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裡了。”
在靠街邊的座位上坐定,艾蕾妮卡看著對麵的大樓,指了指克裡斯蒂娜的婚禮會場。
“機會隻有一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通知所有人,儘量靠近澀穀之光大樓。”
“當然。”跟在她身邊的男人應了一聲,看她沒有更多的命令了,又忍不住追問,“話說,關於那群人……”
“不用管那麼多。”艾蕾妮卡打斷了他想要繼續的臆測,“資源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動什麼手腳。既然他們的目的不是妨礙我們,那就不需要花費那麼多精力。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對方既然沒有額外的條件,那就說明,自己想要做的事,就是他們的目的。
艾蕾妮卡明白這一點,卻暫時沒有去深究對方到底要做什麼的想法。
她的表情相當沉靜,比她自己想象的都要平和。
如果能抓住普拉米亞,審判這個畜生,那麼他們的目標就終於達成了。
而如果不能抓住他,這也會是普拉米亞最後的一場“演出”,他們的目標就將永遠隱沒進時間的塵埃當中。
他們隻有一次機會,艾蕾妮卡原以為自己會比現在更加憤怒或者情緒起伏,但深深凝視著那側的大樓,她卻隻能感覺到一種本能的專注。
柯南急匆匆地跑進餐廳裡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個樣子的艾蕾妮卡。
女人手裡端著一杯咖啡,正在一邊小口小口地啜飲,一邊將視線投向對麵的澀穀之光。
那種神態,那種安靜的、仿佛在積蓄力量的狀態,如同趴伏在草叢中的獅子,隻等獵物露出一絲破綻。
定了定神,柯南走到了她的身邊。
“艾蕾妮卡女士……是這麼稱呼你嗎?”
艾蕾妮卡轉過頭,看見柯南的樣子,挑了挑眉:“你是,那天的那個小孩子……”
雖然因為神秘人的襲擊,他們沒能對假扮鬆田陣平的警察進行反擊,但在驚鴻一瞥之間,她還是看見了舉著手電朝著他們的方向衝過來的小朋友。
“……你居然還能記住我。”她這麼一接話,柯南反而驚訝了一下。
“一個這樣年紀孩子,出現在那麼危險的場合,想不注意到也很難。”艾蕾妮卡扯了扯嘴角,“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還能是怎麼找到的?當然是找的綁架者本人。
雖然對他們這兩天被藏到哪裡去了不是很清楚,是誰帶走了他們,柯南倒是一清二楚的。
黑暗中那一抹亮眼到有些刺目的紅色布料,想要錯辨也很難。
結合“綁架者”是心之怪盜的信息,他連花時間去追蹤和判斷這群人的去向都省了。
——利用那種特殊的能力和空間,這幫人想要憑空帶走幾十個人,唯一的難度就在於如何把人往一個地方拖,而不是怎麼做。
心之怪盜是不會輕易出手傷人的,尤其是在明確了自己的身份之後。
正是因為這一點,不管是柯南還是警方都沒有去深究這群人的去向,隻是象征性地發了幾張通緝,就將注意力重新轉回了普拉米亞身上。
“這個,偵探總有自己的信息來源。”不是很確定這群人和心之怪盜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柯南隻是模糊地帶過了這句話,“你們是準備去破壞今天晚上的婚禮嗎?”
被這麼直接地問了一句,艾蕾妮卡終於轉過身,正視這個矮小的孩子。
“難道說,這就是他們說的,‘協助之人’嗎?未免有些荒謬了。”
“嗯?”沒聽明白她意思的柯南愣了愣。
“……這麼小的孩子就不要參與如此危險的事情了。”艾蕾妮卡搖了搖頭,將喝空的咖啡杯放下,“要是落得和我兒子一樣的下場,就太可悲了。要是你真的想要做什麼的話,那就儘量去勸說其他人離開澀穀吧。失敗的代價,是非常慘痛的。”
說著,她示意了一下身側的兩個同伴,表示該離開這裡去做準備了,明顯是不準備讓柯南被牽扯進來的樣子。
被柯南張開雙臂果斷攔住了。
“我知道普拉米亞是誰了。”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柯南果斷選擇了用俄語開口,“而且我知道了炸彈都在什麼地方。”
“你會說俄語……”艾蕾妮卡微微怔愣,很快,表情就轉向了嚴肅,“也就是說……”
“是的,那天在地下通道裡,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如你所見,絕大部分人都不會認可我這個小孩子說的話,就像你們一樣。所以,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互幫互助……”
————
“真麻煩啊。”
擦去臉上被濺上的青色液體,島袋君惠吐了口氣,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步伐,看著唐澤彎下腰撿拾起地上的糖果,不由吐槽。
“如果這裡真的是遊樂項目,我會給她打滿分。要是這些‘彩球’不是炸彈,就更好了。”
唐澤抬起頭,擦了一把自己被洋紅色的液體打濕的頭發,聳了聳肩:“不得不說,作為主辦方,她的項目設計還是很有趣的。”
隻要真的是在5的遊戲背景下,他或許會誇對方的美術表現優秀,遊戲性一流吧。
考慮到普拉米亞的炸彈形式,她殿堂當中的戰鬥機製與顏色高度相關並不奇怪。
離開地麵之後,靠著擊碎南瓜,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整個殿堂真正的通道。
並不是在和澀穀的地形一般無二的地麵上,而是在半空中。
由於這是一條“隱藏線路”,一路上他們必須不斷擊破裝滿了液體的南瓜,才能通過南瓜破開後潑灑出的液體,找到下一步的方向。
可南瓜不是單純的南瓜,不論是在現實裡,還是在殿堂中,它都是普拉米亞計劃最重要的部分。
“認真說起來,她是如何替換掉這麼多南瓜燈的?”梳理乾淨頭發,終於將那種冰冷又黏膩的感覺去除,宮野明美吐了口氣,開始有心情去思考一些細節問題了。
整個澀穀為萬聖節活動封鎖的區域全長近2公裡。
普拉米亞以澀穀大十字路口為中心,將整個封鎖區分成了東西兩塊,各自安放了裝滿一種液體材料的南瓜,隻等時間到了,或者按下遙控之後,南瓜們應聲破裂。
巨量的化學液體會順著地形朝著中央彙聚,並在相互觸碰之後,引發劇烈的爆炸。
——這個設計聽上去是挺好的,如果不需要事前準備幾千上萬個南瓜燈的話就更全麵了。
“誰知道呢?她都能神通廣大的折騰出這麼多案件,利用某些渠道,將原本準備好的物料進行替換,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可思議?”萩原研二踩著已經被鋪了薄薄一層液體,踩上去會踩出啪嘰水聲的地麵,將自己的摩托收好,“我都已經放棄去思考這種問題了。”
確實。成噸的危險化合物,還要一一灌注進燈具的空隙裡。
這可不是單單魅惑一個前警視正就能做到的事情了。
“有這個精力做什麼不好?她都能招標成功這麼大的項目,去做商業運營會賺大錢的吧?”鬆田陣平沒好氣地說,“為什麼要當個炸彈犯?”
“她都能演好一個商務翻譯了,理論上是不需要靠著黑產過日子的。”唐澤聳了聳肩,“大概這就是商業是工作,爆炸是生活。”
有一說一,打起來雖然麻煩,普拉米亞的殿堂在趣味性這塊是非常給足的。
兩種不同南瓜燈對應的不同通路的解法,包括需要注意使用的戰鬥屬性,不管是要留心液體的平衡,還是觀察陰影的屬性轉換,進行對應的策略,都能看出整個殿堂與混合這一要素的高度相關,以及普拉米亞是多麼將自己的炸彈視作一場豐富的遊戲的。
從心理學的角度上,這或許能從普拉米亞性格的雙麵性,隱藏的真實本我與偽裝的虛假米麵具進行一些學術論證,但唐澤現在沒有心情。
沒辦法,普拉米亞的這套通關道路,實在是太漫長了。
“我記得,她的婚禮是在40多層的高樓裡舉辦的。”因為使用火屬性而暫時被ban了的鬆田陣平隻能翻著地圖,乾巴巴確認過一遍之後,搶過了諾亞的活,“我們現在,大約才到30米多的高度,離終點可能還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這畢竟不是直線的上下關係,距離婚禮的會場,也是殿堂的秘寶之間,這三分之二的路程很可能還會出現新的變化。
等到他們能來得及趕到秘寶之間門口的時候,估計,婚禮可能真的要開幕了。
“這樣真是很麻煩。”淺井成實將自己的箭矢從擊破的南瓜上抽回來,歎了口氣,“而且還是在殿堂主人如此高警戒度的情況下。”
為了確保挑釁效果和仇恨值,唐澤是使用了另一個身份在普拉米亞麵前蹦躂了好幾次的。
不管是發揮了京都人優勢的言語部分,還是關於普拉米亞最恐懼的事情本身,也就是社會身份的暴露方麵,唐澤都儘己所能地給出了嘲諷。
尤其是普拉米亞滅口的計劃再次失敗之後,唐澤坐在她對麵甚至椅子有意無意,沒事就看她一眼,可以說把嘲諷進行到了極致。
哪怕計劃實行順利的現在,普拉米亞的注意力已經沒有再放在明智吾郎身上,而是開始觀察警方的動向,監控她的大小南瓜安裝順利,這個警戒值依舊沒有掉。
理所當然的,他們的戰鬥難度也隨之提升了。
“是這麼個道理。”唐澤領頭向前走,繼續指揮淺井成實擊破下一組南瓜燈,沒忘記回答了一嘴,“不過我覺得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指了指前方隱隱發著光,被用熒光色的塗料畫了一個叉的高樓,唐澤沒有被麵具遮住的下半張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次的敵人,要應付的麻煩可不光隻是,我們這麼溫和的。”
————
“中和劑預備充足了嗎?”
“已經緊急調用了消防部門的一些車輛,正在加速裝載。”
“要做好爆炸隨時會發生的準備。疏散的應急預案做好了嗎?”
“嗯,周邊路口已經有人過去了,準備在接下來的一小時內開始關閉周圍的地鐵站出口,方便分流。”
“好。”
再次確認了一遍流程,降穀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走進了設施隱藏的電梯裡。
作為秘密情報部門,零組的優先級是很高的,臨時調用一些特殊設施,申請各個方麵的支持都不麻煩。
真正麻煩的,反而是他這個負責人本人。
“降穀先生……”等到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風見裕也才終於敢開口,“你真的要自己去嗎?呃,我不是說您應付不來情況的意思。這畢竟是搜查一課正在跟進的安全事件。”
降穀零本人的身份是非常重要的機密,偏偏今天的犯人普拉米亞,完全認識他的臉。
這張極具辨識度的臉隻要一出現在普拉米亞麵前,就會被叫破。
到時候麻煩的就不是普拉米亞,而是因此了解到不應該知道的情報的,搜查一課的警察們了……
“我會注意不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降穀零淡淡地表示,“唐澤都能出現在那裡,換成我來,區彆也不大。”
既然組織已經將普拉米亞認定為威脅,波本出現在現場的理由就非常充分了。
借著這一點,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與普拉米亞發生衝突和交手,機會難得,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坐得住呢?
“唐澤那邊,應該不太想看見這一幕吧……”風見裕也壓低聲音,小聲說。
“搞得好像他的很多計劃我就想看見一樣。”降穀零搖了搖頭,完全不吃這套。
“可是……”
“普拉米亞是衝著我來的。”降穀零用一句簡明扼要的話,掐滅了風見裕也後麵的猶豫,“唐澤是考慮到這一點,選擇自己去接觸她。說到底,他是在替我解決麻煩。”
普拉米亞是奔著三年前的事情來的。
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雖然如今也是唐澤的隊友,但說到底,他們同樣是因為他才出現在唐澤身邊的。
正因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坐視彆人幫自己去麵對危險,解決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