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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元神禦劍,一劍斬涇陽! (萬字章節,雙倍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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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這位桑皇扶搖天道主、魔門第一人,甚至是天下第一人,饒是以敖崢嶸的膽氣,語聲都不由得有些顫抖。

除了對外戰功卓著,為魔門立下赫赫功勞外,黃舉天在五方魔教內部,亦是所向無敵。

北方天魔、夜叉修羅天之主,本就是黃舉天昔年部署,曾跟隨此魔南征北戰,立下赫赫功勳,一向唯他馬首是瞻。

南方天魔一心隻想重開酆都,總領幽冥,精力都放在針對青城劍宗、海境龍宮等勢力上,爭權奪利的念頭還在其次。

西方天魔成道還在黃舉天之前,也曾以西北塞外的胡人、蠻人為基業,稱帝建國,最終卻也是功敗垂成,反倒是令黃舉天這個後來者捷足先登。

至於神秘的中央天魔主、他化自在天魔,則是極少現於人間,隻是在幕後操弄天下局勢,蠱惑人心、挑動大戰。

直到如今,修行界中都很少有人知道,這位中央天魔的真身,究竟是誰,即便是在海境龍宮的典籍中,亦無相關記載。

徐行聽罷,不由得歎道:

“果真是魔威滔天。”

左擎天、李修儒亦是心有戚戚焉,不住頷首點頭,認可徐行的結論。

隻不過,他們也感到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但凡是此界修行有成者,都不可能沒聽說過桑皇扶搖天,以及道主黃舉天的大名。

眼前這位明顯是天下有數的高人,怎麼會連這事兒都不曾聽聞過?

他們又想起,方才敖崢嶸對徐行必恭必敬的態度,以及徐行打死黑山老妖的最後一拳,心中亦有所猜測:

——難不成,這位乃是自前古時期,便沉眠至極,隻待龍宮陷入危難,才被喚醒的老龍?

如若不然,他怎麼會通曉如此多的手段,又一身澎湃至此的渾厚精元?

隻不過,敖崢嶸也有自己的疑惑,他看向左擎天、李修儒,又問道:

“這樹妖如今已魂飛魄散,還殘存有如此多的乙木精氣,生前在桑皇扶搖天中定然頗有地位,這黑山老妖究竟是什麼來路,竟敢如此行事?”

敖崢嶸這話並非是無的放矢,須知草木精怪想要開靈成妖,難度還要更勝過尋常的飛禽走獸,可謂是珍稀至極。

而能夠修煉到這種境界,更可以說是舉世難尋,定然會引來整個桑皇扶搖天,乃至那位東方天魔的關注。

以黃舉天的性情,怎麼會容忍自己的真傳弟子,被一介出身南支的破落戶,隨意宰殺,卻默不作聲?

這個問題一出,李修儒、左擎天麵麵相覷、四目相對,亦是不明所以。

他們兩人對五方魔教所知不深,隻把魔教中人的互相殘殺視為尋常事,事前並沒有想這麼遠,如今聽敖崢嶸一說,才覺得有些奇怪。

李修儒想了會兒,也搖頭道:

“這老妖第一次出手,便是在劍南道的地界,甫出世便是真人境界,至於此前究竟有何過往,卻是不為人所知。”

左擎天沉吟片刻,則解釋道:

“或許,就是因為南支衰頹,這老妖行事才如此肆無忌憚,無所不用其極。”

敖崢嶸點了點頭,也算是勉強認同這個說法,隻不過心中猶有疑慮。

畢竟,背靠幽遊夜摩天的涇陽王敢主動尋釁海境龍宮,出身南方魔教的黑山老妖,敢殺魔門東支的真傳,怎麼看,都不像是衰頹的樣子。

難道說,他們背後還彆有依仗?

徐行倒是沒有思索這些事,隻是一邊觀察那些乙木精氣,在大槐樹樹身上的流轉軌跡,一邊看向寄居槐樹中那頭女鬼。

隻不過,無論徐行怎麼看,從這女鬼身上,都看不出半點“幽遊夜摩天”大法的氣息,如今更像是因消耗過度,而陷入沉眠。

徐行心中有個猜測。

或許這女鬼本就是村民供奉的山神,然後黑山老妖發現了對方身上具備某種奇異之處,才保留這座村落,用以祭祀、供奉此鬼。

但若事實真是如此,那神像中殘存的清淨佛韻,又是從何而來?

黑山老妖又究竟想要通過這頭女鬼,達到什麼目的,當做祭品,召喚天魔嗎?

又或者說,她就是敖崢嶸口中,所謂的七世怨侶之一?

知道的越多,徐行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多,隻不過目前來看,都還找不到解決的方向,還是要等這女鬼蘇醒。

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隻是將槐樹再次放到袖中,又將殘破的陰山取了出來。

此前黑山老妖獻祭自身時,也連帶著把陰山中蓄養的一眾厲鬼怨靈給融了進去。

是以,如今陰山中儘是一片空蕩。

不過也正因如此,徐行能夠從中清晰地感知到“紂絕陰天秘籙”的存在。

陰山隻是秘籙顯化的心相,真正的根基,還是“紂絕陰天秘籙”本身。

這道秘籙,與徐行在古廟中所見的陰蝕魔文極為相似,隻不過卻要複雜數十倍、乃至一百倍。

徐行曆經了數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在這種修行傳承上,感受到兩眼一抹黑的感覺。

這個世界的神通法術,和師法天地的武學,的確有共同之處。

最起碼他的種種手段,論及本質和敖崢嶸、李修儒等人並無差彆。

可法符、法籙之類的被修士們視為根基中樞,用於調度法力存在,對徐行來說,還是一個完全新奇的玩意兒。

其實蘊含正宗道意的法符還好說,就如徐行當日從敖崢嶸手中,繳獲的那幾張真人法符。

雖然這些法符的紋路亦極其繁複,可那畢竟是摹畫天地自然,遍述陰陽變化的雲篆雷文,對徐行來說,勉強還可以體悟。

其實在徐行一生所學中,也的確有這樣一門武學,與符籙體係天然相同,那便是以八卦為根基的“周流六虛功”。

梁蕭的“周流六虛功”,就是想要通過八卦,來演繹出他眼中那個充滿秩序、無比規整的世界。

符籙這種天地大道的具象化存在,正合此意。

可對這些陰蝕魔文,徐行隻能感覺到,它們也的確是在摹畫、表述某種存在。

但那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事物,或許,這便是天魔眼中的世界,想將之破解,化為己用,就需要耗費更多心力。

最好的方式,當然還是找一個本就精通魔門大法的高手,來為自己講解。

如果實在找不到活人,那麼能夠找到更多能夠與之相互印證的魔門經典,亦是一條路子。

想到這裡,徐行倒也不急,先把陰山再次放回“真武昊天鏡”中,轉而看向了人群中的左擎天,揚聲問道:

“左兄,你這打熬氣力的法子,和徐某所學倒是有些相似。

你若是不介意,可否讓徐某一觀那道‘黃神越章符’,助你改良一番大法?”

在修行界中,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乃至師門長輩,要觀修士體內的本命真符,亦是忌諱中的忌諱。

隻因在修士們看來,本命真符乃是比肉身皮囊,乃至單純的神魂,都要更重要,也更能代表修士自我存在的根本。

本命真符中的每一筆、每一畫,都是修士畢生心血精力所凝,更是明確無誤地展示出了其人所學的全部細節。

若是有心人想要依此施法針對,那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當然,其中也不是沒有例外,劍修們至純至粹的劍胎,就算是一個。

不過左擎天倒是不覺有他,大大方方地拿出來,那一張由夢中仙人贈予的法符。

並且,以徐行的實力,想要害他,也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煩的方式。

並且,左擎天的修行法,雖是從法符中參悟得來,卻也走上了一條與之不儘相同的路數,這張法符完全無法代表他的成就。

徐行隻一看,就發現這張法符,比起他見過的道門真人符,以及黑山老妖的“紂絕陰天秘籙”,的確是粗淺得過分,不過寥寥幾筆。

但是比起兩種極其完善的修行體係,反倒是這種粗淺簡陋的法符,適合徐行入手。

略微感受了下其中所蘊含的厚重氣息後,徐行又轉過頭,看向左擎天,仔細探尋了這漢子體內的氣機流轉後,不由得頷首。

若是按照正統符修的煉法,應當是以這張法符為根基,凝練屬於自身的符種,從而踏上修行路。

隻不過,這種煉法,還需要有與之匹配的心法,輔以複雜的引導姿勢才能達成。

並且在修行途中,對抱元守一、調息吐納、洗滌雜念等等方麵,有相當嚴苛的要求。

哪怕隻是其中一個步驟,沒有進行到位,亦無法成就符種,踏上玄門正宗的堂皇大道。

隻因法符本身,就是一種天地大道、自然規則的實質化具現,若不能達到“澄心味象”的坐忘境界,便無從體會這種精神。

左擎天自然沒有這樣的心境,所以他的辦法,便是取勢象形,隻單純感悟法符的氣韻,並用這種氣韻,指引體內氣機流轉。

這樣的做法,其實和徐行所見的內力武者、真氣武人們彆無二致,都是從天地自然中,感悟意境、體會精神。

隻不過,左擎天體會的不是自然本身,而是且經過了某種“轉譯”的法符。

左擎天從這種高度抽象化的法符裡,都能領悟出來一套行之有效的煉氣法,哪怕以徐行的眼光來看,也算是武道大材。

若是放在上個世界,隻要有夠格的神功傳承,至少也是個直指大宗師,甚至有望破碎虛空的絕世高手。

念及此處,徐行也不耽擱時間,用神念傳了左擎天一套來自於釋印神,又經過他個人改編的“山河潛龍訣”。

這功夫本就是以人體為天地,視經脈為龍脈,內蘊無限江山,與勾連山根地脈的“黃神越章符”氣韻相合。

左擎天雖是不曾接觸過這樣的法門,卻也感受到其中不凡,隻一修行,整個人便沉浸了進去,根本是無可自拔。

在左擎天專心修行時,徐行亦再次開始體悟起符籙的的奧義,並且總結起這個自己首次接觸的修行體係。

在徐行看來,所謂玄門正宗的傳承,根本就在於,他們掌握了一套用於提煉天地道理的法門,也即是符籙。

通過符籙,修士們可以練成玄妙的法力,用一種更輕鬆的方式,去撬動天地法則。

而據敖崢嶸所說,他和自家叔父修行的上古神魔大道,模仿的則是上古時期的神魔。

這些神魔基本都誕生於混沌未分時期,天生便具備無窮偉力,乃某種大道的化身,性情卻也因此混沌不明,純粹的野蠻暴戾。

所以,上古時代的妖族、人族為了抗擊這些古神魔,則開始模仿起祂們,甚至要比他們更極端、更野蠻,這就是上古神魔大道的起源。

後來的煉氣士們,正是有感於上古神魔大道,對修行者心智的影響,才開發出了澄澈心靈、容納萬物的坐忘法門。

也因為有了這樣的坐忘法門,前古先民們,才能一步步從上古神魔身上,感受到玄之又玄的“道之所在”,從而將之抽象為符籙。

到了後來,也隻剩天生肉體強橫,與上古神魔相若,亦或者根本就是上古神魔血裔,具備不凡血脈神通的種族,才會走這樣的道途。

龍族正是其中之一。

而徐行經曆的前幾個世界,並沒有如上古神魔這種上秉天道的存在,故此,武者們一開始所模仿的,便是天地自然。

這也是為何,除去個彆武學外,徐行所練的武功,鮮少會影響性情,更不會凝成“符種”、“本命真符”這麼規整的存在。

規整自然有規整的好處。

就像徐行剛來這個世界,就曾意識到的從上到下,一氣貫通,體係清晰明了。

無論哪一步,都有前人足跡,隻要天賦才情足夠,又不缺天材地寶,那麼超凡脫俗,甚至破空飛升,都是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與符籙體係比起來,徐行所學那些武道功法,都算是半成品,最多隻到等同真人的破碎境界,再往後便隻能自行摸索、披荊斬棘。

但話又說回來,正如敖崢嶸所說,在如今這個時局裡,卻正好適合他們這些不入正宗的旁門高手,大展拳腳、叱吒風雲。

——

就在徐行等人遠去不久後,黑山老妖戰死的那座古廟外,又有了新的來客。

隻見一個背著書箱,頭戴儒巾,身材頎長的書生,緩緩從山腳走來。

看著被燒成白地的村落,以及那位於山巔的古廟,書生眼中掠過一抹疑惑神色。

徐行當初隻是用十陽金焰,將黑山老妖死後爆發四散的森然鬼氣、濃重魔氛給煉化,並沒有去管不算禍害的乙木精氣。

雖然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一會兒,但是此處殘存的乙木精氣,仍是十分濃鬱。

書生行走在這山野間,甚至一種感覺,自己好像忽然回到了那闊彆已有十來年的故鄉。

他本是奉了自家師尊之命,為護自家小師弟周全,才星夜奔襲而來,卻不曾想,竟然在此處嗅到了故鄉的氣息。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小師弟現在又去了何處?

書生念及此處,身形化作一道劍光,落到那山神廟前,想要查探一番,是否有關於師弟去向的蛛絲馬跡。

可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尊山神娘娘的麵容,不由得心神恍惚,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

麵對乙木精氣,書生還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感到熟悉,但是麵對這張素不相識的麵容,他卻不知道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饒是以書生的至純劍心,亦是矗立原地,看著那尊雕塑怔怔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了過來。

他眉心一皺,以劍意斬滅心中雜念,無論這女子究竟是誰,終究不比小師弟的下落重要——尤其是在涉及到家鄉人的現在。

書生閉上眼,精純至極的劍意破體而出,矯躍如龍,頃刻間將古廟掃過一周,卻是一無所獲。

書生睜開眼,目中憂慮更甚。

以小師弟的修為,驅使“計都隱曜劍符”雖是瞞得過尋常真人,卻絕瞞不過他這個對劍符極其熟悉的真人劍修。

如今既然不見絲毫氣息,那隻說明,小師弟要麼是得了高人相助,驅使劍符離去,要麼就說明,他已然落入旁人之手。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專精劍術一道的書生,都難以再追索下去,為今之計,隻有先回轉宗門,讓師尊再算一卦。

念及此處,書生不再耽擱,身形拔地而起,化為一條風馳電掣、煌煌赫赫的虹光,橫亙長空,再次往蜀中地界飛馳而去。

書生如此做派,已足稱得上招搖,可沿途每一個見到這劍光的妖魔鬼怪,卻都隻覺目眥欲裂、難攖其鋒,根本不敢有絲毫動作。

——

以李修儒的修為,就算是全力驅動“計都隱曜劍符”,飛遁之速也算不得如何,不過有了徐行的助力,那便大不一樣。

徐行的五臟廟,足可在陰陽五行中任意轉化,完全可以視為一座大熔爐,抽取、提煉天地元氣的速度,遠非尋常真人修士所能比擬,根本是來者不拒。

在飛騰的過程中,徐行亦是深刻感受到此界的廣袤無垠。

他們這一路遁行,遠去萬裡,所見竟然皆是渺無人煙,其中更是遍布無數雄偉挺拔、連綿不絕的山脈。

徐行更是能夠感應到,隱匿於這些山林中的法力波動,足足成百上千,其中厲害的高手也有數十個。

果真是群魔亂舞、妖孽橫行。

隻不過,這些妖魔也如徐行所知那般,行事極為小心謹慎,等閒不會輕易冒頭。

據敖崢嶸所說,五方魔教雖是占據了大半個中原,可其中絕大多數的妖魔鬼怪,都是隻懂燒殺搶掠,不懂治理。

五方魔教中,也隻有桑皇扶搖天、婆羅利仞天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度,統治、奴役臣民。

隻不過到東、西兩支的做法還不大一樣。

桑皇扶搖天是在國度中,一視同仁地散布魔門大法,從中選拔魔道真種,培育魔門高手,以壯大實力。

婆羅利仞天則是延續了天竺的種姓製度,注重出身,以五胡為尊,漢人為卑,視貧民為煉法耗材,大肆抽取血稅。

其餘遠離這兩脈地界的凡人們,則幾乎被吞噬殆儘。

這也是為何,李修儒和左擎天,看到被黑山老妖庇佑的數百名村民,會深感奇怪。

徐行一邊從兩人一龍口中,了解更多關於此界的情報,一邊分心操持“計都隱曜劍符”,也隻用了數個時辰,便帶著眾人跨越重重山水,靠近安南地界。

安南直抵南海,出海便是廣闊千裡、萬裡的海域,氣候四季濕熱。

往東是古老蠻荒、充斥原始氣息的十萬大山,據說此處沉睡著無數上古時期便存在的神獸異怪,乃天下修士禁區。

向西則是廣大南疆,自古便是瘴癘之氣橫行,毒蟲猛獸肆虐,乃三苗氏故地,同時也被一眾邪魔外道,視為煉法修行、躲避正道的聖地。

魔劫之前,南方魔教幽遊夜摩天,就曾盤踞此處。

遠遠望去,就見一片木質村落,沿著一條奔流入海的滔滔大河,星羅棋布。

這還是徐行來到此界以來,見到的第一個大型人族聚集地。

雖然比起徐行在先前幾個世界裡見到的城池不算什麼,但是在這個世界,規模已算是頗為可觀。

在河流儘處,則是一座格外巍峨的城池,遙遙一看,簡直就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突兀現世的山峰。

敖崢嶸瞧著那座城池,再看這些村落,略微有些不解。

錢塘龍君理應在幾天之前,就已趕到此處,以他這位叔父的性子,若是知道涇陽王的所作所為,定然是不鬨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

可如今看上去,此處竟然沒有絲毫戰鬥過的痕跡,莫非叔父還沒有到此,就已被人在半道攔截?

左擎天則是歎道:

“柳兄本是托人傳信,我也不知,來到此處後,要如何尋他。”

徐行卻笑了笑,輕鬆道:

“既然找不到柳兄,倒不妨讓他來找我們。”

左擎天有些不解:

“不知前輩要如何作為?”

他們在安南本就是人生地不熟,此處又是涇陽王經營了數百年的老巢,又要用什麼方式,把消息傳到柳毅手中?

左擎天在被徐行傳授了“山河潛龍訣”後,對這位疑似上古龍族前輩,可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聽到這種說法,他隻懷疑徐行有什麼奇門術法。

徐行看向那座城池中,最為宏大高聳的建築,目露奇光,雲淡風輕地道:

“隻要我們在這城裡,鬨出些大動靜,想必柳兄無論在哪兒,都能看得清楚吧。”

言畢,他回過頭來,看向敖崢嶸三人,露出一排潔白牙齒,燦爛一笑,笑意亮堂如明燈,照進三人胸懷中。

“這種事,徐某可擅長得很呐。”

就在那座,被徐行盯上的宮殿內部。

這處殿宇修築得極其龐大、華貴,四處都立了盤龍華表、珊瑚水晶,頂上鑲嵌著數百顆大小一致、晶瑩剔透的夜明珠,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這裡,正是越人始祖、安南水神,涇陽王的宮殿。

宮殿最深處,一個身穿白袍,外罩金甲,舉手抬足間,充滿無窮威嚴的中年人,垂首望著跪在身前的男子,沉聲道:

“那賤婢已被我鎮壓數十年之久,日夜經受魔火煉魂,被九曲陰泉衝刷肉身,又是從何處得了助力,得以破開封禁?”

聽到主上以如此語氣問話,那人身形伏得越發低,渾身顫抖,澀聲道:

“那人法力雖是低微,手段卻極為驚奇,君上所設禁製沒有被破解,隻是出了一絲紕漏,那龍女似乎就是從此脫身。”

“紕漏!”

涇陽王自家人知自家事,為了關住這頭海境真龍,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元法力,可說是慎之又慎,又怎麼會出紕漏?

涇陽王還沒來得及發作,身後便傳來一個和緩嗓音。

“君上不必動怒,想來那紕漏,也當是旁人施法所至。

要不然,以敖家公主如今殘存的法力,縱使真有什麼紕漏,又如何把握得住?

君上大法未成,還不願害她性命,所以雖是輔以魔火、陰泉,但所用的根本法門還是山水禁製。

想來,這人應當是風水一脈的術士。”

這人好像是為稚童開蒙的教書先生,分析事情經過時,語調慢條斯理、悠哉悠哉。

原本心浮氣躁的涇陽王,聽到這話,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長歎一聲:

“先生所言極是,本王也是近來修行魔門大法,太過心切,以至於失了定境。”

那人又是輕笑一聲:

“錢塘龍君那邊,自有南疆赤蠱嶺巫神九頭王、五台山邪劍派掌教混邪老祖等一眾旁門宗師坐鎮。

這老龍雖是凶頑,畢竟也曾領錢塘江神籙,根基必然非是完好無損,如今那邊又得魔門北支之助,也不虞他掀起什麼風浪。”

涇陽王點了點頭。

其實以涇陽王的修行,心念本不該如此劇烈起伏。

隻不過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說,自從金身受創,不得不轉修天魔大法後,他便越來越難以收束心念、控製自身情緒。

平複下心情後,涇陽王又恢複了以往那種智珠通明、大局在握的神情,冷聲道:

“這老赤龍自負勇力,不明天數、不識正道,今日當有此劫。”

他又轉過頭,看向身後那人,笑了笑:

“那龍女雖是走脫,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安南,倒是不足為懼,將其擒回便是。

至於那風水術士……”

涇陽王眼中露出一抹奇光,分析道:

“無論此人究竟有何依仗,能夠破了我設下的山水禁製,風水術定然極其精深。

正好,十萬大山中,將有秘境出世,若是咱們能將這風水術士握於手中,也算是多一份籌碼。”

言畢,涇陽王雙手抱拳,朝著身後那人行了一禮,微微躬身。

“我手下兵甲雖眾,可能夠將這一人一龍生擒帶回者,卻是一個也無,此事又隻能勞煩餘先生了。

以先生的劍遁之法,想必要不了多久,便可功成歸來。”

那人點了點頭,欣然道:

“承蒙君上錯愛,餘某敢不儘力?”

忽然間,大殿之外,傳來一個滾滾席卷而來的轟隆巨響,那似乎是一個人縱聲長笑的笑聲。

但是因為聲音太大,難以分辨,城中眾人隻疑是雷公擊鼓,天鼓震蕩。

涇陽王和那餘先生,隻一聽這聲音,便立即意識到,來者修為高深莫測,法力更是雄渾至極,麵色皆是一肅。

隻聽那人笑道:

“既有好處可圖,兩位又何必藏於暗室,是不願,還是不敢見人?!”

兩隻大如田畝、五色流轉,好似琉璃寶玉堆砌而成的巨掌,隨滾滾笑聲,從天穹蓋落,一左一右,將方圓數百丈的穹頂徹底掰開,令陽光得以灑落此地。

涇陽王、餘先生抬起頭,隻見一個青袍飄揚、大袖鼓蕩的俊美少年,正馮虛禦風,以澄澈玉宇為背景襯托,低頭俯瞰他們兩人。

這少年眼中滿是玩味,宛如仙佛神聖,從雲端投來淡然一瞥,漫不經心。

涇陽王、餘先生不止修為深湛、法力雄渾,平日裡也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如何被人以這般輕蔑的態度對待過,心頭陡然騰起一股怒氣。

涇陽王麵色一沉,怒笑道:

“好個豎子,如此侵門踏戶,莫非以為本王年邁可欺不成?!”

言語未落,從他的七竅中便湧出一抹碧綠煙氣,衝霄直上,化為五團幽光魔焰,挾滾滾濃煙,鋪天蓋地般朝徐行卷去。

這正是徐行在黑山老妖手中,見識過的“玄陰黑煞魔火”的變種,除去九地陰煞、玄陰冤魂外,還融入了七七四十九種珍稀毒物。

這些毒物,還要用真火煆燒百日之久,隻留下最精粹、最濃稠的毒精元水,才能與魔火相融,更添一份腐蝕肉身精元的猛烈毒力。

涇陽王畢竟坐擁安南,交遊廣闊、底蘊豐厚,煉法所用的耗材,亦非是黑山老妖這種孤家寡人所能比擬。

徐行負手而立,不動不搖,長袖一拂。

大袖鼓蕩飄搖,袖口中,竟然奔湧出一股森寒徹骨的呼嘯烈風,好似要透過人身七竅、四萬八千毛孔,消疏骨肉、破滅神魂。

“九幽冥風?!你從何處得來?!”

這九幽冥風本就是來自九幽地獄的奇物,本屬玄陰之質,與魔火相生相克,既能助長魔焰凶威,也能抑製火勢。

而涇陽王的魔火毒煙,雖是融入了南疆毒物,更添威力,卻也未改本質,難以與冥風對抗,隻是衝出去十丈,便被徹底消弭。

就連幽綠毒霧也被大風刮去,不複得見,三人之間,一片清明,不再有絲毫阻隔。

涇陽王雖是半道出家的魔門弟子,卻也極其熟悉這種奇珍。

隻是自從“陰世幽泉”被桑皇扶搖天奪走後,這九幽冥風便成了東支專屬,怎會在這不速之客手中?

他的臉色急劇變化,當即收了脾氣,向後倒退兩步,微微躬身,低眉垂首,沉聲道:

“不知是聖門東支高人來此,方才多有得罪,還未請教閣下名號?”

麵上雖是恭敬,涇陽王在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早聽說東、北兩脈一向是同氣連枝,這一次,莫不是北支那位走漏了風聲,引得東支的人,也要來分上一杯羹?

在見到九幽冥風的刹那,餘先生的麵色也和緩了些,向後稍微退出一步,揚聲道:

“五台山邪劍派大弟子,餘青鱗,見過聖門上使。”

徐行雖然一路上,都聽說桑皇扶搖天的威名,可是如今見到徐先生、涇陽王這般態度,仍是不由得有些驚訝。

自己不過是剛顯露出“九幽冥風”,眼前這兩個手段不弱的真人修士,就已準備要服軟了?

念及此處,徐行不由得失笑搖頭。

涇陽王見他這般作態,又小心翼翼地道:

“先前魯莽之舉,多有得罪,先生不妨先入宮來,讓小王略備薄禮,以作補償。”

他一邊畢恭畢敬地逢迎徐行,心頭亦有些惴惴不安。

聽說那東方天魔未入道前,乃是個不得誌的讀書人,入道後,縱然殺人盈野、凶戾殘暴,亦未脫書生習氣,手下一眾魔門高手都要飽讀詩書、精通文史,才能得重用。

正因知道這一點,涇陽王才會拽些酸文,力求讓徐行對他的印象能有所改觀。

可餘先生的麵容卻忽地一變,驚呼道:

“計都隱曜劍符?!”

言語未落,一杆縈繞電光,好似銀白長龍的爛銀槍,從斜刺裡殺出,直捅餘先生背門。

又有一道凶意森森、宛如天降災劫,要令天下再遭兵禍的劍氣,斬向餘先生脖頸。

饒是這餘先生劍術精湛、劍心通明,麵對這兩道暗襲,仍是在頃刻間被打爛了肉身,隻有元神被一道澄澈劍光庇佑,得以脫殼而出。

光芒一閃,敖崢嶸、李修儒顯出身來。

剛才徐行之所以鬨出那麼大動靜,就是要他們憑借“計都隱曜劍符”的隱匿之能,趁著對方注意力都被吸引的刹那,潛入殿中,籌備致命一擊。

如今計策果然奏效。

但敖崢嶸、李修儒亦有些震驚,他們在“計都隱曜劍符”的幫助下,偷襲一個真人劍修,竟然沒能把對方打至形神俱滅?!

剛才兩人的交談,他們也聽得很清楚,知道這餘先生的身份,可如此修為,又哪裡是五台山邪劍派這種宗門教得出來的?

隻不過,敖崢嶸到底是走上古神魔大道的龍族,對涇陽王也早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既然未能畢其功於一役,他便挺槍悶頭殺上,勢要趁機斬殺這餘先生!

在未到最後一步之前,肉身對功行深厚的修士來說,固然已成累贅,不如可以千變萬化的元神,卻也輕易舍棄不得。

是以,餘先生隻一個照麵,便被毀了肉身,自然是憤怒至極,元神駕馭本命劍器,化為一條轟雷掣電的長虹,斬向敖崢嶸。

他極為熟悉“計都隱曜劍符”,知道憑自己的劍術,若是針對李修儒,一時半會不僅破不開這劍宗重寶的防護,反倒要露出破綻,便還是以敖崢嶸為目標。

失了肉身後,餘青鱗的元神亦和方才全然不同,一襲雪白劍服,容貌冷冽、身姿挺拔,連元神都充滿了凜冽劍氣,令人莫可直視。

李修儒隻一見,便忍不住眼中訝然,驚呼道:

“餘師兄——”

涇陽王的感知不如餘先生那般敏銳,在反應過來的刹那,徐行已將一身真氣儘數轉為至陽至剛、熾盛猛烈的十陽金焰,以此催動“洗墨鯤鋒”,一劍斬出。

涇陽王根本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但見一條金絲掛長空,橫亙大殿。

片刻後,涇陽王的肉身,連帶著整座恢弘大殿,皆是被攔腰斬斷,斷口光滑而平整,緩緩向斜下方傾倒、滑落。

正在同敖崢嶸鬥法的餘青鱗亦感覺到,有一股極其銳利、無可抵擋的劍氣,從身後襲來,隻得劍光一旋一繞,迎向徐行這後半劍。

兩劍正麵交鋒,大殿中綻放出圈圈漣漪,向外層層蕩開,形成更廣闊的波紋,一路洶湧澎湃。

正在傾倒的宮殿梁柱、牆壁剛與之接觸,便被切成更細微的齏粉,洋洋灑灑地散落在地。

即便隻接了半劍,餘青鱗仍是深刻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渾厚氣力,元神一震,也不敢再做絲毫停留,直衝向天。

沒了肉身軀殼,固然有種種弊端,但最起碼此時此刻,餘青鱗可以絲毫顧慮地施展劍遁之法。

“跑?”

徐行隻一笑,神魂同樣出竅,身後陰陽二氣旋動,化為龜蛇盤結的玄武。

神魂則變作披發黑衣,金甲玉帶的帝君相,足踏玄武,頂罩圓光,仗劍追殺而去。

敖崢嶸見得此景,差點沒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

他們這一脈的修行,都是講究靈肉合一,才能把肉身精元,以及血脈神通發揮得淋漓儘致。

可眼前這位老前輩,又是怎麼做到神魂出竅的?!

李修儒倒是沒有這種感觸,隻是上前一步,手中劍符劍光閃動,盤結成陣,想幫徐行護持這具無主肉身。

可誰曾想,在沒了魂魄後,這肉身居然能自行睜開眼,目露璀璨精芒,扭頭看向神魂所在,雙膝一沉一跳,便破開了劍陣,往神魂處追去。

這一下,敖崢嶸、李修儒皆是麵麵相覷。

徐行和餘青鱗皆是元神禦劍,遁速天下獨絕,隻幾個呼吸,就已先後衝出宮殿群落、越過城池,來到那滔滔大河中段。

隻顧悶頭向前奔逃的餘青鱗,忽然間回過神來,一劍殺向徐行。

於此同時,他們身下這條江水濤濤、奔流入海的長河,亦劇烈翻卷起來。

滔天白浪中,可見一尊高有五六十丈的金身巨人,自河底拔地而起,手持一方大印,朝徐行頭頂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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