麵對黑壓壓的人群,巷道內的母女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身體不住的顫抖著。艾薇兒止不住的抽泣,淚水布滿了小小的臉頰。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如此的痛恨她們。明明……明明父親和母親大人一直都會幫助王城外的民眾,曾經更有一些繳納不起天上金的叔叔會哀求父親,父親也每次都會給予幫助。正是因為這樣,家裡才一直都沒什麼錢。每次父親都會買種子發給貧民,領地也會給予一些田地和荒地,讓他們去開墾而不收取費用。“媽媽……為什麼?那個叔叔……”婦人微微抬頭,也在此刻看到了科爾背後的一個中年男人。那個人她記得,曾經因為沒錢繳納王國的稅收而被逮捕,是丈夫為其補上才放了出來。一瞬間,婦人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癱倒在地的身體跪行著爬了過去。“求求你……求求你……伯爵大人曾經救過你,幫幫我們好嗎?”“不,幫幫艾薇兒!我可以被處刑,但她還小……她什麼都不懂。求求你!”哀求聲讓人群中的目光頓時投向了那個中年男人,他麵露難色,內心在劇烈掙紮著。剛剛湧進巷道時他便認出了被堵在這裡的母女兩人,但身後的大勢讓他根本不敢上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曾經高高在上的國王都被吊死在絞刑架上,混亂之下死去的貴族太多了。“她們……”剛剛出聲,一道厲喝便將其打斷。“你想要為貴族階級求情嗎?!”“你現在的行為是在背叛自己的階級,也是在背叛革命的成果!”“所以你要和他們一樣接受審判嗎?”科爾說著回過身,高舉手中的鐮刀:“革命軍那位先生說:隻有所有人聯合起來,才能將那些高高在上之人擊敗!”“而我們都是善良的人,哪怕對方曾經如此惡劣,也會心生憐憫……但這是錯誤的!是必須糾正的!”“各位!過去我們那愚蠢的善良換來了什麼?那隻能換來無儘的壓迫!”“現在她們跪倒在地哀求,但你們難道忘記了曾經的苦難?”一時間,人群再次激憤。“對!”“說得好!不能因為善良就將她們放過!”“貴族階級是腐朽的!是必定要被公審處刑的!”剛剛的中年人恍惚的目光最終變的瘋狂,腦海中不停浮現著人群所發出的篤定呼聲。他在試圖將自己的良心說服,哪怕知道恩義需要報答,哪怕知道這對母女如果今天死在自己麵前,往後的日子裡他將徹夜難眠……但他彆無選擇。因為那柄名為革命的刀,此刻已然對準了他自己。“啊!!!”怒吼一聲後,治療其手中的鋼叉對準了婦人和女孩兒。“審……審判她們!”歡呼聲響起,附和者眾。此刻所有人站在正義的製高點,化身成了過去自己最厭惡的模樣,忽視了自身的道德底線,想要將悲慘的命運施加於麵前的這對母女。揮舞著鐮刀,作為領頭者的科爾緩緩走上前,目光卻一直盯著婦人脖頸處的水晶項鏈。而這個時候她也發現了對方的目光,雖然不舍,但依舊沒有猶豫的將項鏈取了下來。隔著對方眾人的目光,將項鏈毫無痕跡的放在一塊碎石後。目光哀求,雙手抱著女兒合十。“放過艾薇兒吧,她隻是個孩子……”“可以殺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她沒有提起項鏈,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對方的目的。過去作為這個王國的貴族夫人,她能夠清楚的猜測到對方的動機,也明白隻有這樣做,才能有機會保住女兒的生命。“你在說什麼?罪惡的血脈也必然傳承著罪惡,她生來就是貴族,所以她同樣需要被審判!”科爾走上前,一腳將項鏈踩住,同時手中鐮刀高高舉起。“你們這些肮臟的貴族!接受民眾的審判吧!”這一刻,他仿佛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般,手中鐮刀和說出的話便是至高無上的權柄,哪怕過去的貴族生命也在其掌握之中。沒有什麼比這種感覺更舒適了。曾經世界底層的命運和卑微,在此時成了其對權力**的放大種子,如惡魔一般肆意生長。是的,隻要借以革命軍的名義,隻要將革命軍的思想安放在自己的行為之上,隻要假借那位先生之名,他便能無往不利!“噗!”鐮刀落下,刀刃將身軀撕裂,鮮血濺起卻沒有任何慘叫聲發出。一個帶著雜草編織的草帽,皮膚黝黑但卻壯碩的男人擋在了他的麵前。“阿木大叔!”艾薇兒驚呼出聲,同時她也看到了一個個擋在她們身前的人影。皮膚粗糙的婦人將她們扶了起來,眼含淚水的看著自己血流了一地的丈夫,卻沒有上前阻止。“夫人小姐……我們走!快!”農夫攙扶著兩人想要離開,一時間科爾帶領的人群騷動了起來。“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他們是階級敵人,阿木!你們想做什麼?想反對革命軍嗎?”“混蛋,衝上去!”“將她們攔下來!快!”……然而僅僅六個身影,手持農具便將這群人攔了下來。阿木滿臉慘白的喘著氣,卻怎麼也沒有倒下,反而手中鋼叉抵著科爾,讓其鬆開了鐮刀緩緩後退。“你們也配是革命軍?”“幾個村子裡遊手好閒的混混,你們想什麼以為我們不知道?!”“狗崽子們!你們當中過去有多少人受過老爺的恩惠,現在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就算是海賊也講究恩義,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怒斥的聲音讓人群為之一頓。私欲起步的階段,剛剛開智的階段,被大義裹挾的人此刻有了一絲愧色。然而被對方鮮血淋漓模樣嚇到的科爾,此刻卻壯著膽子進了兩步。“先生說過……”話沒說完,一把鋼叉刺了過來,從其耳旁呼嘯而過。“他說個屁!”“我不知道什麼先生!我隻知道受人恩惠當銘記於心!你們這群狗崽子今天想過去,除非老頭我死在這裡!”“混亂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沒能保護好老爺,現在怎麼可能讓你們繼續傷害夫人和小姐!”一時間,混亂一觸即發。巷道裡僅僅隻有六個人,其中兩個更是年過六旬的老頭,但就是這麼六個已然抱著以命抵恩義的普通人,此刻卻震懾住了麵前數十人。哪怕是領頭的科爾,此刻也不敢試探對方這些老不死的決心。他隻是想求財,如果可以的話求個色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這些需要付出自己的小命,那他是絕對不願意的。“上!他們是反對變革之人!”“對!將他們也送上絞刑架!”“和那些貴族一樣,他們也要受到審判!”……人群中附和者眾,但麵對鋼叉和鐵錘卻沒有一個人敢衝上去。甚至排在前麵的人還抵住後背,以避免被後麵的人推搡出去。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在巷道外響起。“砰砰砰!”槍聲響起,一時間人群慌亂。過去的肌肉記憶讓他們立刻抱著頭蹲在地上,不敢有絲毫妄動。“噠噠噠噠……”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同時剛剛被帶走的母女和那個農婦也被帶到了這裡。新海軍G16支部基地長,海軍本部少將斯摩格此時走上前。嘴裡的雪茄配合著吐出的煙圈,加上之前護衛海軍家屬那一戰中留下猙獰的疤痕,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阿木大叔等人神色凝重,他更是對自己的妻子使著眼色,想搏命製造混亂,讓妻子能帶著恩人的妻女逃離。而此刻斯摩格的到來也讓科爾麵色一喜,忙不迭便衝過來先發製人:“海軍大人!他們……”話沒說完,斯摩格一個目光便讓其所有話都咽了回去。“自馬林梵多一戰之後,新海軍便不再有大人這種稱謂。另外……配合治安問題的調查是你們的義務,但需要一個個來。”說到這裡,斯摩格取出一分逮捕令。“在此之前,我需要逮捕幾個人。”“綠茵村科爾、白果村……”一連串的名字冒出,隨後人群中一陣混亂,幾個低著頭準備逃離的人被海軍當場按住。斯摩格隨後看向所有人:“假借革命之名製造混亂,於混亂中搶奪他人財富,謀財害命,奸淫擄掠。”“現先行羈押,後續進行公審,證人、證言、證物後續會於公審中公開,犯罪過程形成書麵文件保存,質疑者可前往支部翻閱。”斯摩格揮了揮手,共計九人被羈押著離開,口中大聲辯駁卻無人理會。隨行的海軍皺著眉:“革命軍科研所的新東西下來了,沒掌握證據我們可不會動手,另外又不是現在就處刑,公審階段還沒到呢。”幾人被扣押帶走,斯摩格看向巷道裡麵麵相覷的民眾。原本這些天已經忙的快爆炸的情緒也壓了下來,腦海中此次行動前與革命軍政務官的交談依舊曆曆在耳。“以武力解放一個國家一個島嶼並不難,新世界那幾個海賊皇帝都能夠做到,但治理一個國家,甚至讓一個國家的民眾在此之後能夠富裕,能夠生活的更好卻絕不簡單。”“先生說人心善變,開智不僅僅會讓人們學會思考反抗,更會讓人的**同樣學會思考。不要以群體去判定善惡,而要以一個人的言行去看看是否符合道德的底線。”“斯摩格,哥亞王國的人口眾多。解放行動後民眾更是心思浮動,容易被一些人裹挾,這種情況下我們要耐心引導,我們是民眾的隊伍,決不能走到民眾的對立麵。”……斯摩格壓住了這幾天忙碌到爆炸的心態,平緩了語氣,露出一個略顯怪異的笑容。“綠茵村科爾,男,二十五歲。”“九天前於混亂中將一名……搶奪財物……劍……期間更是假借名義,收受財物……”“白果村……”被帶走的九人所犯之罪被一一公示,甚至人群中本就有被脅迫之人。一時間連鎖效應下很多人站了出來,痛斥著自己的遭遇,與被脅迫下給出的錢財。不加入,就會被扣帽子,就會被打壓審判。這些人所說都被斯摩格讓海軍記錄了下來,並且留下住址姓名,按下手印,表示後續追回財物後會一一返還。同時斯摩格告訴所有人:“目前哥亞王國已經全麵解放,任何人不得私自以革命的名義進行審判。如有漏網者,可前往海軍支部報告。”“咚。”一聲悶響,之前便勉強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阿木大叔摔倒在地。艾薇兒與其母親還有農婦跑了過去,斯摩格這時也發現了這名中年人,連忙讓醫生上前救治。然而睜著眼的大叔不顧傷勢,目光緊緊盯著斯摩格,大聲道:“海軍!!!”斯摩格看了過來。“咳咳!”鮮血湧出,但他卻依舊沒停下:“貴族也同樣有好有壞,伯爵老爺為了幫助我們這些卑賤之人,所作所為老頭子我都看在眼裡!”“如果他們也有罪,那革命軍所說的改變這個世界,究竟想改變什麼?難道是想讓那位先生和現在的天龍人一樣,成為新的神嗎?”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海軍。哪怕是先前被裹挾著人,此刻也同樣想知道海軍的答案。如果隻是將頭頂上的神換一個,那麼這個世界還有救嗎?“不。”斯摩格走上前:“革命軍律法的初步製定後,裡麵絕沒有貴族生來有罪這一點。善惡是非由一個人的行為所定,而絕不是由其出生所定。”“先生說生命無有貴賤,這不僅僅是反對貴族生來高貴的理念,也是反對貴族生來有罪的言論。”“那位伯爵的事跡我們也是在後來才知曉,但混亂那時已經爆發。”說到這裡,斯摩格麵向艾薇兒與伯爵夫人,躬身致歉。緊隨其後的是後麵的所有海軍。“哥亞王國所賦予貴族的領地和財富應該歸還給民眾,但過去那位伯爵先生所做的一切也不該被遺忘,更不應該身死於混亂之中。”“這是吾等海軍的失職,同時也是解放行動中革命軍的失職。雖然致歉也無法讓死去之人回來,後續海軍支部會給予賠償,希望能夠得到原諒。”斯摩格起身,隨後將政務官草擬的貴族安置公布。哥亞王國自此之後將不再有貴族,但如伯爵這樣的貴族也需要安置。一個小時後,斯摩格昏沉的腦袋此刻更加昏昏欲睡,但民眾眼中逐漸亮起的信任目光,卻讓他仿佛回光返照。被目前抱在懷裡的艾薇兒,此刻看著泣不成聲的母親同樣哭了起來。但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大人得到了認可,並且從今天開始,沒有人能夠再欺負他們了。……連續七天的時間裡,以顛倒山為中心的解放區域,海軍連續忙碌了整整七天。整個新海軍,除了總攬全局的戰國不停溝通各個方麵,哪怕是波魯薩利諾與庫讚這樣的大將,也都被派遣出去執行疏導和解釋工作。而擁有閃閃果實能力的波魯薩利諾,此刻恨不得能換一個果實。極致的速度讓他身上的工作量,整整是庫讚的三倍,基本就是整個四海還有部分偉大航路到處跑。也就是目前如九蛇島這樣的地方,因為國王或者說皇帝受民眾愛戴,一時半會僅僅還隻在進行思想覺醒階段,倒是沒出什麼亂子。而其他如哥亞王國這樣的地方,人心善變這四個字簡直演繹的淋漓儘致。“唰!”光粒從窗戶直接破開進入,彙聚成人形後癱坐在沙發上。波魯薩利諾此刻嘴都不歪了,更沒精力念叨什麼恐怖嚇人的詞彙。雙目無神,懷念著過去躺著拿工資喝咖啡的悠閒時光。同樣癱坐在辦公椅上的還有戰國,胡子都打結了也沒時間打理。“嘭。”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澤法的聲音也傳了進來。“跟你說了多少次,我是教官教官!不是調解員啊混蛋!”戰國有氣無力的撇了他一眼:“還能吼就證明沒問題,露露西亞王國那邊支部顧不過來,你得趕緊去一趟。”“我……”澤法布滿的話僅僅說了一個字,戰國便直接將其塞了回去。“已經有三個孩子被殺了。山上的山賊借著混亂下山,帶著一群過去的流氓假借革命之名為所欲為,這是治安問題。”“如果不趕緊過去,後續恐怕會……”“嘭!”辦公室的大門被摔的粉碎,澤法直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同時戰國看向波魯薩利諾:“這裡還有更緊急的問題,你這邊……”波魯薩利諾拿了任務報告,直接就整個人光粒化從窗戶離開。戰國笑了笑,隨後揉了揉腫脹的額頭。如果真的不想乾,那這兩個家夥就不會一回來直衝自己的辦公室,波魯薩利諾更是元素化回來,就是怕耽擱時間使那些被**支配的人得逞。這些天就連卡普那個老東西都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停不下來。壓抑了數十年內心真正的正義,此時能夠毫無顧忌的釋放,怎麼可能停得下來。不過,先生說用不了多久這些混亂便會結束。接下來就是與政務官配合的事情了。以解放區域內各個國家島嶼為點,形成經濟圈達成物資的流動,同時也要與區域外的國家進行貿易溝通,讓信息和財富流動起來。隻有這樣,才能讓民眾的生活變的更好,而不是過去食不果腹。如今僅僅隻是多了幾碗米飯。軍政分離,海軍獨立。這是為了防止未來出現問題,在第一次會談中提出並執行的基礎政策。戰國目光看向碎裂的木門,想了想後拿起筆記錄。大將澤法損壞木門一扇,下月津貼中扣除。沒有人能夠脫離律法之外,大將也不行。自由不是為所欲為,而是在道德與律法的基礎下,去追尋自己的夢想。海賊,自此之後將會被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