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順
京城久負盛名的銅鍋涮肉，1914年就有了。
張辰今天在這裡定了位子，請陳德森和王寶強吃飯。
本來他是想請王寶強，但知道《十月圍城》殺青，正在京城做後期，就把陳德森也一塊叫上了。
正好來了一塊聊聊《一個人的武林》。
張辰是請客的一方，特意提前到了，點菜。
“你這特色的是什麼？”
為他服務的是大堂經理，張辰一進飯店就被認出來了。
“上腦，黃瓜條，磨襠，大三岔，小三岔……”
重視，但也不會太當回事。
東來順經常有名人光顧的。
“那好，都來一份，另外再來點青菜，生菜，油麥菜，茼蒿什麼的……”
“哦，好的……”
“那您喝點什麼？”
“酒不用管，我帶了。”
大堂經理出去沒一會，家夥事置辦齊全。
鍋壁內火紅的木炭燃燒，旺盛的火力烤的鍋中的水滋滋冒響。
過了半晌，包間門被推開，陳德森和王寶強聯袂而至。
“張導，讓您久等了~”
“抱歉，張導，我們來晚了~”
兩人一進門就賠罪，張辰招手讓兩人坐下。
“不晚，是我來的早，閒著沒事早點來，省的等水開等的心煩……”
陳德森和王寶強坐下，水也正好開了。
“你看，這時間正合適，都動筷子，咱們邊吃邊聊……”
張辰沒有一點架子的招呼兩人，兩人也聽話的拿起筷子。
隻是陳德森有些愕然。
不是說東來順是吃涮羊肉的地方嗎，怎麼一桌子都是菜。
王寶強也看著滿桌子的綠色傻眼。
菠菜，生菜，油麥菜，茼蒿，空心菜，西藍花，黃瓜條，青筍，小油菜……
連塊豆腐都沒有。
“寶強，吃點生菜~”
張辰夾了一筷子生菜給王寶強，王寶強受寵若驚。
“好好，謝謝張導~”
“不礙事，再嘗嘗這個油麥菜，綠色的~”
“嗯嗯~”
王寶強又把油麥菜吃了，還一個勁的誇味道好。
張辰也不好做的太明顯，見對方沒有領會，大概是自己的方式不對，也不急了，決定等等再說。
他擰開酒的外包裝：“都能喝吧，咱們一起喝點……”
這時候羊肉也終於上了，三人大快朵頤。
“來，走一個~”
三人碰了一下，分酒器各自下了一指頭。
他們嫌小酒杯倒來倒去的麻煩，乾脆直接用上分酒器。
喝完酒，三人各自撈了一筷子羊肉吃的舒爽。
張辰拿起整盤的大三岔掃進鍋裡，什麼吃一片涮一片，那都是窮講究。
吃涮羊肉圖的就是一個爽。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這樣才有煙火氣。
幾杯酒下肚，這才放慢節奏，張辰看向二人：“發給你們的劇本都看了嗎？”
“看了看了~”
王寶強趕忙將筷子放下，端起酒杯起身道：“謝謝張導的賞識，我這個人不會說話，這麼的，我喝一個~”
說罷，一仰脖整個分酒器都乾了。
臉略微有些紅~
“張導，拍動作電影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沒想到你會找我演封於修……”
他是真的沒想到，張辰居然會找他出演反封於修。
張辰趕忙拍拍他，“坐下坐下，都坐下說話，彆動不動就站著，咱就是聊天，你們彆搞得這麼正式……”
看到王寶強露出憨笑，張辰才開口道：“那你有信心演好嗎？”
王寶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自從收到劇本後，我就一直在琢磨封於修這個人物，想不明白的就去找陳導商量……”
陳德森也在旁邊點點頭：“寶強這小子彆看外表憨厚，其實很有表演天分的……”
“陳導你快彆誇我了~”
寶強的反應逗得兩人哈哈大笑。
“那你給我說說，你怎麼理解封於修這個人物的~”
王寶強想了想：“封於修其實就是‘瘋於修’，他是個武癡，走的是修羅道。
他的夢想就是踢遍天下武館，踏過蓋世英雄，成為那個天下第一。
所以他一直在說，武功，是殺人技，不是用來表演的。
夏侯武是天才，封於修同樣是天才。
但際遇的不同，讓兩個人的命運天差地彆。
夏侯武走的是傳統的路子，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所以他成了警隊教練。
封於修沒有夏侯武那麼好的命，他先天不全，腳是跛的，是對武道的癡迷才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但偏偏他老婆死了。
封於修的老婆於封於修來說就好像一道封印。
封印消失的那一刻，封於修就變成了惡魔。
他要做什麼，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
所以他要證道，證自己的修羅道~！”
王寶強洋洋灑灑，將自己對封於修的理解全盤托出，張辰在旁鼓掌。
不愧是王寶強。
後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也不全是我的理解，有些是陳導幫著分析的……”
張辰順勢看向陳德森：“哦，陳導有什麼高見，不妨也分享一下……”
陳德森知道這是張辰要當麵考校他了，組織了一下語言：
“在我看來，《一個人的武林》表麵上講的是是俠以武犯禁，但深層次，其實是說兩個不同的命運。
寶強覺得封於修證的是修羅道，我卻覺得是馬騎赤兔行千裡，刀偃青龍出五關的武聖之路。
求的就是天下第一。
夏侯武要做人，封於修要作神，兩種選擇都沒有錯，但天然衝突。
《一個人的武林》，從名字就能看出來，武林已經沒落了。
現代社會，武力被最大程度的限製，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最後的結局卻是成為籠中雀。
束手束腳，武人沒了武人的樣子。
故事裡所有的武林人物，都是退避的姿態。
要麼是藝術家，要麼是市井人物。
好像都和武術沒了關係。
夏侯武算是這裡麵唯一還具備尚武精神的，卻因為失手殺人而入獄三年…
在獄中三年，夏侯武是“模範囚徒”，直到戰書不期而至，師妹置身險境，他才重新變成那個武林人物夏侯武。
先拳後腿次擒拿，兵器內功五合一！
封於修的挑戰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其實就是為了讓武林保持最後一點血性。
就像他說的，武術，是殺人技。
不敢殺人的武者還叫什麼武者。
所以他要親自點燃整個武林，讓武林回歸本質。
武術，是殺人技！
武林，就是以暴製暴！”
張辰點點頭，“陳導說的沒錯，這個故事的核心就是以暴製暴。
其實腿王和用劍的硬實力都勝過封於修，但因為和平年代，沒有殺心，所以他們敗了，因為他們心中其實已經沒了江湖。”
以暴製暴其實非常沒有深度。
功夫片剛出來的時候都是這個路數。
但後來變了。
不知什麼時候，功夫片的核心變成了仁者無敵。
以不殺止殺~
《功夫》裡的阿星沒有殺死火雲邪神……
《臥虎藏龍》裡李慕白也沒有殺玉嬌龍……
《天龍八部》裡，喬峰都被整的那麼慘了，還在那心懷天下呢……
這是很反人類的。
所以在網絡裡，仁者無敵成了毒點。
網文的主角清一色的有仇當下就報了，哪怕隔夜都會掉收藏。
“可我覺得結局不好~”
王寶強這時候在旁邊插嘴。
“怎麼不好？”
“那麼高的一個高手，最後卻被最沒用的女警察一槍乾掉了，死的憋屈~”
陳德森解釋道：“這其實也是一種隱喻~”
他有心在張辰麵前賣弄一下：“現代社會，功夫再高也無法與槍械對抗，封於修注定是唐吉坷德。
所以故事最後安排了陸玄心一槍乾掉了封於修。
看似虎頭蛇尾，但其實是命中注定。
充分說明七步之外，槍最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不錯不錯，陳導對故事的理解非常深刻，看來《一個人的武林》，非你莫屬了~”
“謝謝張導看重，我必定全力以赴。”
自己一通顯擺總算起了作用，心裡也非常高興。
三人共同舉杯，預祝合作愉快。
電影的事情說完，三人也就天南還彆的瞎聊起來。
幾杯酒下肚也都敞開心扉。
張辰又想起今天的另一個目的，找了個借口將陳德森支開，屋裡隻剩下他和王寶強兩人。
張辰貌似閒聊：“我有一個哥們，他女朋友整天在外麵瞎搞，好幾回了~”
王寶強：“你告訴他啊~”
張辰：“這咋說啊，說了不就等於拆散人家？”
王寶強：“你傻啊，暗示麼，你暗示不就完了嗎？”
張辰做了然狀：“暗示啊？那好，你吃點香菜~”
張辰給王寶強加了一筷子香菜。
王寶強猶自不知，嫌棄的說道：“我不吃香菜，我不愛吃~”
張辰斜瞥著他：“吃點吧，這綠油油的~”
王寶強夾起香菜剛要放進嘴裡，猛然定格。
下一秒，寶強躲在張辰懷裡嚎啕大哭。
……
張辰沒說太明白，但寶強隻要不是太傻，就會自己去調查。
隻希望老實人彆像上輩子被欺負的那麼狠，還要借錢打官司。
晚上，和楊小蜜約好了談心。
“嗯，這什麼味，晚上吃的火鍋？”
衣服上都是味，拿去讓酒店洗，兩人躺在床上聊天。
“《宮》怎麼樣了？”
“嗯，劇本已經寫好了……呼……於製片正在籌備劇組……呼……應該很快就能開機了……”
《宮》這個項目，於正不僅是編劇，還是製片人，張辰特批的。
“聽說你和柳詩詩是好閨蜜？”
楊小蜜突然沒了聲音，讓張辰還以為是自己不夠給力。
“現在已經差不多決裂了~”
對於星辰娛樂在籌備《宮》，唐仁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稍微一打聽題材就知道，和《步步驚心》是同一類型。
唐仁方麵當然生氣，可拿星辰娛樂無可奈何。
隻是題材類似而已，又不是抄襲，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至於昔日的柳詩詩和楊小蜜這兩個好閨蜜，肯定也決裂了。
“不用傷心，這些都是難免的。
娛樂圈，兩個女藝人之間很難成為好朋友的，除非完全不構成競爭關係。
李彬彬和範彬彬一開始也是好閨蜜，現在還不是和你們一樣……”
張辰安慰楊小蜜。
女藝人之間因為定位重疊，哪怕一開始是好閨蜜，最後多半都要反目成仇的。
沒辦法，資源就那麼多，肯定要爭的。
就算兩個藝人不爭，背後的公司肯定也要爭，有時候，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你們男人為什麼不會這樣？胡歌和袁弘就沒有翻臉……”
誰都知道兩人是好兄弟，但胡歌搶了袁弘的角色。
“好閨蜜的感情和好兄弟是不一樣。
好閨蜜見麵，五分鐘，800個人身敗名裂，五十分鐘，全世界隻有你倆是好人。
好哥們見麵，就對方是傻逼，喝到五十分鐘，對方傻逼都是因為我。”
張辰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行了，你也彆太在意這個了，人為什麼會不開心？因為舍不得放棄，又哄不好自己~”
現在楊小蜜還不是成年體，還會幻想擁有友情。
張辰轉移話題：“你在學校，有沒有聽說趙燕子的畢業設計延期了？”
楊小蜜果然被帶偏：“聽說了，好像是她自己主動延期的。”
其實趙燕子延不延期張辰根本不在乎，之所以說這個完全就是為了不讓楊小蜜想那些有的沒的。
但張辰倒是想起一件事，趙燕子的畢業作品好像是《致青春》，要不要搶了？
這電影其實對他沒用，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損人不利己。
等一下，也未必就不利己。
“我都忘了問了，《彩票》怎麼樣了？”
“馬上開拍，我就收了個友情價，反正隻有兩周的戲份，哼，你總是厚此薄彼~”
張辰一愣：“我怎麼厚此薄彼了？”
“那個景恬，你給他單獨安排了大女主電影《巨鱷風暴》也就算了，我聽說你還給她安排了一部叫《魔女》的，導演還是杜琪峰，怎麼，她比我好嗎？”
張辰笑道：“你要是像她一樣背後有個大金主捧，我照樣也給你開戲~”
楊小蜜撇了撇嘴：“哪有什麼大金主，隻有你看過我汗流浹背的樣子~”
張辰被她這劇騷話說的有點感動。
“這麼著吧，等《宮》拍完，給你再安排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都是愛情題材的……”
“啊~”幸福來的如此突然，楊小蜜有些不感相信。
“你現在在電視劇領域，已經是一姐了，電影方麵……”
張辰看了看對方的身材：“你可以朝著青春愛情這個賽道發力，你有成為宅男女神的潛力……”
“啊，那不是劉天仙的賽道嗎？我，能搶得過她嗎？”
“有我在，你怕什麼？”
張辰也是突然想到的。
原時空，她是靠著《孤島驚魂》闖進電影圈的，走的是性感路線。
但這個時空完全沒必要。
《那些年》《致青春》，再來一部《來自星星的你》，張辰完全可以把她打造成宅男女神，正好和範小胖的賽道區分開，避免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