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雪的緊張反抗，加之樓梯下莫名其妙傳來這麼一句話，讓薛睿有種當反派的錯覺。
仿佛站在樓梯下的少年是正義使者，而他是欺行霸市的一次性流氓。
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薛睿放開了顧慕雪的肩膀，任由小妮子站起來。
“東東，怎麼了？”樓梯下又出現一位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往台階上看了一眼後，神色不善的盯上了薛睿。
馬強沒想到，他會以這種形式和自己的學生見麵。
而且從他的視角看來，顧慕雪好似是剛剛掙脫“魔爪”，此時正在整理頭發。
“顧慕雪同學，他是不是在欺負你？”馬強說著把馬東東往前推了一步。
“二叔，你彆推我啊，他萬一有家夥事呢？咱倆一塊上。”馬東東低聲道。
馬東東沉著屁股止步不前，他壓根沒想到，二對一的局麵，二叔會把自己往前推。
“一對一我不是對手，他塊頭比我大。”馬東東低頭在地上尋找著武器。
“你小子還不傻。”馬強冷笑一聲，在心中簡單分析局麵，顧慕雪如果真是遇上歹徒，看到他的時候怎會站在原地不動？
如果不是被威脅，那就是和對方的關係很好。
“有老師在這裡，你不用怕。”馬強單手背後，用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薛睿。
顧慕雪此刻已然明白薛睿的用意。
剛剛她隻需要把臉扭過去，馬強兩人自然不會認出她，更不會出言打擾。
但顧慕雪才不會認錯，她小聲嘟囔了一句：“都說了讓你放開我，這下好了。”
薛睿無奈的攤了攤手，顧慕雪混身上下就屬嘴最硬。
“馬教授，這位是我男朋友薛睿。”顧慕雪紅著臉，牽著薛睿的手十指相扣，把薛睿從知識的台階上拽起。
“哦，誤會啊。”馬強露出和藹的笑容，背後一塊板磚落地，他雙手拍了拍，麵前揚起陣陣灰塵。
“馬教授好。”薛睿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招呼，他剛才一直注意馬強的手，好似藏著什麼東西，合著是塊磚頭？
真是能文能武……
“我侄子馬東東，一天天大驚小叫的。”馬強推了推發呆的馬東東，順帶在對方身上擦了擦手，待會給自己未來的弟子留個好印象。
馬東東有些嫌棄的挪了一步，卻發現馬強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衝他使了個眼色。
他無奈道：“同學對不起，我誤會了。”
二叔告訴他，有個漂亮學妹創業需要幫忙。
顧慕雪漂亮嗎？非常漂亮！可問題名花有主了！
雖然他本來也沒抱什麼想法，但心頭就是有股淡淡的失落。
畢竟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他不信會出現第二個美女學妹。
薛睿覺得這兩人的反應倒是有趣，馬強在聽到事實後鬆了一口氣，而馬東東則是一副失落的樣子。
薛睿對這兩人有了大致判斷，馬強是個為人師表的好老師，馬東東為人熱血，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薛睿放下心來，至少林若曦身邊沒有什麼壞人。
“馬教授，您來這裡做什麼？”顧慕雪拽著薛睿走下台階。
“找林若曦同學，她做ai需要人手，我侄子正好閒著，跟著學一學。”馬強如實說道。
至於顧慕雪在這裡他沒有過問，大概是和林若曦關係好的緣故。
馬東東聞言眼前一亮：“二叔，還有另一個學妹？”
說罷他眉頭緊皺，已經見過宛如精靈般的顧慕雪，他不對接林若曦學妹的顏值不抱太大的期待。
薛睿頗為驚訝，眼前的馬東東帶著屬於青春期的青澀，嘴邊是毛茸茸的胡須，多半是家長不讓刮胡子……
總之，不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馬東東怎麼看都不像是學長，卻一口一個學妹。
顧慕雪也有同樣的疑惑：“馬同學，你今年多大了？”
“十……”馬東東頓了一下，語速極快的改口道：“我今年十八歲。”
薛睿和顧慕雪對視一眼，不禁笑了起來。
馬東東大概率隻有十六七歲，畢竟隻有小孩子才喜歡往大了報歲數。
隻是這讓薛睿更加疑惑，十六七歲的小孩能幫什麼忙？
“瞧不起誰呢？你們都得喊我學長。”馬東東叉著腰說道。
“我走了。”馬強不屑的嗤笑一聲，根本不給馬東東裝逼的機會，他抬腳向遠處走去。
“二叔你彆走啊，這破地兒都打不到車。”馬東東趕忙追上去。
薛睿牽起顧慕雪的手：“過去看看吧。”
薛睿和顧慕雪跟在馬東東身後，隻聽前方傳來：“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
“嗯？”薛睿覺得這牛逼越聽越覺得耳熟。
“七歲還尿床。”
馬強輕飄飄一句話，讓馬東東把話憋了回去。
馬東東小聲央求道：“二叔，待會千萬千萬彆和林師妹說。”
薛睿他想了想，往馬東東希望的方向追問道：“馬同學，今年上大幾了？”
馬強作為教授，不可能把一個小孩拿來幫忙，馬東東必然有過人之處。
“研一。”馬東東嘴角不禁上揚。
“臥槽。”薛睿發自內心的震驚，他有猜過對方智力過人，但十六七歲的研究生，他活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活的。
顧慕雪桃花眼中同樣滿是詫異。
“怎麼做到的？”薛睿掰著手指頭，怎麼算也算不明白。
馬東東背著手：“很簡單，你隻用小學跳幾級，初中參加交大的少年班選拔，就能跳過中考高考和研究生考試，少年班的學製是2+4+2……”
薛睿聽的連連咋舌，這已經不是“彆人家孩子”的範疇了，天才確實有裝逼的資本啊。
“懶骨頭，不催就不學，真以為你自個有多厲害似的，林若曦的條件比你差多了，人家自學的水平比你強的都不是一點半點……”
馬強言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馬東東不服氣的癟癟嘴，他的教育路線都是二叔規劃的，他全家人對二叔都是言聽計從，他根本沒有反駁的權利。
如果他向父母抱怨，父母不僅不會維護他，大概率還要揍他一頓。
他很慶幸林若曦這種“彆人家的孩子”沒生在他家裡，不然他都不敢想日子該怎麼過！
“馬教授，望子成龍是每個家長的願望，但東東已經很厲害了，你讓我用儘全力都考不上交大，更彆提東東這麼年輕就是研究生了。”
“唉～”馬強歎息一聲，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薛睿選擇站在馬東東這邊，一是他需要拉攏人才，二來他也是真心想維護一下馬東東。
因為他沒想到，天才也會經曆打壓式教育……
馬東東自覺被薛睿叫了小名，心裡有股怪怪的味道，好像被人占了便宜？
可薛睿是維護他的，讓他心中暖暖的。
馬東東不禁聯想，如果自己不是獨生子女，如果自己要是有薛睿這麼個大哥……就有人替他吸引火力了！被打壓的一定是薛睿！
他回頭望去，發現薛睿和顧慕雪腦袋貼在一起玩手機，心裡酸溜溜的。
馬東東撓著頭，心想明明裝了個大的，怎麼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呢？
薛睿低頭盯著顧慕雪的手機屏幕，發現顧慕雪在搜馬東東的信息。
“不管校外還是校內，都沒有馬東東的信息。”顧慕雪一頭霧水，她認為這麼小的研究生應該很有名才對。
薛睿拍拍顧慕雪的腦袋：“你試著搜林若曦？”
“嗯？”顧慕雪心想這有什麼好搜的，前段時間有媒體報道過。
然而搜索結果讓她大為震驚，互聯網上有關林若曦的信息基本清空了，她翻找半天，隻能在犄角旮旯裡找出隻言片語。
“走吧。”薛睿衝顧慕雪眨眨眼，從小妮子手裡接過一摞書本。
“嗯。”顧慕雪衝薛睿甜甜一笑，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薛睿做的。
林若曦被保護的很好，她相信薛睿對她也是一樣的。
“如果若曦家庭好一點的話，她或許也會像馬東東一樣進入某所高校的少年班，現在說不好已經是博士了。”
顧慕雪不禁為林若曦感到惋惜。
薛睿猶豫了一下，他下意識判斷小妮子話裡有沒有陷阱……
他試探道：“會的，她很聰明。”
“都是命運的安排……”顧慕雪感慨道。
林若曦搶走了屬於她的薛睿，也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時她也會想，如果沒有林若曦的話，薛睿就屬於她一個人了。
可她同樣得到了林若曦的溫柔……
罷了，這樣也好。
兩人緩步走到若曦科技的辦公室門前，發現馬強和馬東東站在門外直勾勾的看著門內。
林若曦半弓著身子在一台顯示器麵前，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指點，黑色風衣遮住半邊身材，卻掩蓋不住優美的肩頸線條，紅唇間透露著成熟，顯示器的冷光讓林若曦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
“唔，拓撲排序就是出棧順序……”
“懂了，多謝林總指點。”
……
馬東東站在門前，心跳都快了一拍。
這…是心動的感覺。
二叔啊，您要早說林師妹長這樣，還用的著拽我來嗎？我自個屁顛屁顛就來了。
不過出於穩妥起見，他耐著性子問道：“二叔，她有沒有男朋友？”
馬強看林若曦的目光滿眼柔和，他扭過頭在馬東東身上打量了一番，不屑道：“你？”
馬東東憋紅了臉：“我有這麼明顯嗎？”
“早戀我可要告訴你爸媽。”馬強沒有說明，隻是簡單威脅了一句。
因為他眼中的林若曦就是完美的學生，天賦好，上進心強，自學能力出眾，重點是說話還好聽，所以有沒有男朋友並不是重點。
相反自家孩子，還是要管的嚴厲一些。
馬東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都研究生了，哪門子的早戀？
“咳咳，林總你也真是的，馬教授來你也沒說出去迎接。”薛睿開口提醒道。
林若曦聽到薛睿的聲音，瞬間抬起頭，他看到門前站著四個人。
“唔，對不起，我不知道。”林若曦縮著脖子說道。
她和馬教授約好下午六點見麵，可是現在還沒到時間呢呀。
馬教授笑道：“是我想過來看看，沒提前打招呼。”
說著他把馬東東往前一推：“林若曦，這是我侄子馬東東，他學過計算機，數學物理勉強過得去，讓他來你這裡學習學習，能幫上些忙……”
林若曦看了一眼馬東東：“唔，馬同學這個歲數應該認真準備高考。”
“他都研一了，你拿著隨便使喚。”馬強笑著說道。
薛睿急忙走上前：“馬教授您這……”
就差再加一句“不聽話就打”，是不是太不拿馬東東當人看了？
壓榨研究生這事兒挺常見的，但這麼赤裸裸擺在明麵上，他也是頭一次見。
辦公室內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歲數的研究生？
馬東東麵對眾人驚訝的目光，心裡很是滿足，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
林若曦比他大了好幾歲，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
他挺了挺腰板，走到林若曦麵前伸出手：“林…林學妹你好。”
林若曦愣了一下，怔怔伸出半個手掌和馬東東握了握手：“馬同學你好。”
“我今年十八歲。”馬東東刻意強調。
“唔，那簽個勞動合同吧。”林若曦鬆開手，回頭去拿合同。
馬東東麵色窘迫：“我…我沒十八。”
林若曦頓了一下：“唔，沒關係呀，十六歲就可以簽。”
“他跟著你是他沾光了，不用給他發工資，簽什麼合同？”馬強義正言辭的否決了林若曦的提議。
最近好幾個同事提起林若曦，他甚至打聽到工大也有老教授蠢蠢欲動，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不得已，他隻能動用一些盤外招，反正他侄子挺樂意的。
“睿說了，不能虧待每一個員工。”林若曦認真說道。
“林總說的好。”辦公室的眾人聞言一陣感動，有人都忍不住鼓起了鼓掌，因為他們真的提前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
薛睿趁亂走到林若曦旁邊，小聲問道：“曦曦，你到底給多少人畫過餅？”
林若曦弱弱說道：“唔，都畫了，不可以嗎？”
薛睿是這麼說的，她也是這麼做的呀。
“難怪……”薛睿一恍然大悟。
林若曦每蹭一節課就要給教授畫個餅，他都能想象出一群人在背後討論林若曦，吹噓自己要撿個好徒弟。
然而，一群教授聊著聊著發現，他們說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